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决定这样来开始我的表演,我站在舞台中央,注视着下面的观众。他们似乎真的存在。我看见他们当中有人在鼓掌,有人笑着交谈。 另有一些则呼呼大睡,哈喇子已经像是从嘴角拉出了长丝。他们都是我的观众。
我注视着他们,最先头就像是注视着一群苍蝇似的。这些苍蝇中的某几只似乎有一些卓越的见解需要一吐为快,而我只是全然不顾。他们开始不耐烦起来,吐着唾沫骂着一些不太精致的脏话。这些话连同唾沫星子一起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他说“妈的!”这两个字眼试图钻进我的耳朵,通过它所代表的意义作用我的大脑,这意义要在我作为人的反应机制中作为先头部队引发他本该引发的后果。我的理性对这个自发的过程表达着它的不满,它说的刚好也是“妈的!”
我的表演完全是一种在理性统帅下的自发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观众不断变化着形态,他们的动作和零星的话语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这屏障下笼罩着一个我。依据这个我而有了我的表演的参照物,他不断对我说话。包括那句“妈的!”我从中领略到的意义永远是全新的。只要再深入一点,我就可以看到一个更新的自己。我可以永远不同于我。
在这个前提下,我开始了我的表演。
我走上这个舞台的时候,有人在鼓掌,鼓掌最热烈的是第一排左起第十八名观众。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她可能姓王,或者姓方,她也许是自己过来的,也许还有人陪伴。她带着她的世界来看我,她的世界就成了我的世界中的一个影子。她带着十八岁的特征在我的世界里招摇了许多年头也没有离开。在这许多年头里,我总能看到新的她。每次在我很长一段时间里以为她再也不变的时候的后来,她就变换了新的模样,而我,也从旧的境况里突破出来,像是换了躯壳,掌控起一个新的自己来。
我开始做一些最基本的表演,说几句类似于渲染气氛的开场白,要说些什么以及用什么方式来说完全是由舞台格局以及舞台自身的气质决定的。在观众席第二排座位左起的第六名观众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伯伯。他会心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说,嗯,这戏是本子上的没错。我们都觉得这出戏就该这么演,他当然还有别的方式来表现,但像现在已经表现出来的样子继续下去也丝毫不错。我可以在一个被限定的范围内进行具有可行性的拉伸,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老伯伯的头点得越来越实。这是对自己所料不错的肯定。
我自己越演越欢。不自觉地跳起舞来。观众席上有人和歌。也有一些嘘声,那表明有人认为我搞砸了。对于嘘声,似乎任何人都没法置之不理。最后一排中间座位上坐着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伴随着嘘声的,是他心中完美舞步的示范,他边跳边嚷嚷着,瞧见没有,这样跳来才算对味。后来,他跳的可比我要欢得多了。
再到后来,我跳下了舞台,和假想中的观众打成一片。鼓掌,点头,嚷嚷着做好的示范……任何角色,我都能扮演得很好。即便是没有角色的角色,也都难不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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