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第一次吧,走进这么豪华的宾馆,浑身感到不自在,像有压迫感一样。两个学生走在这宽敞的大厅,像是怪物一样被那些西装笔挺的先生或雍容华贵的太太紧盯着。
“我们这是去哪?”随着璇容走进了电梯。“去顶楼喽。” “去顶楼干嘛?”“大概是因为这里刚开张不久,有好多人都不知道这家宾馆的真正特色不在味道极美的各种菜肴,也不在装潢独特的大厅,而是在顶楼。”璇容神神秘秘的说。“顶楼?上面有什么吗?对了,你干嘛一定要晚上过来吃啊,白天的时候天气不是挺好的吗?”“你什么时候话那么多了?到了上面你就知道了。”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呆会儿不把你口袋里的吃光光,我就不姓左!
我想我终于明白璇容为什么要说那番话了。一走进餐厅,给人的视觉很宽阔。周围是用大型的有机玻璃代替了通常建筑使用的墙壁,因为是晚上,又身处高处的缘故,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外面似有些朦胧的灯光为这里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也融进了“静”的效果,再加上由萨克斯吹奏出的抒情音乐,感觉真的很好。
“怎么样?”璇容拿着蛋糕走了过来。“感觉不错,你的品位提高不少。”不损她几句,她会飞上天的。“抬头瞧瞧。”“嘎?”我一头雾水的抬起头,“哇!好美!”满天的星星就像是坠落在我眼里,让我情不自禁的大叫起来。“你找死啊,要叫也要注意场合嘛。”璇容朝周围扫了一眼。“对不起,我真的是太惊讶了。”“我第一次看到时也是这种反应,情有可原。”我拿起调羹边欣赏着外面的景色、天空的星星,边聆听着优美的旋律,边开始吃起蛋糕。
“璇容,这?”我愕然的看着盘中的蛋糕。“怎么了?蛋糕没坏啊,不是很好吃嘛。要不尝尝我的。”璇容挖了一大匙往我嘴里送。“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个蛋糕?璇容,你觉不觉得这里的蛋糕和我们以前吃的如出一辙,就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一样。”“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说这家宾馆的老板在买下这块地皮时,把以前那家蛋糕店做蛋糕的配料方一起买了下来。”“哦。是这样啊。”不知怎么的,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像是要发生些什么。
当餐厅里的挂钟敲了九声时,我硬是把璇容拖进了电梯。“右右,那么早回去干什么?不如呆在这里多惬意。”早知道就不让她喝红酒了,说什么从来没喝过酒,今晚还要来个“不醉不归”。“幸亏我不逞能,不想喝什么酒,要不然咱俩要被人家扫地出门了。”“右右,你什么时候练成分身术了?改天教——教我——嗝——别忘了。”“喂,你不能睡啊!”这下可好,我只能扶着璇容来到大门外拦出租车。
“啊!”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溅得我满身都是泥浆水,“怎么开车的?”“右右,你怎么——怎么了?”璇容摇摇晃晃的说。“没什么,你别摇晃了,看得我头都晕了。”顾不得衣服上的浆水,扶着璇容等待出租车。
“小姐,刚才是我开车太急了,你没事吧?”没想到这个司机还挺有职业道德的,特地折回来向我道歉。“算了,没什么事,反正又不是大白天,也看不清楚。”“那就好,刚才在停车场老板还把我骂了一顿。”“你是司机?你是怎么开车的?开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璇容疯疯癫癫的指着司机臭骂。“璇容,别闹了!对不起,她喝醉了。”我扶着璇容正准备离这儿远点,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飞天,叫你道个歉你都那么慢。”“对不起老板,这位小姐喝醉了,她在骂我。”我转过身想替璇容说抱歉,却看到了那张冷俊的脸,和父亲差不多的年龄,却比父亲凶一百倍的一个人。我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面对着门口,殊不知因为光线的缘故,白色体恤带着刚才司机的“杰作”正张牙舞爪的呈现给门口的人看。“是你?莫天的朋友?飞天,你先上去吧,我送她们回家。”“老板,这?”司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有没有搞错,他居然朝我翻白眼噎,明明是他得罪了我,还翻得理直气壮的样子。“没听到我的话吗?”幸亏他不是我爸爸,要不然整天在这种眼神下过日子,总有一天胆会吓没的。“是。”司机无奈的走进了宾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在回家的路上,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问题。“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称呼?”“你就叫我仇叔叔好了。”语气好象变得柔和了很多,没刚才那么严厉了。“为什么?”“你叫莫天叔叔,我是莫天的朋友,那你也应当叫我叔叔咯。”他居然回过头对我笑了笑。“那,仇叔叔,你想问我什么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在‘百忙中抽空,千里迢迢’的去看你莫叔叔的呢?”他一脸疑惑的问我。“这个很简单啊。从你的眼神,说话的口吻,还有身后那些保镖,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是你的保镖。”“你说的对,他们的确是。你接着说。”“从以上几点可以看出你习惯用命令的方式对待别人,那你不是一个大老板就是政府官员,但我觉得前者可能性比较大。那天,你车子的上车身溅了很多泥水,说明车开得很快,因为你正赶时间。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但政府官员就说不定了。他们通常都挺悠闲的,况且架子又大,一般只有别人等他们,他们自己是不会赶得那么急的。刚才你的司机开车犹如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一样,更加证明了我的观点。还有一点,我可以说你不是这里的人,更甚者,你是一个华裔。”
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这方面的高手呢,谁叫我是专搞写作的,那是要具备很敏锐的观察力、洞察力和比较强的分析能力的。“那你怎么会连这个也看得出来?我是指你说我是个华裔。”我拿起放在车后挡风玻璃下的杂志,“因为你看国外的杂志,很重视国外商业界的动向。可我却没办法知道你是哪个国家的。”我无奈的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样样知道呢?“法国。”很简单的两个字,可给我的感觉却不一样。“我是第一次碰到像你这么特别的女孩子。”他微微扬起嘴角点了点头,“我有个儿子,他也很特别,他会用特别的方式去坚持某件他认定的事。”“你儿子?他在法国吗?”“在法国攻读经济学位,他很有商业头脑,十分有前途。但他却对我说要放弃,放弃我给他的全部,只是为了一个他深爱的人。”我想他对他儿子的期望是相当高的,在说这些话时,脸上挂着怒意。“虽然他还没那样做,但我知道他会的。他现在之所以乖乖的呆在法国继续他的学业,只不过是在报答我的养育之恩而已。”
我注意他说话时的表情,失落,被隐藏在怒意下的失落,一个父亲的悲哀。我想到了我的父亲,在失去母亲后,他的脸上好像有皱纹了,是不是因为操心的缘故呢?我可曾给他带来这种烦恼?我有过让他叹息的时候吗?
回到家时已十点多了,张阿姨焦急的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一看到我们,就像是卸下一副重担一样。璇容已经睡着了,没有看见张阿姨担心的模样,所以她不会有什么感受。
自从上大学后,除了和璇容继续保持着联系以外,就是每个月给懿辰回信,可从前两个月开始就再也没收到他的信。这么久没见他,想必长大不少,从来信中也可以猜到了。
原以为当我来到孤儿院时,那个小家伙会来个美国式的拥抱,或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右右姐姐!”,可惜我却什么也没看到。
“右右,好久不见,变漂亮了。”冯院长伸出双手拥向我。“那是你眼睛发花了,呵呵。”抱着院长的感觉真好,有被呵护、关心的感觉。
“右右姐姐!”“姐姐,我们好想你哦!”飞飞带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把我围住,“姐姐,你说话不算数,怎么过这么久才来看我们。”米儿噘着小嘴巴,红扑扑的脸蛋儿气鼓鼓的。“米儿乖,是姐姐不好,别生气哦。现在米儿告诉姐姐懿辰怎么不来,他是不是做坏事被罚扫地了?”小懿辰还真没良心,居然都不出来见我,和信里完全两个模样嘛。“不是的,他已经离开这里了。”我欣喜的望着院长,“难道是?”院长向我点了点头,“他被一对夫妇领养了,家境不错,人又好,重要的是他们十分喜欢他。”在懿辰小小心灵中的那粒愿望种子终于发芽了。现在,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的懿辰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他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这是我一直祈许的事,我也为他感到高兴。
孤儿院没有多大的变化,走在画满卡通图案的小径上,依然可以听到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挂在窗棂上的风铃的声音,依旧可以看到院子里盛开的各种绚丽的花朵,一片七彩的世界。
“哇!向彦哥哥耍赖皮!”米儿的一声高分贝叫声打断了我飘远了的思绪,我好奇的看着不远处那棵古老的槐树下的一群孩子,突然一个修颀的身影出现在孩子群里,他用手温柔地抚摩着孩子们的头发,弯下了身子,用细长的手指点了下米儿的小鼻子,接着米儿跟着笑了。几缕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偷偷溜到他身上,他就像是从阳光里走出来的天使一样,带着天使一样的笑容,展开天使的翅膀守护着这群孩子。
“右右姐姐,快过来和我们一起玩!”飞飞向我招招小手,表示对我的热烈邀请。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就像走进另一个世界。“你好,我叫袁向彦。”盯着他伸出的手疑惑地看了半天,才缓缓的伸出自己的手,“我叫……”“左右右,复旦大学,中文系,开学后升大三。”袁向彦对我一脸的诧异表示出意料之内的神情,优雅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是院长阿姨说的,她一有空就和我谈论起你,把她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都和我说过。其实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比你大一届,这个暑假里代表爷爷来探望冯院长的,我爷爷是前任院长,当然也是来瞧瞧这些小不点的,我喜欢和孩子们呆在一起的感觉。”说完,他用少女看着玫瑰花一般的温柔神情注视着早已玩开了的小活宝们,然后像变戏法一样拿出纸和笔沙沙地画了起来。我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手腕划出的弧线非常的优美;我看着他的画,笔尖牵出的线条非常的柔和,就像他的笑容一样。
“在喜欢音乐的同时我也喜欢绘画,其实音乐和绘画是一体的,好多绘画的灵感来源与音乐。像孩子们的笑声,就足以让我画一辈子的了。”袁向彦停下手中的画笔,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天籁之音。我的直觉告诉我,身边的这个人曾拥有过一个如童话般美丽的童年,好羡慕他,为什么我的童年里除灰色调外,没有一点彩虹呢?
“右右,等待辛苦吗?”我愣了一下,莫名地看了一眼斜靠着窗的袁向彦,随后视线落到了钢琴上,“这世上不存在只有单音的曲子吧。”向彦坐到钢琴椅上,右手食指按了下白键,“互相喜欢着,又互相伤害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等待有结果吗?如果结果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呢?”“你也在等待吗?等待下一个单音吗?所以你的手指到现在还没有离开键面。”已经等了两年了,哪有不继续等下去的道理呢?“呵呵,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作家,洞察力好敏锐。”向彦把左手同样放在琴键上,闭上双眸,开始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
在袁向彦娴熟地奏完一曲莫扎特的小夜曲后,我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了孤儿院,在优美的旋律中带回一种落寞,像是被所有的人遗忘了一样,一如曾经被我遗忘了的童年。
准备回上海的前一天,我来到了老宅。院子里的老槐树看上去苍老了很多,抚摸着枯燥的树皮,刺痛了我的手。门梁上的蜘蛛网不知轮回了多少代,虽然昔日的主人都已不在,但这个网却织拢了许多回忆,每根丝都有它们自己的故事。回望隔壁的那栋一样苍老的宅子,视线从门口又移向院内,环视两家之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看到两个追逐嬉笑的幼小身影,看到眼泪汪汪的小女孩,看到一脸调皮的小男孩,看到小男孩背着小女孩转圈圈,看到他们捉猫猫,看到……
“右右,记得要我回来看我。”和两年前在火车站一样,我和璇容再次随着汽笛声分开了。“代我向王老师问好,告诉他,他欠我的蛋糕我还记得!”眼泪掉在手背上,我又哭了。好象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不再抑制自己的情感,开始任由眼泪从眼角滚落。
回到上海,我趁着还有几天假期,写了一本关于孤儿,领养家庭和亲生父母职责的书。我把文稿送到了李阿姨的儿童文学社,她看后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
大一、大二的日子里,我习惯了收到懿辰的信,然后提笔给他回信。今天,当我写完信放下笔秆子时,忽然意识到我应该在信封上写上什么地址好?我傻傻的笑了,把它放进了抽屉,和一百零一封照样没有地址的信躺在一起。床头的布娃娃每时每刻都向我微笑着,此时,她大概是在笑我傻吧。傻也好,痴也罢,只要快乐就行。
星期天的阳光永远是那么灿烂,说好11:00和杲杲在麦当劳见面,但我还是提早几个小时就出来了。难得出来走走,心情跟着享受一下日光浴。
逛街的时候最喜欢逛礼品店,虽然买的次数不多,但总会被眼前的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儿吸引好一阵。正当我看东东看得全神贯注时,“小姐,我老板找你有事。”一只大大的手不轻不重的拍在我肩膀上,我像极了被抓到的小贼,吓得跳了起来,挥手想给肇事者一拳,却带倒了一个水晶风车。“啪!”掉在大理石上,摔得粉身碎骨。“瞧你干的好事!”老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应该骂他才对,是他先吓我的。”我用手指着那个家伙,两个手指恨不得把他眼珠给挖出来。咦?这个人在哪见过?“我不管,反正你得陪我。这个是用水晶做的,而且只进了一个。你给我300,我就让你走。”“嘎?你怎么……”“小姐,快点,去晚了,我又要被老板骂了。”这个臭家伙居然还想着自己,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干的好事。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很不情愿的掏出钱,“只有200,爱拿不拿随你,我走定了。”把钱甩在柜台上,大步跨出店门。
“你还愣着干嘛?你还想被人骂啊!”我把罪魁祸首拽出门外,“你是谁啊?你不会想是诱拐吧?”“你记性还真好,我是那晚把你溅了一身泥水的飞天。”怎么他们也到了上海?找我干什么?叙旧吗?才认识多久啊!“哦,就是那个老被老板骂的飞——天啊,惭愧,惭愧,我怎么会把你这样的人忘了呢?”我很遗憾的摇着头说。“你好像换了个人,说话真逼人。”哼,还好意思说,害我无端损失200块,呆会儿怎么见杲杲,她会怀疑是我故意不带钱,让她请客的。上帝啊,那可是200块人民币,可不是冥币呐!
“仇叔叔,您找我有事吗?”一看见飞天那个样子就气,可偏偏他就站在仇叔叔的身后,也就等于是站在我面前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怎么一上来就用‘您’?我有那么老吗?”仇叔叔笑着说道,没有任何不悦。“我以为你是长辈嘛,得用尊称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奇怪,其实我和他并不熟,为什么在他面前我就像是和亲人谈话一样,一点也不拘谨,反而很轻松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他时而严肃的表情。“我儿子马上要回来了,回来寻找他所爱的人。”“哦,你想阻止吗?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喝着果汁很不以为然的问。“我想请你帮我。”“如果我帮的上的话我会尽力的,只要令郎不把我宰了就好。”我开玩笑的说。“你可以的,凭你的条件,我相信我儿子会喜欢上你的。”“什么!仇叔叔,我不反对你的做法,因为你有你的苦衷,但我决不会答应你用这种方式去拆散他们!”或许是因为自身的关系,我说话有些激动。如果哪一天,我和睿侥之间发生了这种事,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承受能力可以挺下去。“对不起,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我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就当我没说过。”满脸的无奈和痛苦,想必即使在生意上遭受挫败时也没有过现在的这种神情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姓左。因为你只告诉我一个姓,我也就只好礼尚往来,只回赠一个姓。”“呵呵,平等交换。”仇叔叔听后开心的笑了。接下来的谈话,似乎双方都想缓和气氛,转挑一些开心事说,比如说他儿子小时候总喜欢抱着只有小女生才会玩的毛绒玩具,即使别人说他像女孩子,他也不介意。
“你儿子很爱那个女孩,是吗?”听仇叔叔说他儿子和我差不多大,这使我很想知道他儿子的故事。“是的,好几年了,从未忘记过。”仇叔叔示意飞天他们到外边去。“记得有一次,我叫他帮我完成一个程序,他竟把安全密码的最后四位设置为:ILYY。”仇叔叔摇摇头苦笑着说。“是暗语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要不,你就成全他们好了。”故意去破坏一段美好的感情的人就像是撒旦,我想,大家都不愿意做撒旦吧,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儿子呢?“可问题是他的学业。”“那你就跟他说好,等到结业以后再来找那个女孩子。”“他说他等不下去了,他不想让那个女孩孤寂的等他回来,他要结束两个人的相思之痛。”
听到这些后,我无语了。我应该是很天真的,因为我不会把问题想得很深,我把所有身处两地的有情人看作和自己一样了,可以把等待当作是一种快乐,一种被痛苦包裹起来的快乐,可以把思念全都化在梦中,在梦里和他相见来解相思。“还有一点,我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只知道她是从事文学的,而我恰恰最不喜欢这种工作。现在你们这儿的文坛写出来的东西都索然无味,只求字数,只应和潮流赶着发表,一点也不注重其内在的含量,根本不像国外的读起来可以让人放不下。尽管你之前已经拒绝,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如果我儿子……”
“够了!”还没等他说完,我已经站起了身子。“你这是什么态度?随便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显然他也发火了,但我不怕,因为我有我的理由!我正想反驳他几句,忽然瞥到他旁边座位上躺着一本书,于是我就按捺住火气说,“请问您现在在看谁的书?”仇叔叔先一愣,随后拿起座位上的书说,“几年前,我儿子来这里办一件事,结果喜欢上看这个叫‘艾凡’写的书。这几天没什么事,我就好奇究竟是什么书会让我儿子那么痴迷,于是就到书店买了本想随便翻翻,可惜到现在我还没看。”看他那一副不屑的样子,恨不得当场臭骂他几句。“那您回家仔细的看一遍,到时候把您对‘艾凡’的评价告诉我。还有,请您不要还没看过几本书就把本国的文坛贬得那么低。有空的时候我帮你介绍几本知名人士的大作给您看,当您看过后,您会为刚才自己所说的话而后悔的!”我抓起桌上的背包,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喂,你和我们老板怎么了?”飞天挡在我面前,为他老板“打抱不平”。“你认为我可以欺负到他吗?”我有点自嘲的说。“还有,我不叫‘喂’,我姓左,叫左右右,也就是那个‘艾凡’!”后半句话我是冲着仇叔叔说的,我看见他一副惊讶的表情。他不是瞧不起吗?有什么好惊讶的,善变的男人。
在去麦当劳的路上,我准备着该怎么对杲杲谈起我身无分文的事,如果实说的话,免不了又被她当成笑柄,但撒谎吧,又该怎么说呢?
看来老天还是可怜我的,因为当我走进麦当劳时没有见着杲杲身影。待我等了一个多小时后,还是没见到,于是我轻轻的松了口气,但只一会儿我又火了,她居然敢放我鸽子!
“喂,你昨天是怎么搞的?你以为你是和平大使啊,专门放鸽子。”一走进校门就碰到了杲杲焦急的在等什么人。“你还说我呢。我昨天早上9:00的时候打你家电话,都没人接,你上哪去了啊?”杲杲居然对着我插着腰吼。“你不是说要逛吗?我只不过是提早几个小时先去逛而已。我没接电话是我不对,但你却失约。到底哪个问题比较严重?”“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不能和你逛了,你却?唉,害我们浪费一天。”杲杲叹道,“昨天凤凤过来找你,说想请你帮个忙。”“发生什么事了?你在这等谁啊?”“还不是等你?新闻系和表演系要合演一出舞台剧,其中剑琪扮演男主角,说的是男主角爱上了一个他一直都很崇拜的偶像。在一次女主角深受父母双亡的打击后,男主角准备向她表白,希望她能把她的幸福交给他。可是剑琪都试了N遍了,就是无法入戏,把表演系的那个女主角都急哭了,说是自己演技不好,所以他才这样子。”“那你可以先让剑琪对着凤凤演一遍,等进入角色后再换人啊。这不很简单嘛。”我递给杲杲一杯水,很轻松的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以为我们没想到啊?问题是剑琪说凤凤虽是他喜欢的,却不是他崇拜的。而这出舞台剧的着重点是在‘崇拜’,一种由崇拜升华的情感。”我看着杲杲有点不耐烦的解释着。“那去找个他崇拜的过来配合一下不就OK了吗?”杲杲突然双眼发出两道光芒,“右右,够意思,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原来你算计我?”何时我的反应变那么迟钝了?“其实你也该知道剑琪一直很崇拜艾凡的啊,这不能说是我算计你,只能怪你一时太笨。说好了,下个星期天,学校那片大草坪上。哎呀,快走啦,要上课了!”杲杲拖着我开始飞奔。“是谁的课?”“是Mr.谭的!”“惨了!”这下完了,谁不知道Mr.谭最讨厌迟到的学生了,他可从来没有重女轻男的倾向。所以这次,哇,在劫难逃了!
“我们今天来谈谈关于法国的饮食文化。大家都知道,在一天之中,早餐讲的是要有营养,午餐是图个饱,而晚餐则是最讲究的。法国人就特别注重晚餐,他们通常会去法式餐馆吃正式的法国菜。我想问大家的是,这个法国菜是怎么而来的?下面就请最后一排,穿白衣服的那位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Mr.谭把眼光射向我们这儿,但穿白衣服的不只我啊。“就是刚刚才走进来的那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杲杲拉拉我的衣服,“右右,他说的就是你,我们刚才进来时被他看到了。”虽然他戴了眼镜,谁知道视力竟然好成这样,真怀疑是不是远视。“法国菜是由法国王宫的宫廷菜发展而来的。由于是宫廷菜,所以用料比较讲究,价格比较昂贵,一个普通的法国人半个月的工资才能吃一次。巴黎有很多宫廷厨师收过学生,所以法国菜才得以在民间传开。我说完了。”“说得很好,请坐。下次别再迟到了。”我安稳的坐了下来,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了。 “右右,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杲杲羡慕的看着我。“小Kiss啦。要想难倒我们,也该叫个不会的嘛,像我旁边这位啊。”“右右,你说什么?”她好象没听到。“没,没什么。上课吧!”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两年里看过好多关于法国的文化和风俗习惯的书籍呢,因为我想知道睿侥平时都在做些什么。
自从一个人住后,不是经常来父亲这里,我知道他很忙,自己也很少在家。奶奶因为怕一个人寂寞,有时候干脆住在老人公寓里,和一大帮志同道合的爷爷、奶奶们打打拳、跳跳舞,有说有笑的。总之,奶奶可以过一个幸福的晚年了。
我走进奶奶在家住的房间,把从老宅带出来的爷爷的遗像挂在墙壁上,这是奶奶在我回去之前再三叮嘱的。
虽然是星期天,有许多人都出去了,但时不时的还是有几个人走过,有的看见这里在排练,特地停下伫足观望。
“凤凤,还是你来试试吧。”我准备打退堂鼓,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实在是不想被一个男生搂在怀里。“右右,如果我可以的话,也就不会特意让你牺牲周末时间了。”“是啊,右右,你放心,睿侥在法国,他是不会看到这一幕的。”剑琪笑着说。“我又不是顾及这个,我是怕此事过后凤凤会向我报仇啦!”为什么心里想什么都会被看穿,不过说的也是,睿侥在法国,我怎么会担心被他看到呢。“右右,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啦,你尽管放开演好了。杲杲,我们当观众。”唉,被他们说的我都没理由撤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场咯。
“祁珏,我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虽然他们离开了你,但还有我啊。在今后的日子里,让我来牵着你的手,继续往前走,好吗?”剑琪,不,是维哲,这双眼睛与那次在文学社里同样低着头深情的望着我的那双眼睛重叠在一起,记得那是睿侥第一次紧紧的抱着我,讲了一些似懂非懂的话。我象是再次见到睿侥,在长久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了他的出现一样。“嗯!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你说这些话了。”我扑到他怀里,有点哽咽的说,“你的信,你的承诺我都收到了,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再离开我!”我抱着剑琪,在他肩头痛哭起来。“哇,右右,太棒了!”周围传来了掌声。“右右,你应该进表演系才对!”听着杲杲的声音,还有这掌声,我才意识到,抱着我的是剑琪,不是睿侥。“对不起,我刚才……”“没关系,你这么做只是因为你太想他了。”剑琪扶我来到凤凤她们身边,“如果他回来后不好好对你,我非揍扁他不可。”剑琪回到原地,和表演系的女主角正式开始排练。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对于睿侥是否会回来,我从没有怀疑过,但能否确定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没有把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的感觉开始慢慢袭上心头,我不断强迫自己甩掉这种感觉,让自己和平时一样,在每天临睡前,把遇到睿侥后的点点滴滴回想一遍,想着想着就会不知不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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