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车来到,奇家与康王方向的十字路口上。这里,摩托车、货车、客车挤在一起,加上两旁摆着鞭炮和小商品的摊贩,更显得拥挤而喧哗。想不倒才初四,营生的气氛就这么热闹。
好不容易穿过,骑到乡村公路。路,弯得象把弓箭,且是下坡。顺坡而下,车子恰如在弓弦上滑行。交错来往的车子也在突突地奔驰。一会儿嘀嘀嘀地,迎面过来一辆客车,一会儿又嗵嗵嗵地,从后面赶上来一辆小货车。身边刚过一辆摩托,对面又来了几辆嘟嘟的摩托。
骑了一阵,路,还是那样弯。路面却十分平坦,连续几个急弯。犹如白花花的莽蛇在激烈地扭动,而我的车和路上的行人,宛若附着在蛇身上扭动。三三两两的行人,仍旧穿着肥肥的羽绒衣。大红,嫩黄,还有一些花色。女的头上,大多戴着各色的毛线帽,而男的,大多是短平的黑色头发。这些游动的色彩,合着那挂在路上红色横幅,以及白房子上红色春联。和着那一堆堆的嗑瓜子,打麻将的人们。让这灰蒙蒙的乡野,浸透着浓浓的年味。
路两边广袤的田畴,除了田埂上一篷篷褐色的茅草外,全泛上了一层浅绿。密密地,巧巧地,宛如细细的绒毛,还不时地闪着银光。路边的池塘,浅浅地浮着一层青苔,嫩绿、浅绿、黛绿。这是早春的景象。有些沟渠的水坑,冒着红铜、青铜、黄铜色的水泡。几根倒伏的泥黑色的残荷梗杆,几颗稀疏的灰黑色的枯枝。也仿佛在告知,这是残冬的脚迹。
早春与残冬的景象,使我想起,俄国画家列维坦的名作《三月》那即将消溶的白雪和蠕动地绿丛。如同现在,都是弱小的景象。但早春那细小而广袤的绿马上就要成为浩瀚的绿海,推涌着那万紫千红的春潮。而残冬的枯枝马上会消亡得无影无踪,取代它的也是花红柳绿的丰姿灵态。时序的交替,生命的再现,是一种无比的力量,它常常在我的灵府里,激起莫名的悸颤。
骑过渡桥后,路上明显的少了行人,也少了些车辆。四周寂静,只听得到风在半空中闷闷地响,有如巨大的布幕,在不停地抖动。左边,层层的田地铺排在山丘中。高耸地铁塔岿然屹立在山顶,忠实地守护着这片田地。守护着田野冬日的酣睡,春日的孕育。又如是在与右面莲灰色的山峦遥遥相对,共同守望着云空。山峦排布的线条,在我的骑行中,不断地变幻着各种形状,一会象雄狮,一会如卧佛,有时宛如神龟探头,有时犹如一对玉免,戏闹追遂。
而天空中云絮,更是展示着它的千姿百态。最先,它们俨若一条苍龙,明珠似的太阳,在它们口中不时地吞吐。尔后,它们又幻化成几只雄鹰,争抢着明珠,上下滚涌。再后,又宛若是千里河滩,层层的银白细沙堆叠在明珠旁,一阵风,又吹得四处旋舞。望着这云空每瞬地变化,我沉迷于二龙戏珠的狂舞,惊异这刳父追日的神话再现。
每次骑行都会看到,平常的山丘,淡淡的云霭。往往是一扫而过,毫不在意这些无生命的物体。没想到它们,竟有这般的神奇,能幻化无数生命的形体。它是大自然的体语,是灵魂的奔涌,是春天生命的演泽。只有在这早春肃穆的时刻,它才展示着神灵,让我有幸触摸到它生命的脉跳。这无法言语的一脉相通。让我想到了贝多芬仰视天空后,琴健上弹出了生命的《命运交响曲》。让我看到了伟大哲学家康德仰望天空后,沉思着崇高的道德律和自然律。让我体悟到只要对生命有着虔诚的宗教感,灵魂才会净化。才能真正的领悟什么是伟大与崇高!
正想得出神,一阵叽叽地叫声,轻敲我的耳膜。循声过去,原来是一只柿黄色的小鸟,站在一根细得如发丝的枝条上,随风晃悠,翅膀还轻盈地扇动,尖嘴的声音,清脆而明丽。也许它与我,有同样的感受。只不过此刻,用欢快的歌呜来幸庆自己吧。
不一会,我骑到了乌江,可是路却越来越弯弯扭扭,且上坡居多。风也愈来愈大。过年这几天,蜗居在家里的我,这么长的路程确感吃力。但情绪却十分亢奋。早春生命的勃发,云空神圣的脉跳,都一齐溶合成我今生的血骨,铸成高扬的灵魂,让激情涛涛奔涌。路弯曲才会雄奇,上坡才能挑战勇气,疾风才是英雄的豪情!
我左摇右摆,上晃下动,使劲地踩着脚下的轮子,追着风的节律。身上鲜红的羽绒衣敞开着,风将衣角吹着象是两扇红色的飞冀。我则如展翅云鹰,翱翔在晴畅的高空,飞驰在归窼的路上。
太阳还挂在天上,只是渐渐的西移了,霜白色的脸庞也渐渐地变成了桔黄色的笑脸,象浑园的巴西女郎,活力四射,却又矜持含蕴地腑看着大地……
草作于二零一零年二月十七日晚十二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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