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段酷热难奈的时光里,极高的温度渗透到万物之中,显示出强悍的力量。这个时候,我的梦话开始嚣张。
有很多人在夏日的恶热里怀念冬天,而在冬天的酷寒中怀念夏天。前者说,冷的时候你可以多穿点衣服嘛,热的时候有什么办法呢。后者则说,还是夏天好啊,光着膀子潇洒得很,这大冷的天动也不想动。
人们朴拙的想法包含了“生活在别处”这一本质。各类革命和运动则是这一本质的激烈表现形态。人类总是对其自身的景况充满批判,要么怀念过去,要么憧憬未来。在怀念和憧憬中努力和循环。因此,有人复古,有人革新,谁又能保证,复古就不是革新,革新就不是复古呢?
再回到温度上来。从文化心理学的角度关照,夏天的高温很容易使人丧失存在感。只要想想“我们在高温中脑袋一片空白”这样的经验便不难明白这一道理。而存在感的丢失无疑带来恐慌。人们在夏天感到烦躁,脾气也很火爆。这正是因为存在感丢失的恐慌所致。他们通过向人发脾气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是,这只能是一个暂时可行的手段。要根除这种恐慌,最根本的还是温度。电扇、空调等制冷器应运而生。制冷器不仅是人们恐慌的产物,也是人类的梦想机器。在这些机器有限的遮蔽空间内,那是人们享受存在感的梦境。
存在感的丢失会造成恐慌,而巨大的存在感也并非那么完美。这便是冬天的毛病了。
随着温度的降低,存在渐渐被人类感知。到了冬天,这种感知超过最优质,达到最大值。对人类而言,“存在的便是合理的”这一哲学命题是扯淡的。这句话只有用到动物身上才是真理。因此,存在的合理性又成了人类的困境。可怜的人类啊,你何时方可得到救赎。而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够寻找到自己存在的合理性。因为刚才我已经说明过的原因:人类总是感觉“生活在别处”,在当下生活中的所为实在是苟且。当存在的合理性无法找到时,存在本身就成了唯一可动手脚的对象。这样便开始怀念夏天。
可能有人会问,春天和秋天不是很好吗?
我要说的是,处于一困境的人渴求的往往是这一困境的反面而非走出困境。
当然,春天和秋天确是美好的季节。鲜花盖地,果实铺天。这是上苍给予人类仅有的恩赐。
因为这恩赐,我们要活下去,像长城一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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