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村的一个老乡到所里为刘三元办事。刘三元?是招郎的那个刘三元吧?老乡说,是的。我说,这个家伙不是好东西,豺狼一个。我们聊起刘三元,刘三元是我老家村子里隔壁的我辖区的马村人,在我工作之前,就招郎到了周村。
刚上班时,我在周村蹲点。刘三元想生二胎,老婆躲出去了,我和乡政府十多个人由他那个乡的乡干部带队到他娘家寻找。断黑时进的屋,他老父亲眼睛一眨一眨的,就是不配合我们。“眨眼土地”难惹,但计划生育是国策,有“尚方宝剑”在手。一气之下,领导发话:“搜!”人没搜到,楼上的十几快竹纸被大家卸了下来。竹纸是料竹加工的,四十斤一块,每块当时可以卖到八十元。十几块纸,也有千多元钱,但“眨眼土地”毫不动心。领导率先垂范,背一块竹纸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纷纷效尤跟上。我对计划生育株连六亲的做法不习惯,与李乡长走在最后,李乡长老家也是马村邻近村的。走在半路上,乡长问我:“小龙,难背吧?”四十斤,是有点沉,还对付得了。但我刚参加工作,不明白乡长的意思。乡长继续说,难背就放下吧。直到他放下,我放下,他离开,我明白了,也离开。两块竹纸深夜悄悄地躺在路边,不知主人捡回去没有?
后来,辙区并乡,刘三元娘家那个小乡和我工作的小乡并成了一个大乡。我到派出所工作后,刘三元找到我说,他要把儿子改姓刘。我知道他家的情况,说你丈老倌同意不?他大手一挥,不在了。啊,我揶谕他,你终于媳妇熬成婆了,翻身得解放了,就要改儿子的姓了。那时,户口的主项变更宽松些。我问,你老婆同意不?他说,绝对同意。我说,那你叫你老婆来。第二天,他果真带老婆来了。我问他老婆,他老婆眼泪汪汪无可奈何地说,他要改,他是劳力,我有吗喀办法,随他吧。我又问刘三元,你有两个儿子,改哪一个?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两个都要改!我再问他老婆,她别过脸去,还是一句,没有办法,随他吧。
丈老倌不在了,就要改儿子的姓,而且两个都要改,不给丈老倌留一点余地,老人死也不会甘心的。招个郎,图什么,还不是为了“后继有人”。老人第一代没有儿子,第二代有了两个孙子。可尸骨未寒,两个孙子又要随别人姓了。如此招郎,豺狼!豺郎!我真有点为那些招郎的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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