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是一个自信心非常不足的人,这一点一直持续到现在,那是骨子里的不自信。除非我把该念的书都念了,我把该访谈的专家都访谈了,我觉得我的本事真的练到比如写作,比如战略管理咨询,比如现在我给大家讲课这样的程度,否则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这个没自信跟自卑还不完全一样。我不觉得该自卑、该自责,但是我就是没自信,心里不踏实,一直焦虑,一直紧张,一定有点什么基因基础。
所以在美国刚学MBA的前半年,非常没有自信,日子过得战战兢兢,上课尽量听,尽量消化吸收,该说说。
但是有一次一个美国学生,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 Gumbie Gara(甘比·加拉)。通常我记外国人的名字记得很差,名字偶尔还可以记住Gumbie Gara是我少见的能记住的三四个全名之一。甘比经常穿件小棉袄,是个阳光男孩,金发碧眼,很白,个子不高。好像学校对他很重视,后来我发现他应该是沃伦·巴菲特的远房亲戚,反正他管沃伦·巴菲特叫舅舅。
有一次沃伦·巴菲特到埃默里大学来讲公开课,在大学的一个教堂,那是我第一次看甘比穿了一身西装,怎么看怎么别扭,他在教堂靠外的一棵大树旁边站着穿着那身西装。我呢,通常这种公开课基本不去,也很少注意到学校的通知,基本就是宿舍一教室、教室一宿舍两点一线,我就过那样的日子,所以我不知道谁要来。因为埃默里大学每两三天都会来一个似乎挺牛的人物,我也懒得听、懒得看。
但我看到甘比第一次穿西装,站在一棵大树下,我路过时问他。
我说:“甘比,你在干吗?”
他说:“我在等我舅舅。”
后来我说:“你舅来你干吗穿西装等他?你原来的小棉 袄呢?”
甘比跟我说:“我要当我舅舅的引导员,我要把他领到教堂里边去,他要给大家讲公开课。”
后来我说:“你舅舅是谁?今天谁来讲?”
甘比跟我讲:“是沃伦·巴 菲特。”
我说:“行,那你是应该,为了这件事也应该买件西装,甚至定制西装,穿个小棉袄似乎的确不合适。”
有次上课,分组做练习,一个班分了4组,甘比跟我分到了一组,当然还有另外几个人。老师就问大家:“你们哪组能赢?”甘比穿上小棉袄,立刻蹦出来,说:“我们组能赢,我们组肯定能赢,一定是我们赢。”然后老师就问甘比:“为什么你觉得你们组能赢?”甘比想都没想,就说:“我们有冯唐,我们组有冯唐,所以我们有别人没有的智慧。”
当时我还不叫冯唐,我当时的英文名叫Henry。甘比就说:“我们有Henry,Henry有别人没有的智慧。”当时我非常感动,跟我非亲非故的一个同学,家里蛮有背景的同学,对我一个从中国来的,英文基本不会说的黑瘦的医学毕业生,他就能有这样的判断,就愿意这么大声说出来,给了我很大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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