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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和那副眼镜——怀念阎瑞赓和与他在一起的日子

时间:2023/11/9 作者: 唐山文学 热度: 17838
侍继余

  文学咖啡馆

  那双眼睛和那副眼镜
——怀念阎瑞赓和与他在一起的日子

  侍继余

  今年秋末的一个清晨,当阎瑞赓的大女儿冬芹打电话告诉我她父亲去世的噩耗时,我的手机和眼泪便一下掉到了地上。不只是因为悲痛,还有一种懊悔的心情同时向我袭来。这是因为就在今年六月份,我曾乘火车路过唐山,当时准备下车去看望瑞赓兄,想起没带他的电话,因此没能去成,没想到我就此失去了和瑞赓兄见上最后一面的机会。我怎能不留憾终生!

  20多年前,我有幸与瑞赓兄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他那一双眼睛。不是说他的眼睛有多么大,也不是说有多么明亮,但不知为何,只要触碰到那两道目光,顿时就会感到有一股暖流涌进周身。

  那是在上世纪末的1994年秋,我应《冀热辽峰火》电视剧剧组之约到北京、唐山等地,参与剧本创作。在创作采访的那段时间里,我与瑞赓兄朝夕相处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记得第一次见面他知道我来自安徽时,便告诉我他的大女儿一家也在安徽;知道我曾在铁路部门工作过时,他说自己的大女婿也在铁道部第四工程局,而且正在京九线上的安徽阜阳建枢纽站……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便一起创作剧本、修改剧本。到外地采访时,我俩住在一个房间里,除了谈剧本,话题几乎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最能触动我的是1976年7月28日的唐山大地震。他除了告诉我他们一家是如何幸免于难的经历,还给我讲了许多大地震中他亲眼所见的感人故事。那些故事,就是到现在为止我也未从文字记载和影视中见过。而且,恰恰我也有一段与唐山大地震有关的惊险插曲。就在大地震发生的前一天,因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一部有我参与创作的电影到唐山补充生活。就在1976年7月27日那一夜,我经受了形容不出来的酷热,不光是全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痱子,而且到了下半夜,痱子还象炸苞米花一样炸起来。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决定立即赶回天津北站宁园的住所。于是,就在唐山大地震前的一个多小时,我乘火车离开了唐山。多日之后,当我再去唐山,看到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废墟,我侥幸逃过了一劫,也留下了我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记忆。

  和瑞赓兄也谈过一些轻松的话题。

  瑞赓兄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就是在他与老伴结婚50周年纪念日时,在儿女们的鼓励下到照相馆照了一张婚纱照。20年后我在他家看到过这张照片,照片上的瑞赓兄活脱脱如当下的许多新郎官一样英俊、开心。

  我从小受母亲的影响,对唐山落子(评剧)不但爱听,也常常哼上几句。尤其对唐山流派中的疙瘩腔最为痴迷。瑞赓兄为了不让我枉来一趟唐山这个疙瘩腔土生土长的地方,有几天特地起大早带我去公园听几位老戏迷清唱传统的唐山落子。

  唐山的皮影戏享誉遐迩。瑞赓兄通过朋友关系找到一位民间老艺人专门为我们表演了一场传统皮影戏《樊梨花》。看完了皮影,又听老艺人讲了唐山皮影发展的历史和轶闻趣事。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皮影戏中的皮影原来是用驴皮做成的。

  在那些日子里,说是和瑞赓兄一起创作电视剧,其实,我也是在向瑞赓兄学习。不光学他的治学精神,也学他的做人之德,学他的处事之道。

  记得一次春节后剧组负责人果瑞卿带瑞赓兄和我一行几个人乘车去雾灵山采访,刚刚下过大雪。盘山路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汽车行驶在上面不知不觉就向低处滑移过去,而低处下面就是万丈深谷。在这种情况下如继续前行,后果不堪想象。紧急时刻,瑞赓兄果断叫停,自己先跳下车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便向不远的一户人家走去。不一会,就见他挎着一只装满了草木灰的箩筐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位抱着两捆干草的老乡。来到汽车边,瑞赓兄将草木灰撒在路上,又和老乡一起把干草铺在草木灰上,然后指挥驾驶员把车慢慢从干草上驶过。果然,汽车不再顺坡溜滑。就这样,汽车开一段停一下,我们重复着从汽车后面把干草抱过来又铺到前面,如此反复终于安全通过了那段最危险的路段。大家的身上虽然溅满了泥水,但却都是喜形于色。果瑞卿掏出一些钱要送给老乡表示感谢,但被瑞赓兄拦住了。他只说了一句:“老乡会生气的。”是呀!革命老区的人民从来都是不为索取而付出的。

  瑞赓兄何偿不是如此呢!

  2014年冬,我去唐山参观中国煤矿第一井和曹妃甸开发区。到了唐山的第一天下午,我便到瑞赓兄家去看望他。

  20年未见了,看上去,瑞赓兄没有多大变化。特别是那双眼睛里,依然蕴藏着脉脉的深情,依然洋溢着旭日一样的温暖。我俩坐在床沿上,面对着面,手拉着手,说呀谈呀笑呀,嫂夫人一次又一次地把凉茶倒去又兑上热茶,我和瑞赓兄都没顾上喝一口,只想把满腹的话全倒出来,但哪里能够倒完呢!

  瑞赓兄又拉着我来到他的书桌前,打开电脑让我看他作为《冀热辽烽火》电视剧总编剧数次易稿完成的20集、30集、40集版本让我看。我震惊了,原来,这20年的时光他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烽火”(冀热辽)中去了。他把自己也当成了燃料——用智慧、用心力、用热血、用生命、用全部的一切……

  虽因种种原因,电视剧《冀热辽烽火》至今尚未投入拍摄,但人们已经能够从瑞赓兄那里看到熊熊燃烧的火光。

  那天下午在瑞赓兄家我们谈得很多,也谈得很久。当然也谈得非常高兴、开心。在告别时,竟忘记带走我的那副老花眼镜。刚刚回到宾馆,瑞赓兄就打来电话说我的眼镜落下了,还说要送来。我忙告诉他,不必送了,我还带有一副备用的眼镜。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后来几次和瑞赓兄通电话,他都提到了我落在他家的那副眼镜。还说眼镜就一直放在他的书桌上。

  瑞赓兄走了,我想那副眼镜一定还放在他的书桌上,陪着他的眼镜,还有电脑和电脑里的千言万语……

  哦!我的那副眼镜是幸运的。

  侍继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安徽省文联专业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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