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困惑中找出路中
到了十月后,天,一天天变冷,对于90年代的农村基本上已结束了一年的忙碌,由于天凉,我开的那辆手扶拖拉机便开始耍起了小脾气,早上如果不加热水便很难发动了,有时加了热水,再用木材点个火在发动机下面炙烤一会才会启动,即使这样有时还不行,只好喊左邻右舍过来帮忙推车,把低档卡上,用力推一阵,然后迅速松开离合器,车“砰“的一声就启动了。这样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就感觉很烦,也就不想出车了。
有一次,我母亲从我外婆家回来,对我说:“你外婆认识的那个局长说县文化局缺个通讯员,你去干不干?”,我心里当然很想去干这份工作,可自己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的深浅,怕自己没那个金刚钻,所以也不敢轻易揽人家的瓷器活,但从此心里倒开始惦记和考虑这件事,因为是母亲开口说的,等于她默认我可以向着这个方向努力,虽然,我以自己资历浅,水平低暂时把这件事搁置起来,但却“暗度陈仓”,又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没事就买来一些文学书籍,细细研读,特别是看了路遥写的“平凡的人生”一书,感悟很深,给我了很大精神力量。使我看到自己前方的希望。在一本“羊皮卷”里,我找到了人格的魅力和成功的哲学,认识到一个人精神力量的伟大,一个人的成功,关键因素还是自己,要学会微笑面对人生,你对世界微笑,世界就会给你以太阳的灿烂,勇气是前进的动力,失败是成功经验的积累,我也逐渐从中招失败的痛苦和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树起了对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在那半年多时间里,我看了很多小说和诗歌,特别是世界名著“战争与和平”、“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简爱“、”巴黎圣母院“还有巴金写的“家”、“春”、“秋”、和泰戈尔、普希金、歌德、以及当时流行的汪国真等老前辈的诗歌,收获很大,自己也揣摩着写一些东西,记得当时买了三个笔记本,全部写的满满的,没事把写的东西,让三弟捎到乡中,让以前的冯老师改一下,从中进步也不小,当时感觉写的不错,就满怀希望给一些报刊投稿,谁知全部石落大海,只有二弟把我的作品拿到他们高中的文学社里发表,还有一篇小小说“厕所一隅”在芳林杂志上发表,也算在精神上给我了一点点慰藉。我自己还给自己起了个笔名“风萧”,也许是感悟屈原的那首名诗“离骚”吧,自己的生日恰好是屈原的忌日,顿生伤感而命名的,记不清了。
到了第二年春天,在家闲来无事,一天写写画画的我,家人都开始冷嘲热讽了,说我想当“坐家”了,有时明目张胆说我是“书呆子”,渐渐都不再支持我,我虽然相信自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肯定会有所成就的,但现实的残酷是不容我继续的,我心里也很明白,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赚钱是当务之急,远水解不了近渴,弟弟们上学需要钱,家里盖房需要钱,我结婚更需要钱啊,写文章顶饥定渴啊?说难听了,文字换不来钱的时候,真是一堆废纸啊,最终我还是决定“忍痛割爱”了,放弃写作,找一份工作再说,要不真成了“书呆子”。
大概在六七月份,那时计划生育正紧,乡政府要从每个大队要一个“计生代表”到乡政府计生办上班,按临时工待遇,每天10元,因为,大队支书是我一家子叔,他说让我去,我那时年轻气盛,哪知天高地厚,满心希望地去报道了,还指望着遇到机会能转正哪,谁知,到了计生办是那么一种状况,因为当时计划生育形势正紧,整天都跟“打仗”似的,天天下乡,计生办在全乡抽了七八十号人,分几个组挨家挨户排查,只要见怀孕的“大月份”,没有生育证的立马几个小伙上去,把你扭到面包车上,带到县站做人流,发现有情况的逃跑不在家的就搞株连,把你的近亲都拉上,挨家拉东西,见啥拿啥,和“土匪进村差不多”,有的孩子哭了,大人一说“小分队”来了,就吓的不敢哭了,上面的政策就是“喝药给个瓶,上吊给根绳”,我们小分队也是每天开会,天天有任务,有时为了突击行动,半夜三更集合挤在几辆破面包车里,对着暗号悄悄摸到村里,出其不意翻墙头到对象家里,逮个正着,对象也真是很可怜,像个犯人似被几个小伙连唬带斥押到车上,有时也会遇到不要命的,有一次,在一个山沟里的一个小村,小分队到人家催对象,拉东西,人家不服,弟兄几个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根兔枪架在大门口,和小分队对仗,乡政府那天也是全员出动,去了四卡车人,足足有一百多人,一直僵持到下午五点才结束,干了七天,我就不干了,一来小分队要裁员,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得罪人,我一个文人干这种“土豹子”活,实在不适应,连工资没要,我就自动辞职不干了。
接下来,我又干了一件连自己也没想到的事,那天,村里召开村民大会,讨论村集体磨房承包和电工的事,每家去了一个人,那天,父亲不在家,就让我去开会,到了会上,村干部念了承包合同,就是承包者必须保证电价稳定,磨面的价格必须按村里定的价格,不能私自抬价,要保护好集体财产,还要做好每家每户的用电安全和维修任务。当村干部宣读完合同后,会场上雅雀无声,竟然没一个人出头愿意承包,僵持了半个小时,我当时想,自己学过数理化,懂得一些电路知识,对于机械,我开了一年多拖拉机,也有一定经验,自己承包下来,应该没多大问题吧,何况自己也不小了,该自己做回主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举手同意承包了,村里人都投来惊诧的目光。
有时候,心里想干点事,可真的事来了,又感觉千头万绪无从下手,难度很大,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为这件事没有提前征得父母的同意,他们完全没有意料到,我本想父亲年纪大了,让他干,我先给他帮忙,谁知,父亲一听,火气很大,本来父亲的思想就很保守,如果让他去开会,说啥他也不会承包的,可我居然没和他商量做出这么大的“决定”,所以,一开始父母就坚决反对,可自己对着全村人的面承诺的事,再让我去和村干部说情不干,我真有点难为情和没面子,所以,我依然顶着父母的反对硬着头皮完成了磨房的交接。
那时村里的磨房,也就是三间瓦房,在村子的东头,里面有捻小米机、磨红薯片机、还有简易的磨卖机,三台机器。在磨房的前方是一个小变电所,提供全村的高低压用电,说来也怪,我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当上一家对机器的构造和性能以及使用方法对我简单的示范后,我就摸索着开始运行了,一天下来就很熟悉了,头两天磨面全是免费的,到第三天就开始正式营业了,自己一天备一套工作服,磨面时穿上,回家了换换衣服,因为当时太年轻,整天弄的像个“面人”似的,形象不好,也怕家里给定的“未婚妻”知道,多尴尬啊,我硬着头皮干了一个月,不过村里人对我评价还是不错的,通过一个月的接触,乡邻关系到和睦了不少,在服务群众中我也感受了不少的快乐,特别是谁家的电钱断了或者灯泡不亮了,让我去帮一下忙,我是很乐意的,从中可以感受一下知识的价值。
到了月底盘点的时候,没想到收缴的电费还欠一百多,因为村里的电损特别大,有个别农户还偷电,加上磨房的收入正好不亏不盈,等于自己白干了一个月。这一次父母是坚决不让干了,我看再执拗下去也没啥意思,就顺磨下驴,硬着头皮和村干部说亏本了,结束了短短一个月的“个体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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