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过年
山魈,我们靖西德保那坡那边的壮语解释为山壑?垌之主,统称为山神。
“山魈也和我们人一样过大年。”“爷爷的话听得小松文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来。”
爷爷说先辈们冬日进山,有人曾见土茯苓叶子上有成撮的鸡睾丸,有的甚而还猎捕到被阉过的野鸡。人们说这些野鸡是山魈准备过年享用的,谁知疏于看管,竟成了人们餐桌上的美味。
壮人有那么个习俗,每年腊前的一两个月便把长大的公鸡阉了,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宰杀以供奉祖宗神灵,这老例仍沿袭至今。
胆小如“ying”
“ying”是我们老家那公椎胆子最小的一种动物,只是壮语系桂西那边的“ying”与双语的“ying”音字却风水马牛互不相干,谐音而以。
汉语说胆小如鼠,而我们那边的俚语则说胆小如“ying”。爷爷说他问过五叔祖是否真的有“ying”这种动物,五叔祖说有,且亲眼见过。
爷爷问它是怎么个样子,五叔祖说类似于牛,准确地说像头小牛犊子,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修建百色至泮水的公路,一头晚上下山觅食的“ying”不知缘啥错过了“回家”的时间,因公路的内坡高陡,吓懵了的“ying”爬不上去被筑路的民工捕获,有认识的人说它就是“ying”可惜自那后再也没听说有谁提起或见过这种动物了。
瑶术苗盅
苗人善盅,瑶人好术。这“术”指我们通常所说的法术。
爷爷说他有个中学同学名叫罗光省,其父的死非正常死亡。因为他的父亲在发现自己身体颇不舒服的时候,他的家人发现其背部有一暗影,像一棵芭蕉,且在日渐变大清晰,连叶子上的纹脉都看得一清二楚,此类病症现代医学向来束手无策,院方也乖,劝退、请中医治疗或中西结合,再个就一级级往上推,当罗父被地区医院劝转时,他说:“不了,南宁我不去了,越走离家越远,将来儿女麻烦。”
光省同学说他的父亲死于瑶人之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县委县政府拟派东凌公社书记,然拟定的皆有实在无法赴任的理由,常委会上,解放后一直担任公安局长的罗父便主动请缨,当时的县长李荣康、书记陆春生无奈,同意了,的确,蹲了十几年县府机关,罗父也厌倦。
东凌公社地处偏僻边远,距县城一百多里,瑶、苗、壮、汉等多族杂居,人口虽少,面积却是大哥大,往往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就占地四、五乃至十几?,再加上背靠黄连山,受其拱护,故多野物,七七、八年才通车,离共和国成立,近三十年。
闲暇之余,罗父便与好那一口的几个公社干部出去打猎消遣。罗父本行武出身,十五、十六岁就参加游击队,后归刘邓麾下,有一手好枪法,只要出去,鲜有空手而归。
出事是一个冬日的晚上,一双绿宝石也似的眼睛在猎灯的强光下反射着绿幽幽的萤光。“书记快打”那可是个大家伙,明天我们食堂加菜喽!”
“到底是野猪还是獐鹿?”罗父不及多想便扣动了板机。
随着枪响,那两颗绿宝石黯了下来,随即慢慢消失了,然大家高高兴兴地上前一看,却全吓呆了,天啊,倒在地上的竟是一头大牯牛!
“认命了,至少半年工资啊!”罗父心里这么想,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一头耕牛的价钱都是一个一般工人干部一年的薪水,且悬而不食。
“不关你们的事,责任在我,我赔。”罗父就那么个性格脾气,敢于担当,从不推卸责任。
尽管罗父大包大揽,扛下龙头,然那天晚上一起出猎的几个公社干部能款款地把心放下来吗?那可是掉饭碗的事啊!没那么简单的,他们在牛主身上使出浑身解数,赔礼的赔礼,道歉的道歉,赔偿的价钱也公平得不能再公平,希望私了,然牛主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怂恿下,仍是把罗父告上了法庭。
光省同学说,事情最终是有惊而无险,关键就一句话,被告方代理人说:“上级三令五申,保护耕牛过冬,数九寒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把牛赶回栏,而纵放在野外?”
听了被告代理人的话,牛主语塞了,须知在那时代,这样做是犯禁的。
赔偿是肯定的,然法庭判的,就没私了那天价了,牛主恼羞成怒,放出狠话,一定让罗父不得好死。
其实东凌那地方在道不拾遗,夜不闭户那时代,牛马大多不是栏养的,农闲时,他们把牲口赶到较远的山?里,把坳口堵住,十天半月后再赶到下一?。而离家较近的就留农忙,这现状一直到桂在正堂上那神像的色泽日渐暗淡,那些放养在野外的牲畜也不断失窃,才改为栏养。
罗父死于瑶人之术,几十年来没人提出异议,成定案了。
老家那地方,逢喜庆大开筵席,上首那一桌安排的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者和尊贵的客人,两三碗酒过后,他们便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侃起来,听得那些小辈们目瞪口呆,一惊一诧的;说有人见瑶匠刨木,那纷飞的刨花都变成蛇;说有人到瑶乡作客,主人顺着酒兴作法使两櫈相斗,后来主客皆醉,忘了收法,两櫈竟像斗红了眼的牛,第二天早上主客醒来,仍自酣战。
至于苗蛊,人们则讳莫如深,绝口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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