王维中

　　第二十五个节气：霾至。

　　霾至，全年无规律多次出现。

　　风俗：劳动人民有全民戴口罩，祈求幸福吉祥的风俗。北方大城市还有霾至当天分单双号开车的民俗，寓意仓廪充实，不缺车开。中小学生往往停课庆祝。

　　深冬季节，我在海南耽搁了几日，总有些若有所失的惆怅。今夜山雨初歇，月华如昼，我忽然怀念起故乡的霾了。

　　故乡邯郸的此时，正是品霾的好季节。约三五好友于高楼平台，一壶老酒，半根驴肠，远眺古城奇霾。放眼处莽莽苍苍，天地一色，偶尔露出远处高楼塔尖，依稀海市蜃楼。扑面不湿，入鼻欲塞。大街上但闻车马喧，不见行人面，如借时空隧道进入科幻世界。

　　霾，是邯郸名片，是一道让人刻骨铭心的风景。

　　北京的霾我是领略过的，架势很大但温温暾暾，来势凶猛却回味不永。少了邯郸老霾的回肠荡气和沉稳老辣。到底建都历史太短，行家一眼就知底蕴尚薄。就像刚出徒的裘派花脸上台吼几声，虽底气十足，然少了裘盛戎的厚重韵味。

　　上海也是有霾的，太淡，太拘谨，太细腻，正如他们的小资情调，远不如邯郸的霾更醇厚，更上鼻，大有慷慨悲歌的豪气。至于石家庄就更不入流。其霾貌似浓厚，略一过鼻，掩不住的泥土气息，且不具层次。邯郸毕竟是钢都，霾里都满是金属含量带给人的现代感，吸着充实，踏实。更讲究的是吸后悠长的回味，咀嚼不尽。一年四季，风向不同，霾味各异，让人鼻不暇接。外地人每每感慨古城之文脉久远，江山有代。古时邯郸学步，今日要邯郸学霾了。传言石家庄仗着省会的势，也想以霾传名，越发显得小气。“唯其不争，莫能与之争。”邯郸是深谙古训的。

　　爱赏月的人是不能错过邯郸的。赏月，若只喜欢分明的远山近水，月明星稀，便显得浅薄，被雅客们耻笑。“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斷无寻处。”中国艺术的美妙常在于不能写尽，给人留下想象的余地。但古人是错过了邯郸赏月的妙处的。这里的雾霾将天地全然隔绝，不留一丝罅隙。赏月一变而为猜月，顿生妙趣，而这对平庸的诗人简直是噩耗。邯郸本地的孩子要想以星空入诗，则需到网上看图片，或者听老人们讲“很久很久以前……”我以为这是对培养想象力很有脾益的。

　　霾的功效绝不仅限于艺术，就是日常生活也因霾而变得有趣。沉沉雾霾里，对面楼房如隔重幕。家中无论做什么，既开放又安全，这是无霾的城市体会不到的。这霾若是再厚重些，怕是连窃贼也不敢入室行窃了。据民间人士云，近两年治安案件显著下降，足以证明霾对和谐社会的贡献。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是对的。对于霾的态度，北京的百姓就露了怯，谈“霾”色变，惶惶不可终日。邯郸人自有燕赵遗风，“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广场舞依然火爆，公园、河边，成群结队的民间合唱依旧嘹亮。更见精神的是他们绝不屑于戴口罩，蔑视任何借助外物的懦弱行为，坚信生命的伟大力量。如没有上千年的沉淀，断无这等沉稳坚定的民风。

　　海南也有迷迷茫茫的日子，那只是雾。如纱之轻，如烟之淡，像江南人的软语，好听但失之于腻而轻薄。偶尔站在马路中间汽车最密集处，深深吸几口，心里顿时泛起淡淡的乡愁。

　　露从今夜白，霾是故乡浓。我这就收拾行李回故乡去，趁着这最好的季节，一解霾愁。

　　【素材运用】“露从今夜白，霾是故乡浓”，身处“霾伏圈”，除了用幽默的语言调侃，我们更需要做的，是身体力行地去改变这种现状。

　　【适用话题】调侃的智慧；环境污染；影响力

　　意林·作文素材 2017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