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车厢里显得特别拥挤,站的人比坐的人还多,顿时间在候车室时的寒冷变成了闷热,几乎使人窒息。男人女人,大人小孩,老头姑娘,在这种情形之下谁也不会嫌谁脏,谁丑,谁凶,更不会因为某男子碰到了某小姐的胸部或臀部而大喊非礼了。不时听到有人在喊:来来来,师傅,麻烦一下,大家多相互体谅一下。当然,我也是没座位的,而且这对于我来说以不是第一次。
在上大学以前,我从没有出过西安市,而今我却离家千里,想想真如做梦一般。
去年走出家门时的誓言还依稀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然而现实的处境却多多少少让我感到一丁点的渺然。
从前我只知道中国有13亿多人口,而具体的如何多我却不知了,而今我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下可以告慰当年的北大校长马寅初先生了!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而也正是因为不缺人,所以又什么都缺了。
火车在飞速的行驶,穿越曾曾夜幕,驶向前方。因为是深夜,而且是北方冬季的
深夜,因此车厢内稍微凉了点。等待遐想,等待遐想……
不知这条在黑暗里穿行的长蛇以跨过了几条大河,穿过了几座大山,远去了多少城市……
天终于亮了,沉寂了几个小时的车厢里又暄噪起来了。此刻乘务员穿梭在拥挤的过道里,有人开始挤向热水房,同时广播里响起了清脆的女播音员的声音:
各位旅客早上好,我代表车上的全体工作人员向大家拜年了。现在餐厅里开始为大家供应早餐。我们为大家准备的有油条,豆浆,小笼包,烧饼,面包……但此时的我一点都不感到饿,最急切的心愿是早一点看到伟大的长江,早一点到达赣州车站。
此时火车还在河南境内行驶,透过窗户只见光秃秃的小山头,偶尔划过几个破烂的小山村,那里的房子就和大城市里的贫民窟没什么两样:此刻,一个真实的中国被我看的清清楚楚!一座小山村多则一二十户人家,少则三五户人家,根本看不到公路和小市镇。那么,那里的小孩上学么,那里能看上电视么,那里的农民还用牛耕地么?对此我不敢确定,但有一点是无疑的,那就是那里的小山村一定是中国最落后的地区之一。在电视上我们看到的是漂亮的洋楼,高耸的大厦,而这才是真实的中国!
做为一个血性的中华男儿我为祖国的强大而感到欢欣鼓舞,但同时也为存在这样落后的地区而感到羞耻。中国的人多是事实,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也不错,但这一部分人富起来之后呢:前几年新闻上报道过在浙江有几个农民企业家在生前为自己建墓,有花几十万上百万不等;在上海,广州,深圳等一些大城市有人为自己家里的狗请保姆;中国的许多富人平时吃上一顿饭都要花上几千上万的……诸如此类,举不胜举。
旅途的劳顿以打破了乘客之间的拘束:三三两两已闲聊了起来。我也不例外。
在和周围人交谈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他们几乎都是去深圳和广州一带打工的。今天已是农历大年十二,年气已淡了很多,对于他们来说已不是过年了,接下来就是挣钱了。他们之中大部分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最小的有十五六岁,大的不过三十几岁。在某种程度上我很羡慕他们:年纪轻轻就已挑起了生活重担,不但不会花父母的钱,而且还使父母生活的更好。背井离乡,在一个陌生的现代化大都市里寻找这自己的梦想。但同时我也为他们感到不幸:他们当中有被抢过的,被偷被骗的,
也有被杀的等等不幸。他们为私人老板创造了巨额财富,而自己却连个零头都拿不到,辛辛苦苦一年到头,结果挣的钱还是不够用。远离家乡,异地谋生多多少少会让人感到一份沉重。正如北京的民工在"劳动号子"里唱到的:走过了青春,走过了梦想,生活在这现实的地方……
无论是站着的人还是坐着的人都显得疲惫不堪。站着的人累了,就蹲下去蹲会儿,蹲的难受了又站起来:就这样艰难的等待着。长江过去了,南昌过去了,抚州过去了。火车依然在飞快的行驶,大约六个小时后赣州车站到了。出了车站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望了望漆黑的夜空,我该想想开学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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