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外摆放着一盆“花”,没有人知道它的名称,也包括我自己。它不常见,不名贵也不娇嫩,与其说它是花还不如说是一棵草,它是我从芦芽山上移植而来的。
我喜欢花。在我看来花和人一样有荣有枯、有生有死,是有生命力的个体。有的花看上去很普通,比如万年青,比如仙人掌。它们敦实的植株,包括叶片也是憨厚的,没有灵秀之气。我知道仙人掌是会开花的。我以为像万年青这样的“花”是不会开花的。不料在朋友家看到了盛开的万年青,细细碎碎的小白花爬满花冠,我诧异了。有人说叫“花”的都是会开花的。这我信。还比如朱顶红,看似很朴实。但当花朵怒放的时候,你不得不惊叹它们的繁盛。它们不开则已,一开惊人哪!
我养花不是为了观赏,也不是为了像老舍那样活动僵直的身板,仅仅是看它们绿着,充满生机地绿着,看他们朝着阳光很虔诚地鞠躬。我没有多余的时间为它们浇水、施肥、修剪枝叶,只是在饱餐生命的的绿色的时候,偶尔倾注一瓢甘甜。这种倾注没有规律可循,又时是几天、十几天或者更长。不过它们总能充满生机地绿着。
当疾驰的汽车离开省城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超脱,我真的希望。太原见到的是杂的不能再杂的繁华;忻州也是一个样,灯红酒绿的,撑破肚皮却感觉心里空空如也。
当得知汽车要经过芦芽山的时候,我一阵亢奋。我预感那里有我所需要的,也是必须的。天池就不去了吧,一片水泊而已;冰洞就不去了吧,一个石窟罢了。
关于芦芽山上的青松,如何咬定青山,如何吸纳天地之精华,不足以说明它们给我带来的震撼。它们静静的耸立着,静静的。没有比这种安静更具有恒久性了。我想用如下的词语来说说我的感受:负势竞上、争高直指、互相轩邈。汽车蜿蜒前行。我渴望它走得慢点,再慢点,即使这样,不足以称我心意。经过再三要求,汽车终于停下来了。我想投入它们的怀抱中。
跨过壕沟,穿过枯草地。面前横亘着一条河流,汩汩作响。刺骨的寒风罩着你,穿过衣服的缝隙将匕首刮划着你的肌肤,风中不宜呆得太久。
山脚下厚厚的冰雪还没有融化,溪流中的毛茸茸青苔一团团的,我发现溪流中一株吐着嫩芽的无名小草,指甲盖大小圆圆的叶片向上举着,看样子一定能蜕变成舞女的裙。玉米一样的根系伸进溪流的石砾中。我扒开砾石将它连根请起,逃也似的钻进汽车。
同行的人笑我:“你捡到什么宝贝?”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想,如此寒冷的溪水中,这草这么久发芽了呢?
我把它栽进花盆,让它植根于这儿的泥土中。我想它既然能在芦芽山上生存,久不该在这儿枯萎。第二天,天降温,我没有把它请进屋里。早晨起来,外面很冷。它的叶片黑黝黝的,应该没事吧。不几天叶片渐渐变多,渐渐长大。翠绿翠绿的叶片一片生机。
于我,不苛求它开花,连万年青那样细碎的小花也不渴求;何况是那艳丽的朱顶红;更不奢求它结果,哪怕是观赏性的果实。我只希望它能够丛丛簇簇的绿着,满是生机,仅仅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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