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山的农民街是热闹的。
当晨光照在城市的上空,照在路边的梧桐树叶上,我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走在街上,准备赶一趟保山的农民街。远远的看见,农民街的十字路口红色的太阳伞和熙嚷的人群。路两旁士兵般整齐的树上,鸟儿在枝头欢叫着,唧唧,唧唧,像赶集的人们,在路上簇拥着,闲话家常。
国道上各色拉着货物的东风140如大象缓慢驶过。赶街的人们你追我赶。啤酒厂门口,穿着制服的人们,进进出出,包子、馒头、酱粑粑,争先恐后陈列着,骑着三轮车吆喝着“豆腐花,豆浆油条,八宝稀饭,五香茶叶蛋”的,一声吆喝就垄断了那个60多岁老人挑着的豆花生意。路两旁卖露天早点的,一把大的太阳伞,两张桌子,几个小凳子,就张罗起来了,吃浆米线、肉饵丝、稀豆粉的吃客,这手递钱,那手绕饵丝,抓米线,三下五除二,一碗热气腾腾上了桌,葱花碗,生姜碗,腌菜碗,盐瓶,味精瓶,酱油瓶,花椒瓶,觥筹交错。骑自行车者,骑摩托者,骄车驾驶者,步行者,带锄头粪箕者,西装笔挺者,围成一桌,筷递过去纸飞过来,不觉间,碗已见底。路口的家具店旁边,不知几时开起了家早点铺,锅碗瓢盆整齐的陈列着,白的透着光,黄的发着亮,这一定是被勤劳的老板娘刚刚擦过,等着迎接第一个客人。系着红色围裙的中年妇女,在铺子里拿着大碗,抬着大勺舀汤,一会儿功夫,一碗汤鲜味美的早点就好了。吃早点的人,大多都是做买卖的,有外地的,但大多都是保山坝子来赶街的。
啤酒厂门口,一辆辆的拖拉机,摆得整整齐齐;一箩箩的小猪崽儿,咀咀咀地欢叫着,白毛崽儿,黄毛崽儿,黑毛崽儿,杂毛崽儿,你挤我攮,活像要去参加远方的夏令营。听买猪的大伯说:“自家养的,都活蹦乱跳着呢。”拐弯的地方,是买小鸭崽儿、小鸡崽儿和小鹅崽儿的,一个个黄绒绒的小鸭崽儿,在大大的簸箕上跳来跳去,像是一个个黄色的小球来回滚动着。前来买小崽儿的人们,手里提着一个打了孔的纸匣子,将小黄球装进去,一边悠然地提着,一边观望两边摊上摆着的东西。街两旁应有尽有。这边有黄灿灿的枇杷,青涩诱人的渣滓果儿,老奶奶亲手熬制的花生糖,酸甜可口的白酒渣,农家蜜蜂酿出来的蜂蜜和老品种鸡蛋,树上刚摘下的新鲜的橘子儿,滚圆滚圆的大黄梨,个头大的柚子,身材苗条的甘蔗,娇小玲珑的核桃,香脆的瓜子,泛着光的小绿豆,金黄的烟丝,更有刚从山上采来带着露水和草叶的鸡枞和各种蘑菇;那边有用巧手制作的小竹凳、小竹桌,棕叶扎的扫帚,毛线织的拖鞋、帽子和工艺品,操着外地口音的小贩拉着的“移动音箱”和歌碟,“样样一元”小摊,免费看牙治牙的“神医”,一排排等候筛选的新旧自行车,锄头、犁头、镰刀整齐有序,一袋袋散着清香的茶叶和绿油油的橄榄肩并着肩,就连路旁一棵棵树因为各家小贩牵线搭棚也变得手牵着手,各种日常生活用品摊陈列得像五月端午的花街,拉着板车卖下村豆粉、卷粉,凉米线的;泡萝卜、煮玉米、锅里翻滚的颗颗汤圆以及旧书摊上本本泛着黄的故事书、小人书,散发着时光的气息。
十字路口,是农民街的“商业中心”。你听,狗声、猫声、鸟声,讨价还价声,兰花香、水仙花香、栀子花香、草药香及各种玉石、古董撞击发出的清脆声,掺杂在一起,如一支混合了古今中外多种元素的交响乐,在农民街荡漾开来,在整个保山城上空回旋着。来赶街的人,看摸样,大多是保山坝的农民们,也有衣着时髦的年轻小伙子小姑娘们,有穿着制服的工人,更有恰逢周末不上学、乐滋滋的小学生,一只手抬着烤热狗,一只手幸福地牵着母亲的手,大人细心挑选着各种农具,买上两三斤便宜的清脆李和黄皮梨,姑娘乐此不疲地试穿着款式新颖的服装,小伙子在一旁的的音像摊上翻阅着歌碟和录象带,迈着颤巍巍步伐的老奶奶,手里提着又黄又大的柿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看到柿子这么诱人,我也忍不住买了几个吃了起来,哇,真甜,就像蜜一样。
阳光西斜时,街上的豆粉、凉米线摊上开始欢乐起来了。赶集赶累了的人们,停下疲惫的脚步,要上一碗下村豆粉,一碗凉米线,再加点火烧肉,放上酱油、味精、花椒、辣椒、醋、芫荽等各种佐料,三下两下拌拌,就大口吃起来,清凉沁脾,美味充实着肠胃,一口清凉酸香的醋喝下去,真舒服。而最热闹、人最多的当属街两旁的火烧肉店,这里不仅仅是赶集的人,还汇集了三三两两邀约而来的当地人,慕名而来的外地人,国道上经过的的货车司机,十字路口拉板板车的人。在西下的阳光中,我和几个朋友,围坐在小方桌前,喝着老白干,瞌着瓜子,吃着炸洋芋,斗着地主,玩着干瞪眼,听着街上熙熙嚷嚷的叫卖声、喧哗声,隔壁的谈天说笑声、划拳声,一大碗火烧肉上桌了,看各人的喜好,有用萝卜丝拌的,用水腌菜拌的,用下村豆粉拌的,再点上几样小菜和一碗青菜豆腐汤,举筷间,火烧肉已不见大半,肉的软香合着萝卜丝、水腌菜的清脆,嚼在嘴里,香在胃里,甜在心里,再喝上点啤酒或本地的白酒,相当过瘾。
暮色十分,农民街上依旧热闹不减。小贩们收拾着摊子,赶集的人趁着收摊买着便宜的商品,啤酒厂、香料烟公司的工人下班了,妇女们围在水果摊前叽叽喳喳着,自行车清脆地“叮铃”声和电动车沉闷的“嘟嘟”声交织在一起,随着清洁工人挥动着的扫把声渐渐远去,热闹了一天的农民街才停止了它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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