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临仲夏,时清日复长”。作为三大传统节日之一端午节,历朝历代的文人骚客留下了许多名篇诗作,为节日增添了浓厚的墨香。这些年来,本着传承祖国传统文化,人们对节日的重视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赛龙舟,包粽子,佩香囊,食五红,不一而足。那么,可曾记得五十年前我们老家是怎么过节的呢?
悬艾草菖蒲。自五月初一开始,从河荡田头割来艾草和菖蒲,插在自家门前的屋檐下,用以辟邪和趋避瘟疫。农历的五月,适逢梅雨季节,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常常流行这样或那样的瘟疫,危及生命。再由于认知上的模糊,将这样的瘟疫说成是中邪。而菖蒲形似宝剑,便可用以斩妖祛邪。现代医学研究表明,艾草确有预防瘟疫、祛湿排毒、抑菌驱虫的功效,对呼吸系统的疾病有一定的防治作用,故这样的习俗延续至今。
涂雄黄酒。都说端午节喝雄黄酒,但在我的记忆里,不曾记得有谁喝过,倒是家长帮我们这些小孩子都用来涂擦鼻孔、耳朵、肚脐、屁眼(肛门)确是真的。古人认为:“雄黄酒可以杀百毒,避百邪,制蛊毒,入山林而虎狼伏,入川水而百毒避”。父母告诉我们,天热了,小孩子家经常光着腚子坐在地上,一不小心,就会有蛇、蝎、蚂蝗等毒虫钻入体内,真让我们毛骨悚然。因此,那是的我们对涂擦雄黄酒是争先恐后的。
烧蒜头。端午时节,适逢新鲜蒜头成熟上市。园里挖来十几头,埋进灶膛火堆里烧熟,姐弟们争相剥来食用,是我们小时候端午节必然的习俗。至于大蒜的杀菌保健功效,无需多费口舌。
拴七色丝线。说是丝线,其实是天然蚕丝,用工业颜料染色。早在节前半个月,便有打扮花哨的大姑娘小媳妇,在木制的架子上绕着七色丝绒,走村串户兜售。五分钱一尺,七彩纷呈,煞是好看。到了节日当天,从呱呱坠地的小宝宝,到十五六岁的大侠子(孩子),争相拴在手腕、脚踝和脖项。至今也没弄清楚拴这七色丝绒,除了辟邪,还有什么寓意?只是这一拴,就得戴到七月初七,再一齐剪下来,抛到屋顶上。据说会有喜鹊叼去天河,搭建鹊桥,让天上的牛郎和织女在鹊桥上完成一年一度的“七月七鹊桥相会”(这又是另外一个凄楚美丽的爱情故事)。喏,那雨后天边的彩虹,就是我们的丝绒织成的。每每想到这美轮美奂的故事里,居然也有我们的参与,倍觉自己的童年是那么的美好。
吃,从来都是和传统节日紧密相连的。尽管不能奢望今日南京的“五红”(龙虾、黄鳝、红苋菜、烤鸭及咸鸭蛋),就连包粽子,也是八十年代以后的事了。但五十年前的端午节依然是我们十分期待的。经年累月后,终于可以吃一顿米饭,烧百叶,煎豆腐,蒸上一大碗鸡蛋。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炸出一碗“肉大褂”。拿出家里收藏的、春节前腌制的咸肉,洗净、煮熟、切片,然后裹上面粉和蛋清做成的浆,放在油锅里煎炸,直至两面金黄。这样的一盘“肉大褂”吃到嘴里,咸、香、酥、脆,口角流油,那真叫一个满足!
在吃讲营养的今天,经济条件好了,想吃未必等到过节,“有钱天天在过节”。像当年的“肉大褂”,也因其是腌制品、脂肪高怕是早已让人敬而远之了。
“五月初六带姑娘”。在我最初的记忆中,每逢传统的“二月二”、端午、中秋及过年等节日,都有带姑娘回娘家小聚的安排。节日当天,每个家庭都会多备一些菜,准备着第二天带回家里的小姑娘、老姑娘,团聚和分享——不管多忙,不管多远!想来这是为了让姑娘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别忘了这个家。这个习俗,在我们家一直持续到上世纪的九十年代末。
端午节的别称很多,端午、端阳、重五、五月节。其实,在老家的方言中,至今依然叫做“五月端(du)”。淮剧《白蛇传》中有这样的唱词:“端阳醉后郎惊变,我何曾一点亏待你许仙”。说的是许仙听信法海谗言,于端阳佳节当日,劝白娘子喝下雄黄药酒而现出蛇身的情节。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时间,相当多的地区称端午为端阳节。
尽管不再期待过节吃什么,但是,作为民族之传统,承载的是文化血脉和思想精华。在文化多样性的今天,保护民族文化,维系民族团结,在凝聚乡情、亲情、爱情、友情诸多方面不无益处。通过节日放假,亦可刺激假日经济;年轻人可以从紧张的工作压力中,得到些许缓解而“常回家看看”;老年人可以从节日的团聚中,感受一下天伦之乐。因此我要说的是,有这么一个传统的端午佳节,真好!
2015. 06. 18 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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