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依旧是那条古老的街道,不很干净,但也不算脏。街上铺面不多,偶有生意,声音也小小的。两旁绿树繁茂,都撑开了巨大的伞盖,因为树叶过于浓密,阳光轻易透不过来,街道显得阴暗而幽凉。走在小镇上,竟有踏在戴望舒雨巷的感觉,悠长,宁静。忽然,头顶传来叽叽喳喳地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热闹,等你抬头仔细搜寻,除了浓密的树荫,却什么也看不见。老公说,那是麻雀。只是奇怪,已经多年没见过麻雀了,而且它们是极为伶俐机敏的小鸟,稍有动静,就会惊飞。它们怎么会选择在小镇的街道上安家呢。可是看到小镇上人们悠闲的步态、含笑的面容、亲切的神情,我又明白了点什么。这么宁静的小镇,这么祥和的人们,不到这里,他们还要到哪里去找更好的地方呢!而小镇,因有了这群看不见身影却又不断传递着欢快的小精灵们,宁静的街道似乎又有了繁华的味道。
晚饭后,一家人在乡间小道上散步。一望无际的棉田里,有一片速生白桦林,那是父亲种下的。老公牵我走入那片树林,顿觉凉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闭上眼,靠着树,用心聆听,只听见林涛阵阵,那声音先是细细的,轻柔的,像蚕吃桑叶一般,慢慢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到后来,那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它似乎要钻入你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要把你整个人都湮没。渐渐的,你满眼满耳满心的只有风,除了风,你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渐渐的,似乎你也化成了一道风,在树林间,在原野间盘旋呼啸而过。睁开眼,所有一切又如从远古刹那回到现实般梦幻呈现,树林依旧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夕阳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你的身子霎时轻飘飘起来。而你的心,也变得澄澈而空灵。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你的内心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震撼过后,是满心的平静与踏实。
走出那片白桦林,夕阳斜照,两旁各色深绿浅绿的作物泛出润泽的光辉。微风阵阵,送来袅袅炊烟,夹杂着泥土味,还有各种农作物的清香,酸酸甜甜,沁人心脾,那种久违的味道让你忍不住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偶有农家肥的气味夹杂其中,带有一股异味。儿子倒也打趣:“这就是老家的味道,虽不怎么好闻,但闻起来就是踏实。心里觉得安慰!”也是,老家的味道,再怎么不好,都会给你久违的温馨与熨帖。奇怪的是,怎么长期生长在城里的孩子,只要回到老家,也会毫不犹豫地爱上这个地方,一点也不觉得陌生,犹如如鱼得水?我总是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每个人的记忆中,天生都会保留有老家特有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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