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一切全成了想象,夜雨中的想象总是特别专注,特别遥远。
余秋雨先生对夜雨的描述明明很抽象却是莫名的真实。我也喜欢雨,喜欢像余光中先生那样用眼睛、耳朵、鼻子,甚至用肌肤来感觉它。但余秋雨不同,他不需要实际的感觉,而是想象。鲁迅说,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在余秋雨这里,浮想联翩,皆成文章,他从夜雨之中体味到诗意,而我从其中体味到美学。但相同的是,我和他都是一个旁观者,夜雨在窗外,而我们在窗里,仿佛错落了一个时空。
看哪,暗淡的灯光照着密密的雨脚,远方的人儿啊,撑着惨遭风雨肆虐的伞,在黑夜之中“求索”,狼狈地冲过泥泞,溅起更密的涟漪……我不知道他们会否如余秋雨先生所言:突然憬悟到自己深陷僻远、孤苦的处境,顾影自怜,构成万里豪情的羁绊。只是我想哪怕万里豪情应该也化为想家的软弱了吧!他们与我们不同,夜雨在窗外,他们也在窗外,我们是旁观者,而他们却是行旅者,我能感受到的美好,于他们却是折磨。待他们冲出了夜雨的包围,在漫长的“征途”后平安归家,再看窗外之雨,或有一种劫后余生,妙不自寻的美感,殊不知此时的你正如而今的我。
这是什么原因呢?秋雨先生将其归结为自然所给予的暴力引起的,我颇为赞同。某种感人的震撼和深厚的美感似乎注定要与这种暴力相随,在对峙之中产生美学。我曾看过一部电影叫《奇幻森林》,主人公经历了危崖、怒海、莽林,在残酷的自然暴力之中求生,衬托出人类严峻的生存状态,考验了人类终极性的生命力,因此显得格外惊心动魄。短短的一部电影如何能吸引观众,就是在短时间内呈现矛盾暴力的冲突,因而悲剧总是更有一种“感人的震撼和深厚的美感”。
可惜的是,这种暴力的美学往往只针对旁观者,如观影的你和观雨的我。若真让我身处其中,那夜幕雨帐笼罩下的恐怖氛围,别说有什么美感,或许会将我击垮。所以唯有冲破暴力才能体味美学。法显、玄奘、郑和、鉴真、徐霞客,他们最强的意志就是冲出了夜雨的包围,克服了自然的暴力,内心的暴力。但是那万里豪情的羁绊却不复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真的如秋雨先生所言,是人类明确无误地战胜了自然吗?我持怀疑态度,这倒不如说是一种以暴制暴的手段,而当两股势力势均力敌时则更容易酿造美。狄德罗说:人类的生活越是精雅文明就越缺少诗意。余秋雨说:这并非人类在抵拒现代,而是启蒙出了一个活生生的现代。我说:这正是一种现代美学的表现形式,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现代社会已缺少自然“暴力”。这绝非一件坏事,人类的发展伴随着美学的发展,且某种感人的震撼和深厚的美感只产生于某时某刻某一瞬间。
夜已深,雨却未小,值得庆幸的是,远方的人儿都已归家,或许此刻正如我一般,对窗而立,欣赏这“暴力”中的美学。
意林·作文素材 2016年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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