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他的高大形象至今铭刻在人们的脑海中。可是,又是谁给人们留下了伟人形象呢?那就是随行在领袖身边的摄影工作者。吕厚民就是其中杰出的一员,从事摄影工作60年来,作为中国乃至世界杰出的摄影家,他的摄影作品在国内外频频获奖,其中在兴化所摄的《放鸭图》更是名闻世界。
吕厚民,黑龙江省依兰县人,父亲是做豆腐生意的。1945年日本投降后,吕厚民在小学参加土改宣传队。1948年,他报名参加依兰县师范培训班,培训结束后分配到乡村小学做教师。这年7月,他考进东北电影制片厂,在照相科冲洗整理胶卷。1949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秋季,奉命调入北京电影制片厂,仍在照相科工作。1950年,22岁的他调入中南海中央摄影科,为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随行拍照。1957年,他调入新华社当摄影记者。1961年到1964年又回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身边。前后为中央领导人摄影12年,为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生活与工作留下了许多珍贵照片,他是中国许多重大事件与重要活动的见证人。
毛泽东喜欢他聪明、勤快、好学,称他为“短小精干”。毛泽东曾50余次经过、停留南京,他拍摄了大量毛泽东在江苏的活动照片:毛泽东在长江军舰上,在中山陵、紫金山上,在干部会上,在无线电厂车间里,在十月人民公社田头、社员家中等。这些珍贵历史照片清晰度强,选择角度好,动作自然、平易,没有前呼后拥的摆拍,反映了毛泽东与农民、工人、战士和干部密切相连的关系,成为干部联系群众的典范。
1965年,37岁的吕厚民从中南海调至新华社江苏分社任摄影组组长。他携爱人刘钟云和3个孩子迁至南京,住在分社办公楼后面的宿舍里,靠近工人文化宫。在此之前,他已熟悉并爱上了江苏的青山绿水。一到南京他便奔赴江苏各地,拍摄了大量反映工农商学兵和各行各业面貌的新闻照片。1966年春天,毛泽东南下,在南京短暂停留,他很关心“短小精干”的吕厚民的生活工作,喜欢找了解下情的人谈话,于是便派秘书到新华社江苏分社找吕厚民。可惜,吕厚民正在苏州采访,没及时接到通知、赶回南京见到毛泽东。
1966年下半年,吕厚民、刘钟云夫妇莫名其妙地蒙受奇冤,成了“定时炸弹”、“黑爪牙”。他们实在不甘心,就悄悄通过北京朋友探询,才得知冤案的来历。当北京炮打司令部揪斗刘少奇时,有些人就怀疑吕厚民、刘钟云为什么能常常进入刘少奇家庭圈子,为刘少奇拍摄家庭生活照,并能与刘家合影。联系到刘钟云也姓刘,与刘少奇同姓,不是亲女儿,肯定也是侄女儿、干女儿,总之是刘少奇的黑爪牙,吕厚民自然就成了刘少奇的女婿。这些人推想吕刘必是刘少奇一条线上的人物,再深想吕刘夫妇多次与毛泽东合影,尤以他们在1957年与毛泽东合影最突出,吕刘两人笑嘻嘻地左右紧紧挽住毛泽东的手臂,这不是伺机下毒手吗?这张照片被抄出时,并向大学生公布,这就是证据,吕刘的激动笑脸包藏杀机,随时会谋害毛主席,真危险啊!
吕厚民、刘钟云岂能蒙受这种冤枉,他们抗辩、申诉,向这些人索要证据。这些人看他们不服很头痛,只得向新华社关键人物调查,向中央办公厅了解,结果,天大的冤案是闹剧!刘钟云不是刘少奇女儿,自然吕厚民也就不是刘少奇的女婿了。吕厚民曾5次与毛泽东合影,并未伺机下毒手。虽然问题弄清楚了,冤案撤销了,但消除不了分社有些人对他的怒气,他脱不了“阶级敌人”的干系。结果,吕厚民虽不再挨批挨斗,却完全停止了摄影工作,每天命令他打扫院子,冲洗厕所。吕厚民说,1966年底,北京就有了关于他的大字报,传到南京后,南京的一些大学生首先到新华社江苏分社揪斗他,还抄他家,“他们第一次抄家就把我与爱人跟毛主席的合影照抄走了,当成了罪证,真疯狂啊!”
吕厚民刚得以从“刘少奇女婿”的问题中解脱,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却被视为“阶级敌人”,天天扫院子、冲厕所,这让长期跟随中央领导人的吕厚民想不通。他给新华社总社写了一封申辩信,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封信竟成了“现行反革命”的证据。
原来,当时风行写信惯例,写信人在信的末尾要恭恭敬敬地写上祝颂语“敬祝伟大领袖毛泽东万寿无疆”,代替“祝您健康”、“祝您万事如意”这类“四旧”的东西。吕厚民用铅笔打底稿,放在抽屉里。造反派抄他家时,拿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就留在抽屉里。不料头头们听说吕厚民向北京申辩,就派人第二次抄家,连以前的书信稿都抄走了。隔了几天,来了一伙人向吕厚民宣布,说抄出了一份“恶意攻击伟大领袖毛泽东的铁证,属现行反革命”。证据就是在向新华社总社申诉的信里,把“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写成“无寿无疆”,罪大恶极。吕厚民竭力抗辩,说这是诬陷、诽谤,索要原稿看。可原稿上明明写着“无寿无疆”,这是笔误,还是被改写?吕厚民被搞懵了。以后,吕厚民常常在江苏分社门口挂牌、罚站、示众,常常被带去参加各种批斗会,接受批判。挂在胸前的白纸牌上用黑笔写着“现行反革命分子吕厚民!”、“阶级异己分子吕厚民!”并用红笔在名字上画上3个红“×”。刘钟云虽不是刘少奇女儿了,但作为现行反革命分子家属,天天被找去汇报情况,并要与“现行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否则,就是思想有问题。此时,他们有两个孩子上小学低年级,最小的孩子还没上小学,不太懂事。一个家庭受此冲击,个个心灵有创伤。
此案惊动了“中央文革小组”,陈伯达、江青为吕厚民成立了“专案组”。
吕厚民的遭遇使其父母也受株连,竟被打成“日本特务”。他的父母在旧社会是辛辛苦苦做豆腐的。因为曾被迫为日伪的伙房加工豆腐,新华社有伙人便以此做文章,要当地一个做过日伪警察的人出具证词,说吕厚民的父母是日本特务,这个人不敢昧着良心害人,只说不知道。然而,这伙人还是把他的父母打成日本特务,遣送原籍,劳动改造。“文化大革命”后,当地公安局以查无根据,给吕厚民父母平了反。
在那个年代,吕厚民个人、妻子、父母频遭灾难,他受批斗、受侮辱、受诬陷,天天被监督改造,南京的这段生活使他委屈绝望。有一天,他被造反派揪斗了一个上午,站了半天,滴水不进,累得不行。中午回到家后,越想越难受、越冤枉。于是就写下遗书,服下大量安眠药,遗书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毛主席万岁!”放在写字台上,就躺到了床上,还未合眼,造反派拿着批斗牌,进院高喊“吕厚民出来”,要他参加批斗会。因不见动静,就推门而入,看到吕厚民躺在床上睡大觉,愤怒的造反派把疲软无力的吕厚民拖起来,架到批斗台上,挂上牌子,为别的“走资派”、“特务”陪斗。吕厚民低着头、顺从地喊着“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口号。才过几分钟,低头站着的他突然两眼发黑,“扑通”一声,倒在了批斗台上。会场上一片混乱,有的说他装死,继续喊“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也有个别人说,他被批斗了一个上午,可能有病,得赶快送鼓楼医院。经检查,是服用了大量安眠药。经过半小时抢救的吕厚民,人才苏醒过来。
大批斗使吕厚民没死成,看到人们在瞎折腾,他倒大彻大悟了,坦然安心了。他相信毛主席从来是实事求是的,讲究政策,不会由着一批人为所欲为。不久,江苏分社个别人提出,吕厚民不服,应到新华社总社去调查,拿申诉书核对底稿。结果,一核对,根本就没有写成“无寿无疆”,而且字和标点都没改动。问题出在南京,是何人改动了吕厚民的铅笔底稿,一直无人查问。
过了十几天,1968年初,南京掀起上山下乡高潮,天天锣鼓声不断。吕厚民报名上山下乡被批准,一家5口人,戴着大红花,落户到苏北兴化县钓鱼公社杨家大队第四生产队。尽管生活条件差,却从无农民批斗他,劳动之余,他帮县里、公社里搞摄影,反映人民公社生产情况,用他心爱的照相机拍摄了大量农村生活风光,他觉得农村是个世外桃源。兴化现在盖了个博物馆,收藏了吕厚民大量在江苏的摄影作品,其中有不少在国内外获奖,在兴化拍的《赶鸭图》就是杰作之一。1974年10月,吕厚民被调回新华社摄影记者岗位,出任新华社江西分社摄影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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