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一面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在嘴里小声地嘟噜着:“妈妈的,我也姓赵,与赵太爷是本家,与赵太爷是本家!”。
阿Q觉得自己的嘴巴痛得很,眼前好像还有一些金星在晃悠,因此想回他住的未庄土谷祠里去躺一会儿。
当阿Q路过未庄钱太爷的钱家酒馆时,忽然发现那与赵太爷一样有钱有势的钱太爷家的酒馆门口,摆着两个偌大的,有着木头框架的镜子,还有一个钱太爷家的佣人,坐在旁边吆喝:“快来瞧新鲜瞧稀奇哦!我家钱太爷的大少爷,刚刚从京城买回来的西洋哈哈镜,照一次三文钱!”。
阿Q不知道也没有见过那哈哈镜是啥玩意,想过去瞧一下。刚刚走出去几步,就被钱家太爷的佣人给喝住了:“站住,阿Q,你个癞痢头,你也配看哈哈镜?!”。
阿Q听那钱太爷家的佣人叫他“癞痢头”,本来还非常害怕钱太爷的他,气不打一处来,楞个儿是一股热血冒上了脑门子,胆也就大了许多一般,硬是学着那未庄的人尽皆知的假洋鬼子,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儿,朝那钱太爷家佣人守看的那两个劳什子“哈哈镜”走了过去。
钱太爷家佣人看到那一脸血迹的阿Q,竟然敢学着自家钱太爷才能够迈的“四方步”,朝“哈哈镜”走了过来,顿时紧张得不知所措。
当趁着脑门儿冒着热血那阿Q,威风凛凛地走到两个“哈哈镜”面前,定眼往那“哈哈镜”一瞧。一瞬间被“哈哈镜”中的自己惊呆了:大而圆的头,因为患了癞痢头而调了许多头发的脑壳上那些光秃秃的疤痕,在阳光下散发着光亮;大大的一张国字型脸上,本来细眯的两只眼睛此时鼓得是溜圆,就像未庄祠堂戏台上唱绍戏的武生一样精神;原来小得几乎是看不到的两只耳朵,一时间成了刘备一样的招风耳;竖起的鼻梁有棱有角地挺拔摆在脸中间;原本是嘟噜着的一张小嘴巴,被赵太爷的一个掌掴打得肿胀后,看上去成了一个“吃四方”的大嘴巴子;身上那布满了补丁的衣服,就像披在凯旋归来的的铠甲;干扁瘦小的胳膊既粗又壮,大有力拔山兮的气势;同样是补丁许多裤裆几乎是掉在膝盖处的裤子,看过去极像是绍戏里那武状元苏乞儿的打扮:两只脚板上拖着的鞋子,一只漏出一个脚母指头,一只漏出一个脚的小指头,咋眼看上去有些像螃蟹不对称的两个眼睛。阿Q被哈哈镜里的自己震撼不已:这就是我阿Q?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威武雄壮的男子汉?!这未庄的人哪一个像我这般气壮山河的样貌?!我阿Q的是这未庄方圆几十里上百里地顶天立地的男人,那赵太爷钱太爷见我,也应该以礼相待才是!
就在阿Q自沉浸在我陶醉的心境之中时,猛然听到那酒馆里传来钱太爷的喝斥声:“好你个阿Q,是谁给了你的胆,敢在我钱太爷的门前耍横?!来人,给我打他个狗吃屎!”。
阿Q一听事情不好,一面骂着“妈妈的,敢打我阿Q!妈妈的!”,一面拔腿狗也似地往那祠堂方向逃去。
一口气跑出去三里地到了祠堂门口,扭头看确实没有人追过来这才歇息下来大口地喘气。
走进祠堂的阿Q,躺在那祠堂的香案下,完全忘记了刚才那钱太爷的厉声呵斥和要打他一个狗吃屎的事。捂住自己那被赵太爷家的人,打掉一颗门牙肿胀得像一截香肠似的嘴皮子,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乡里的阿Q,觉得自己就是那哈哈镜里的样子,高大威猛,蚕眉杏眼,两眼放着比赵太爷和钱太爷还要严厉的光。不,简直就是目光如炬!
阿Q大摇大摆迈着八字步在未庄的街上,连赵太爷钱太爷都谦卑地远远地弯腰让阿Q过去后,才敢继续住着拐杖行走。那假洋鬼子见到他阿Q更是面露恭恭敬敬的神色,用自己的那洋泾浜“Howdy,partner!”向阿Q打招呼。
阿Q看到朝思暮想的吴妈,竟然自己来到了未庄的祠堂,对阿Q说她已经请求想当族长的赵秀才作主,将自己嫁给阿Q。
阿Q听了之后在心中嘀咕,自己本来不想再给吴妈的机会,但是,一想起那天自己对吴妈说:“我要和你睡觉”的话,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像一个男子汉说话算话,就委屈自己先接纳吴妈,待有时间后,再使出一些银子,去将那粉嫩个脸蛋儿的小尼姑赎出来做自己的小老婆。
梦中的阿Q正在想到这些事儿的时候,又听到有人说要阿Q他做未庄的庄主。阿Q听得是心花怒放,然后笑着说:“妈妈的,我是应该做庄主的!我就是应该做庄主的!我阿Q就是这未庄天上有地下无庄主!”。
梦境中的阿Q高兴之下,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不料一下子打在了自己肿胀的那香肠一样的嘴巴上,钻心的痛使得阿Q一下子醒来破口骂道:“妈妈的!妈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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