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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

时间:2009/12/28 作者: 惊鸟之弓 热度: 94790
  小时候到底挨过多少次打,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但是有一次则永生不会忘记。
  
  打我的人是我的父亲,被打的时候我不到十岁。
  
  我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父亲那次的确是把我打得太狠了,他是一脚把我踢到厨房侧门的门槛上,有几米远。可是我好像没有受到很大的伤。
  
  当时恨不恨父亲,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时过境迁之后,我从来没有记恨过父亲,则是千真万确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我做错了事,也许就仅仅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说不清楚原因。
  
  父亲其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打我之前从没打过我,打这之后也再没打过我,不知道是这次的打我让他心里愧疚,还是从此以后我因为他的打而变得听话,我现在记得的是,此后我对他很畏惧,即使长大以后,这种惧怕还隐隐存在。虽然他现在已经老态龙钟,对他的敬畏依然如故。
  
  我挨打的原因是挑碗拣筷子。说起来这本就不算个什么事。每次吃饭都是我自己盛饭的,可是那次却是父亲盛好了,筷子也准备好了,有点“饭来伸手”的味道。我现在也没弄清楚是父亲为了表示爱心,还是当时他清闲没事心血来潮地“多此一举”,他的饭一般情形下都是母亲给盛的,因为家里所有的重活都是他干,母亲很心疼他。可是就是因为这样的例外,而我又不知就里,一看是碗底有痕迹的碗,筷子头上又有被火烤黑的痕迹,我就撂下不吃,以致惹得父亲火起。也许争辩了几句,所以父亲才做出那样的前所未有的惊人之举。
  
  这餐饭我当然没吃,到学校中午也不回家,我想我当时应该是怄气。下午放学的时候,我饿倒在回家的大路旁,全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我故意这样的作践自己,当然是一种消极的反抗,我那时当然不会想到这样的效果是出奇的好,也不会像现在的人精一样的人想;你既然这样狠心打你儿子,那我自己干脆饿死了让你省心。我是同村的几个玩伴回家告诉我母亲,母亲闻讯赶来把我抱回家的。母亲心疼的话,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当时我心里的感觉却是无味杂陈,伤心,难过,感动,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回到家里,母亲赶紧用开水泡饭,下饭的不是菜而是我喜欢吃的白糖。那时白糖是凭票才能买到的。有了白糖下饭,也彷佛得到了补偿。
  
  母亲是狠狠骂了父亲一顿的,我的反抗自然是火上浇油。父亲当然也是爱我的,后来我也不是就改了那样一种挑碗筷的坏习惯,但是他已经变得宽容。
  
  不知道父亲还记不记得打我的这件事,我偶然记起时总想当做一件好玩的事去问他,怕引起他的不安,所以有时话到嘴边也忍住了。
  
  “打是亲骂是爱”,在那样的时代,谁也很难例这个外。挨打其实真的让我自强起来,为了给父亲的打一个回答,我不再懵懂。
  
  写下此文,绝不是说父亲就可以任意打骂儿女,也更不是以文字的形式去声讨父亲。我说过,我真的一点也不忌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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