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FACE酒吧自导自演了“厕所门”事件以后,老刘好像就凭空消失了。将发财梦全部寄托在太神一号身上的老余,实在是耐不住寂寞了,便怂恿我打电话催促一下老刘。
我把皮球回传给老余,我的理由是自己既没有行业经验又缺乏专业知识,我说你老余就不一样了,你虽说也没有什么行业经验和较深的专业知识,但你好歹是去陕西参观和学习了一圈。
“没吃过猪肉,可是你看见过猪跑呀。”我说。
老余想了想,说他打就他打。我嘲笑他,说没那么严重,不就是喊你打个电话嘛,又不是喊你打警察。
事实证明,我宁可喊他打警察,也不该喊他打这个电话。
老余的第一句话是:“刘哥哇?!你好!。”
老余的第二句话是:“我是小余,还记得不?”
老余的第三句话带有明显的提示和混乱的成分:“我就是卖药的那个。呵呵,就是一起在酒吧喝酒的那个啊。想起来没有?呵呵。”
老余的第四句话已经全面地呈现出混乱不堪的局面:“就是那个啥子再借五百年,对喽,还有那个小蜜蜂。嘿嘿,刘哥,你的声音就是比那个娃儿大。想不起了呀?哦!那见面就晓得我是哪个了。”
我忍无可忍,正打算出面干预他毫无逻辑性的语言方式,没想到他就把电话给挂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刘哥,那你忙。改天再在一起喝酒哈。”
我责怪他:“我靠!你还会不会说话呀?!”
老余辩解:“我提醒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我是谁的嘛。”
我气急败坏,埋怨他怎么不说是我的朋友,怎么不说是做“太神一号”的。
老余恍然大悟,说:“就是哈。我咋没想到呢?可能是我太紧张的原因。”
老余重新打电话时,仍然没改紧张的毛病,他一边留着汗水,一边总算是把自己以及自己的意图表达清楚了。但从他失望的眼神和口气里,我可以感觉到事情不妙。
果然,老余告诉我,老刘他们医院进不了我们的“太神一号”。
“他们医院只卖处方类的药,而我们的是保健类,老刘说很抱歉,说让我们找其它的渠道。”
我和老余一时陷入到惆怅的情绪中去。现实再不如人意,但终归要去面对。这一点,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我说老刘帮不了我们,那我们就去找小刘想办法。
“小刘是谁?”老余问我。
我提到的这个小刘,跟采蜂大盗老刘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他是一家本土连锁药店的副总经理。
“如意大药房?!日!我们要是可以进去的话,那不得了。”老余兴奋地说。
老余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类人,他的康复功能是我所熟悉人里面最强的一个,估计把他扔到医院的病床上,指着他去刷新治愈记录,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是物尽其用。
一样的上门拜访;一样的介绍产品;一样的吃饭喝酒;一样的阿谀奉承。结果,结果是一样的结果。
问题出在药品本身上面。
“太神一号”虽说既有当地物价局的手续,也有药监部门的批文,还有一大堆临床诊断书,但它的真实性让我不得不产生太多的怀疑。
“说实话,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感觉你们的那个药有点歪。不是我不帮你们,是问题太多了。”
我将小刘的一席话转述给老余,不料老余坚定不移地说:“不可能,我朋友的这个药在东北销售的好得很。咋可能是歪的呢?”
我说现实就摆在眼前,雄起医院没有雄起,如意药房也一点儿都不如意。“两条道都堵上了,你说咋办吧?”
老余沉默不语。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你说咋办吧老余。”
老余突然大笑起来。
我不知其意,问:“你笑啥子?”
“你说的这句话太好笑了。哈哈。”
我莫名其妙,我说:“这么深沉的一句话,你会觉得好笑?!”
老余继续笑。
我很气愤:“别笑了。你笑个JB笑啊!”
老余止住笑声,说:“要不我去重庆找哈我姐,她在那边认识很多人,看能不能想点办法。”
“死马当成活马医,那你就去试试吧。”
“那你等我的好消息。”老余象一名出征的士兵,虽然额头冒汗,但眼神里布满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然。
“老余太JB可笑了。”
在梅裤子的眼里,老余一直以来都是其取笑的对象。需要申明一点的是,此笑非那种贬义的笑,而是饱含了某种朋友之谊的褒义的笑。朋友之间相互挤兑、相互取笑,不仅代表了兄弟们水深火热的阶级情感,更使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平添了几分趣味性。
“等老余回来,老子就告诉他你说他太JB可笑了。”
“我靠!什么人啊你?!有机会就挑拨离间。”
“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南帝笑说。
“我靠!等下…”梅裤子跑到街边接电话。
晚上九点钟过后,九眼桥酒吧一条街显得生机盎然。平时我们除了耍慢摇吧之外,也经常光顾这里的小酒吧,一是因为相对而言比较安静,适合聊天和谈事;二来消费较低,五元钱的当地啤酒可以开怀畅饮,不用随时担心口袋里的钞票后继乏力。在这条护城河边上的细长的街道上,数十家小酒吧比肩而立,只等客人打此而过,便会遭遇一长串的围追堵截,他们惯用的吆喝与梅裤子在酒吧使用的搭讪不谋而合,都是那句陈词滥调:喝酒哇?!美女。或者是:喝酒哇?!帅哥。我和南帝还有梅裤子属于那种比较有消费主见的客人,我们三个人没有理会这种不怀好意的引诱,径直穿越他们穷追不舍的各种口音,然后途经烧烤摊和烟摊,最终确定了这家叫井介的小酒吧。
梅裤子说钱非回来了。
我“哦”了一下。
梅裤子接着告诉我钱非要过来找我。
我瞬间暴跳如雷,我说:“本来我们仨挺开心的,你偏要找个人来搅局。”
“我不知道你不想见他,再说了你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再说了可能有点误会而已,再说了他们可能马上就到了,再说了…”
“再说个屁。”我打断他。
梅裤子显得很委屈,说:“又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南哥可以作证,对吧?南哥。”
南帝沉默不语。
我站起来,做欲离开状:“他找你,那你就跟他喝呀。南帝,我们走。”
梅裤子拦住我,说:“别这样啊,伟哥。
一直没动静的南帝,此时张嘴了,他用眼神示意我:“他们来了。”
我扭头去看,从街边的夜色里,有两个帅哥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不远就听见钱非的声音:“伟哥。”
我在无奈中只好点了点头。
钱非一屁股坐在梅裤子旁边,又喊了声南帝。
南帝笑说:“钱非,你回来了?!”
钱非端起梅裤子给他倒的酒,对我说:“伟哥,我敬你。”
我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心绪起伏不定,都说相逢一笑泯恩仇,其实,说得容易做起难。我一直努力要求自己去做一个大度的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小气的人。
钱非有点儿尴尬,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众人。
梅裤子跳出来给他解围,说:“钱非,你赶紧的给伟哥认个错呀。”
“就是就是,啥事没啥事不就完了?!有什么嘛。”白言帮腔。
我不清楚钱非的诚恳是否发自内心或者经过伪装,但我分明看到了那种久违的神情。
“伟哥,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您别生气了。”钱非诚恳地说。
在众人一哄而上的拉扯下,我喝了那杯道歉酒。钱非朝我微笑,我无以为报,只得报以皮笑的时候肉不笑。
大家相安无事地座谈着,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她双手捧着装满烧烤的一次性饭盒,站在钱非面前。
钱非马上叫她喊我伟哥。
这个在我印象中没有什么印象的女孩,却在以后的岁月中,改变了钱非的整个人生。类似的情况,在我们这帮人里经常发生,刚开始都以为是玩玩而已,谁也没有料到他们最终竟然成了正果。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事事无绝对吧。
我问白言:“狗日的,据说你婚了?!”
白言笑:“你听谁说的?”
“有没有嘛?”
“是,还没结多久。”
“也不通知一下大家,你丫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梅裤子质问他。
白言解释之所以偷偷摸摸的把婚给结了,是荷花池的意见;他之所以苟同,也是出于理解的缘故。
“她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我们的情况你也是最清楚的。”白言对我说。
“我清楚个JB!我只清楚你丫的有段日子没跟我联系了。我还以为你丫去当鸭了呢。
“气到了?嘿嘿,别气别气。改天我请大家吃个饭,补上。”白言说。
梅裤子说:“改天?就别改天了。就明天,哥几个给你庆祝一下。”
“急个JB急的。明天没空,一大早要去荷花池送货。”
梅裤子骂:“靠!没让你请我们吃早餐。”
“下午我要睡觉。哪天我不送货的时候请大家。”白言说。
大家共同鄙视,总说纷纭:
“小气鬼。”
“狗改不了吃屎。”
“送个锤子送,送终。“
“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我操你老白!”
白言笑:“没吃过饭呀?!”
钱非的女朋友看着热闹,也跟着笑起来。
“你高兴个球。吃你的烧烤去。”钱非骂。
钱非的女朋友撅着嘴,一脸委屈地盯着她的英俊男友。
“喝酒,喝酒。谁跟我划拳?”梅裤子打岔说。
白言伸出手,说:“我先来。小样。”
那晚,我喝得有点多,除了在回家的路上吐了三次,还在酒吧的洗手间吐了两次。我的胃一直发出痛苦的呻吟,盯着镜子里充满血丝的双眼,我在内心里不停地诅咒一切: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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