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里的人都静默地待看近山的群岫，淡泊云烟，偶然听到船底发出孱孱的水声，仿佛已经进入另一个遥远的世界。然而船的回景则是一些模糊的轮廓，远山的风景更沉寂了，只有山脚下的几户人家亮出几盏灯光。
我的小船，一直沿着河心摇去，这时清淡的云雾洒满了整个江上，江上也满载着金星的影子，明亮的河上再也没有别的船摇过来了，只有他们和我的一叶孤舟，渐渐地吻着绿波，悄悄地向前驶去了。
在这孤舟上的游客——有无家可归的浪子，有成就的诗人和作家——在咿呀的桨声中，伴随着欢乐的低声，和劳累的叹息。摇桨的我在月光下，辨清了小船驶去的方向，同时也带着他们穿过黑夜的某个角落，这时使我有伟大的重任，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使他们的孤独和劳累寄托于漫长的夜色。我用力地摇桨。桨已经搅拌起蓝色的水藻，然而小船已到另一边的河心。那时月光皎皎，也略带着银灰色，月光照在水面上，像是一面镜子折射出他们整天的劳累。银波微浪拍打岸边的沙，似乎有美妙的音韵在我们耳边回荡。于是拎起她的思绪，她急着摇船桨，立刻地唱出一首伤感的歌：
“八里河上绊花浪，
回望四周，两眼茫茫。
那孤船何所去，去向最深处的地方。
只怕路长，人已心寒。
我欲前进，
请问何处才是我归去的地方？
奈何不了的情与恨？
奈何不了天与地？
我愿逃离此地，绵绵长恨几时终！”
这凄凉的歌声，使我独自惆怅，也使他们独坐船尾的笑声忽然化去。但她呆望游过的路，暗数着天上的星星的生命之花，而今夜啊！谁也不敢面对长空悲叹，谁也不敢傲气群群，这深幽而凄凉的夜，使她久久地伤心，泪水盈盈。
当然，在这令人伤感的人间，谁也不曾见过人死，花谢？只要在人的伤感的心里打开新的一页，去掉和焚烧以前的伤痕即可。这时他们都觉得心已紊乱。我还是斜倚着船桨，仿佛引来千万情愁，快要向清水洗恨，快要向河底穿透。
天真的我，平时在深夜里比较脆弱，胆怯，我凝望着岸边的村庄，岸边的沙滩，仿佛将有一场大雨来临，要清洗人间的一切。尤其要清洗岸边上尘灰，和我那恐惧而幼小的心灵，我发愁，我叹息，那时村外实在太幽静了！
她呢！原来是一位无家可归的浪女，并且失恋了多次后依然漂泊，她面对着这夜影波光，只觉得深叹无奈，她曾经想过几次自杀，但是上天冥冥，结果不采纳她！这孤舟独泛，这明月深影，都曾相识，相逢。---------但为何总使她绵绵细恨，请问那处才是她的离恨宫？
六年前的月下，是她悄送她的亲吻，接受另一个男子的柔情怜爱，她和元在皎洁的月影下，热情地拥抱，算是一对幸福的鸳鸯吧。她那时如一朵玫瑰花插在肥沃的土地上，她傲视月影，她讥笑密云。
但今夜啊！一样的月影，一样的波光，一样的柳，然而使她和元分道而行。于是让波光月影怜悯这柔弱的心，她深深地呼吸，最终还是处于无奈。就向月儿问元所离去的地方，但月儿只是闭目冷笑，或者微微地怜悯她，——暗示了她有多么伤心，孤独？唉！她优美而凄凉的歌声穿过行云，又将哀调深穿河底，-------感情永远是捉弄人！
河岸边发出水拍打泥沙的声音，这声音隐藏了沙的默泣；全船上的人都沉浸在这凄凉，哀愁的月色中。这时船穿过柳村庄，岸边的小塔，仿佛龙蛇舞动，云彩奔腾，阿福突然问到：“这到底是梦里，还是天上的人间啊！”
阿金道：“人间奇事就是梦，又何必去问是真，是假？”
“唉！人间奇事总是梦，但幸福的一对鸳鸯，为何上天要拆散他们……这感情的捉弄，为何他们没有演化的可能？
船上的人变得更沉默了，只有我依然努力地摇着船桨，这船又从河心驶向河岸了。
我们仿佛有些困倦了，“夜深了，归去吧！”于是将船停靠在岸边，他们都离开了这银白色的波光月影，在深夜里寻找他们归去的路。
月儿依然斜射着江上的水波，柳树轻轻地舞动身影，又轻轻地细佛这归去的人。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