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化悲痛为力量,多浪费点精力在事业上。我除了掏钱买了部手机外,还重新在西沿线租了套五十平米的写字间,这个广告公司毕竟是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就算是鸡肋,我也得啃下去。
我对从南充来的表弟说:“除了上课,你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帮我跑点业务。”
这个表弟刚上来,抱着当大律师的目的,在川大的法律系做旁听生。他是我大舅两个儿子中的老大,刘青龙得喊他表哥。
长得一表人才的南充表弟,二话不说,骑着自行车就跑业务去了。
他的雷厉风行让我刮目相看,我不由自主的对着他远去的背影说了声:“操!”
刘青龙看了我一眼,也对着他表哥的背影说了声:“操!”
次日下午,南充表弟(往下简称:南帝)就把业务拉来了。
南帝指着他带来的那个眼镜,说:“这是王经理。”
王眼镜很客气的跟我握手,说:“你就是车总吧?!”
我乘王眼镜从公文包掏名片的空隙,朝南帝微笑着挤了挤眼,同时,对他伸出了大拇指,暗示我对他能力的肯定和赞许。
南帝以谦逊的笑回应。
王眼镜屁股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他说:“车总,你是上杂志的封面还是封底?”
我顿时懵了。
王眼镜没有察觉我的异常,继续介绍:“还是内页?确定后,我们再谈折扣。”
我呆若木鸡。
王眼镜呼唤我:“车总,车总,车总。”
我回过神来,说:“你搞错没有哦?!”
王眼镜展示业务笑:“啥子搞错没有?我们《城边》发行量上个月突破了……”
我打断他:“我不做广告!”
王眼镜诧异,回看南帝:“整错没有哦?”
南帝同时诧异:“恩?那做啥子呢?”
我解释:“我做广告的!”
王眼镜恢复业务笑:“那就好,那就对啦。我们《城边》发行量上个月突破了……”
我气愤:“我是做广告的!不是做广告!”
南帝望向王眼镜,问:“有啥子区别么?”
王眼镜思索……
我气急败坏,喊:“我不是找别人做广告!我是别人找我做广告!”
王眼镜恍然大悟,重拾业务笑:“没的区别,没的区别,我早就该来拜访你了。嘿嘿,我们《城边》发行量上个月突破了……”
南帝对王眼镜露出献媚的笑:“嘿嘿,我们车总忙得很!”
我开始崩溃,我说:“滚!”
王眼镜纳闷,看南帝。
南帝也纳闷,忙解释:“我们车总客气。”
我全线崩溃,我说:“滚…”
王眼镜不解,疑问:“啥子意思哦?”
南帝也不解,问:“找哪个做广告不是做广告?哪个找我们做广告不是做广告?”
我全线五百公里崩溃,我说:“我滚…”
……
南帝的所作所为,令我极度失望,我决定重新招兵买马。
钱非就用不着给大家介绍了,至于为什么招东邪,主要是出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考虑。
东邪真名叫冬霞,是我在泡吧时认识的。
她一边用勾人的眼神去打动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性凯子,一边用循循善诱的微笑点击着我。
这种一心二用而且沉着应战的素质,令我过目难忘。
我说:“你们都没经验,就结伴而行吧。”
南帝不服气,抱怨他也没经验。
我说:“我没开除你,就算对你客气的了。继续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还叽叽歪歪的?!”
南帝二话不说,骑着自行车又跑业务去了。
钱非问:“伟哥,那我们怎么办呢?”
我说:“你们俩也去跑呀。”
东邪问:“我们咋跑喃?”
我说:“随便跑,只要不跑马就行。”
钱非笑:“嘿嘿,伟哥。”
我说:“笑个屁笑?!快跑去,我最近烦得很。”
钱非和东邪两个人,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
一个月后,有心栽花花不开,事实证明,钱非和东邪根本就不是我所期望的黄金搭档,除了在一起打情骂俏以外,毫无收获。反倒是我无心插柳的南帝,却意外地给我带来了喜讯。
然而,对方制订的付款条约却让我一时难以抉择。
我有些忧心忡忡,我说:“有风险。”
南帝埋着脑袋计算他这笔业务的提成,毫不理会我的风险。
我说:“南帝,你能不能先别算计了?”
南帝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你算个屁算,这事做不做还不清楚呢。”
南帝恋恋不舍地盯了一眼计算器上的数字,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不说话。
钱非和东邪在一旁看热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就问钱非:“我说以你目前的智商,你觉得呢?”
钱非说:“伟哥你觉得有风险我就觉得有风险,你觉得不能做我就觉得不能做。”
钱非说完后,以很智商的样子环视一周。东邪热烈鼓掌,一脸憧憬地仰望他。
南帝无助的神情让我一瞬间联想到社会的弱势群体。于是,我和蔼可亲地对南帝说:“以你目前的处境,你觉得呢?”
南帝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他眼睛盯着趴在墙上的一只苍劲的雄蝇,说:”你觉得有风险我也觉得有风险,你觉得不能做我觉得能做,我觉得能做但不代表你就会去做。”
我决定即使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也不能让钱非和东邪这对狗男女的阴谋得逞。
我锄强扶弱杀富济贫地拍了拍南帝的肩膀,我说:“做爱,做的事!出了问题你负责!”
从此以后,南帝非但没对我负责,而且对钱非和东邪也没负责。残酷的事实告诉我,宁可相信刘青龙,你也千万不要相信南帝。
由于在我官僚主义以及南帝自由主义的错误领导下,公司的这笔业务砸了。而南帝却对他的保证只字不提。
我气急败坏地说:“妈的,都怪你不听老人言。”
南帝说他大不了不要提成了。
我怒发冲冠,我说你还想要提成?我说你咋想的呢?我说亏你还想得出来?!我说亏你想得出来还亏你说的出口?!
钱非劝我:“算了,伟哥。南哥也不是故意的。”
南帝一听,倒杯酒敬我,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道上的规矩,我懂。这杯酒就算我赔罪了。”说完,一饮而尽。
我执杯不饮说:“操,我说古惑仔呀你?”
钱非继续劝我:“算了,你大人有大量。南哥也不容易。”
南帝把空杯口对着我,很香港黑社会的不卑不亢。
我说:“操,郑伊健呀?还南哥?!”
东邪瞪大眼睛,说:“我喜欢,我喜欢。郑伊健好帅哦!”
南帝黑灯瞎火的甩甩头发,眼睛很有神地看着我。
我说:“我怕黑社会,我喝。”
卡卡都位于成都南门跳伞塔,喜欢泡吧的人,大多数都知道那个地方,规模虽说不大,但在慢摇吧出现以前,它算得上是成都迪厅界可圈可点的场子,也是当年我们那拨吧虫经常光顾的据点。
酒过三巡,我就被东邪的言行吓了一大跳。
她凑近我的耳朵说:“伟哥,我要跟你回家。”
我面对近在咫尺的丰满乳房和一副姣好面容,心跳开始加速。
我看了眼坐在对面浑然不觉的钱非,轻轻地推开她不断伸过来的手,低声斥责她,我说你是不是喝多了?我说你喝多了别乱说话。
她用充满失望的眼神盯着我。
我站起来,喊钱非陪我上厕所。
我说:“钱非,你没事吧。”
钱非很帅气地笑笑,说:“没事。”
我问:“你上了东邪没有?”
钱非看着自己的裤裆,说:“没。”转过脸继续说:“先耍朋友再说。”
我暗暗松了口气,我说:“东邪可能喝多了,你照顾好啦。”
回到座位上,我看见南帝和东邪很亲密的样子,我担心夜长梦多,我就提议说大家散了吧。
在卡卡都的门口,我问钱非去哪?
钱非扶着摇摇晃晃的东邪,告诉我他们去南帝那住。
隔了两三天,钱非来找我喝酒,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怎么,他说他想喝醉。
整个晚上,钱非很少说话,就只一个劲的喝酒,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强装笑颜。
我骂他,我说:“你有病呀?!”
他忽然哭了,哽咽着说:“她是我的初恋呀。”
我急了,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狗日的说呀。”
他说他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从他断断续续的交待中,我才知道,就在卡卡都喝酒后的当晚,南帝把东邪给上了。
“我就睡在隔壁,清清楚楚听见他们的声音。”钱非低着头抽泣。
“我的心象被刀子给割了。”黑夜中,钱非痛苦而绝望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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