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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于当官也不能两头蒙

时间:2023/11/9 作者: 百家讲坛 热度: 12512
整人君子

  《明史》对练纲的评语有这样三个字——“急功名”。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中肯的评价,因为就练纲的情况而言,他不能不急。

  练纲生于1402年,可直到宣德十年(1435年),也就是他33岁那年,才考中乡试,成为一名小小的举人。而在明代,举人与进士虽然都可以做官,但两者之间社会地位、行政待遇的差别是非常大的。例如,明朝最重要的职务是内阁大学士,若要当选,其最基本的要求是入选者必须曾在翰林院任过职,而要进入翰林院,至少也得是个名列二甲的进士,举人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考中举人之后,練纲进入了明代国家的最高学府——国子监,成了一名太学生,继续深造。其间,练纲穷困潦倒,寂寂无闻,靠着国家发的那点微薄补贴艰难度日。对练纲及其家人而言,生活可谓一片凄风苦雨。

  正是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练纲心中对功名的渴望变得越来越强烈,同时也使他练就了对机遇的敏锐嗅觉,一旦有任何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他都会不择手段地去争取。

  正统十四年(1449年),在国子监坐了十几年冷板凳之后,练纲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这一年七月,明英宗亲征蒙古瓦剌部,结果大败,明英宗也被俘虏。消息传来,京师一片混乱。对于是迎战瓦剌还是迁都避祸这一最关键问题,大臣们争论不已,吵成一团。

  这时,练纲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机遇,连夜赶写了一篇奏折呈上。在这篇奏疏中,练纲详细分析了当时的局势,反对南迁,力主迎战瓦剌,并对今后的朝政改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与意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在此之后,练纲还就当时的朝局提出了一些有见地的看法,令当权者刮目相看。

  尽管练纲最终并没有凭借这些奏折步入官场,但他的奏折仍在朝中引起了不小轰动,他也从一介小小监生一跃成为明星人物,开始受众人瞩目。更重要的是,练纲的这些奏疏让监国朱祁钰(即后来的景泰帝)记住了他,为他以后做官人仕铺平了道路。

  朱祁钰鉴于各地战乱频仍,决定加派御史巡按各地,并准备从国子监诸生中挑选。朱祁钰同时还颁布“荐举令”,要求六部九卿的主管官员每人举荐一名才堪任用者呈上御览。

  在明代,御史虽然只是个七品官,权力却极大,可以监察、弹劾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上的任何一名官员。正因如此,所以自“荐举令”下发之日起,各方有意者都或明或暗地展开了求职行动,以期能够被录用。这其中就包括了已47岁、头发开始花白的太学生练纲。

  当时,练纲的老乡陈镒居官左都御史,掌管着都察院,对御史人选的决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练纲的另一位老乡俞士悦则出任刑部尚书,很受朱祁钰的信赖。若有这两个人作担保,练纲当御史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练纲当即决定,将这两个老乡争取过来。

  想法是好的,但就当时的形势来看,练纲的这一想法不太好实现。且不论这两人在当时都以正直无私著称,单就“老乡”这个身份,他们二人也不可能支持练纲。当时举荐人才讲究避讳,既要避免被举荐者是自己的亲属或亲信,也要避免被举荐者是自己的同乡。

  对于这些,练纲当然是清楚的,但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按自己的计划行动,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练纲首先来到了陈镒的住处,开门见山地说:“我身处穷困之境已经很久了,如今恰逢朝廷拣选御史,我本不敢作非分之想,可俞士悦公可怜我,已经许诺要举荐我,希望陈公能够力赞,不要阻止。”

  听闻此言,陈镒当时就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练纲说话这么直接,更没有想到练纲居然会被老友俞士悦举荐!惊愕不已的陈镒最终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练纲施礼之后,扭头就走了。

  从陈府出来之后,练纲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俞士悦的宅邸,也是直奔主题:“陈镒公将要举荐我为御史,请俞公不要阻挠。”俞士悦也被练纲这没头没脑的话惊得愣了半天。

  这就是练纲想出的“好方法”,他充分利用时间差,搞了一次“两头蒙”,根本不让陈、俞二人有任何沟通反应的时间。而事实上,陈、俞二人都没有要举荐练纲的意思。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而练纲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举人,虽说因为上疏博了点名声,但在陈、俞二人眼中,也不过是些无关轻重的小名。不出意料,练纲“两头蒙”的招数很快就被识破了。

  第二天上朝,陈、俞二人相见,谈起举荐御史一事,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不过,他们见练纲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在为功名而奔走劳碌,甚至不惜编造谎言,于是心生怜悯,决定睁只眼闭只眼。更关键的是,练纲虽然并未做官,却有上疏弹劾之权,而他又非常擅长弹劾,被他弹劾过的人基本都没啥好下场,以至于当时还有一则顺口溜广为流传:“左鼎手(左鼎是御史,擅长写弹章),练纲口。”因此陈、俞二人不想得罪他,反而举荐了他。名单报上去之后,朱祁钰很满意,便任命练纲为御史。然而,练纲以口舌之能侥幸踏上仕途,最后也因言遭祸,黯然身死!

  编辑/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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