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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依旧

时间:2009/10/9 作者: 文声文语 热度: 93177
  每次回到老屋,必定要走一走如同荒了几个世纪的小院。老屋那块地方虽破旧,路面也不似平滑,但就数地方不挑拣,长长的院道,宽敞的园子。其实小院不小,小院的年龄也不小,只是我惯于叫她小院,她承载了我太多儿时的顽皮和梦想。
  
  最开始小院就只有狭长的过道和凄凉的荒地,难得见几片绿叶。只有几颗零星散布的白杨和一棵上了年纪的柿子树。正因为小院还未“开垦”,我和伙伴们就可以随意支配这些空间。每到周末,我必定邀上三五好友到家里,带上书本、沙包和橡皮筋,开始了我们的生活。在绿阴阴的柿子树下支起一张四角桌,每人一张小方凳,我们围坐桌旁叽叽喳喳的写作业,说话。大家嚷着写完作业先玩沙包还是皮筋。等我们商量好,一个声音冲了出来:好,现在开始写作业,看谁写得快,最后一个罚做木桩撑皮筋。于是,几个人奋笔疾书,还不忘用余光偷偷瞄一眼旁边的笔写到第几个汉字,演算到第几道题。终于卯足了劲将作业制服,几个毛头孩子没头没脑、痛痛快快的在院子里制造着她们的快乐。一根牛皮筋在她们的脚下缠绕出百种姿态,一条红毛线便可以结出千种美丽的图形,一只鸡毛毽子也足以让她们兴奋的数数,拍手,尖叫。一下午或者一整天的生活里都是简单的幸福,纯粹的快乐。
  
  后来,在爸爸的辛勤耕锄下,妈妈的巧手培育下,小院被开发了。爸爸用用形状不一的石子铺成一条弯曲的小道通向后院墙,靠墙的空地,爸爸用砖块砌了一个小房子,里面铺上稻草和玉米缨穗,妈妈把破旧的席子一截两半,把小房子裹在里面,围成一个小广场,给小母鸡足够游玩、晒太阳的空间。仅仅这些还远远不能称之为改造小院。开春的时候,爸爸把整个小院的荒地透彻的翻耕了一遍,以前瓷实的土表瞬间蓬松发酵了一般,新鲜而柔软。之后,妈妈便开始了小院的规划。左边为菜园,右边是花园。春江水暖,草长莺飞的二月天,正是下种的好时节。一场雨过后,我便看到了菜园里冒绿尖的小叶,圆圆小小的脑袋在微风里打着缠儿。一大片的叶子全是一个模样,我感到奇怪,妈妈怎么都种一种菜。妈妈莞尔一笑,说:“你能分得清刚出生的婴儿么?菜和孩子一样,等长大了,就自然看得出模样了。”再过了几场雨,什么生菜、卷心菜、油麦菜、空心菜、小白菜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嫩绿鹅黄,脆生生惹人喜爱。鲜绿的简直可以直接吃掉。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拿小筐和铲子去挑菜,结果挑了一个小时都没挑出一把菜。妈妈不解的问我,园子里那么多菜,喜欢吃什么就挑什么菜,平日里最喜欢吃菜怎么可以光吃不劳动呢?我撅着嘴跟妈妈申辩,我是不忍心挖掉它们,就寻思着挑个个儿大的,可是长得太好看了,挖个小点的,又看它太可怜了,才长那么大就要被我吃掉。所以就不知道该挑哪颗菜。妈妈捏捏我的下巴,哈哈大笑:那你还真苦心了,今晚给你做酸辣白菜、韭菜合饼。
  
  与此同时,爸爸的花园也开张了。春天撒下的种子经过了一个多月终于发芽。蝴蝶花的枝茎已经长开了,插枝成活的月季也吐叶缀着小小的花苞。芭蕉、棕榈、栀子花、桃树分布在凤尾草、三叶草、太阳花之间,墨绿的叶子一天盖过一天。早晨起来。空气里的水分都过于浓重了。爸爸搭了一个简单的花架,却不是用来养花的,而是在花架的下面种了一圈水葫芦。五月份的时候,水葫芦蔓长的正旺,密密匝匝的叶子攀满了藤架,盖住了头顶白热的光,只漏下来星星点点游鱼一般的尾光。吊兰、常春藤沿着几根铁丝攀爬上去,偶尔会和葡萄架上的葫芦蔓缠绕在一起。每年暑假的时候,园子里充溢着红红白白的,真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也苦了眼睛,哪盛得下这么缤纷绚丽的色彩,满院满园的绿色竞相绽放。这一个繁华的七月天里,就像是碧绿的鲜菜和娇艳花朵争奇斗艳的时刻。此时妈妈的菜园里尽是修长的黄瓜、清脆的丝瓜、红透的番茄和坠了地的辣椒。而爸爸的花园,此刻的花儿一路旖旎开到荼蘼,尽是迷离的芬芳。我乐的拍手叫好,爸爸妈妈得有“一战”了。在左边的花园摘下一个大番茄,去右面的花园牵落一朵月季花。拿着战利品去炫耀劳动果实。
  
  小院的菜园和花园从不见冷清,总是这边刚抽芽那边已开花,这边正姹紫嫣红,那边已是硕果压枝。随着年岁的窜长,我也更加喜爱小院。清早走出老屋,踱进小院,懒懒的打量着夜晚睡饱觉的枝叶花草,鼻翼一张一翕和着浓郁的清香沉入肺腑。伸手去摸裹了一身的毛剌剌小刺的南瓜,猛然想到妈妈说过植物生长的时候不要用手摸它的表皮,否则会刮掉它的保护膜致使停止生长。我猛的抽掉手,暗地里偷偷庆幸没被妈妈发现。我站在结满了葫芦的花架下,一个个葫芦宝宝滴溜溜垂在半空,我把鼻子凑近,狠狠吸着水葫芦的清香。待我和每种花菜打完招呼,给后院的小鸡洒几把米粒,妈妈已经喊了我多遍。我才慢慢放下喷水壶,满心欢喜的蹦进屋内。
  
  到了秋天,小院角落的那棵荫郁的柿子树,落光了叶子秃着枝丫,青绿的果实也一天天蹿红。有的早早就熟透的柿子不留神没抓住枝干,哗一下摔了下去,惹得果瓤四溅。当柿子树承受不了第六个柿子的重量而任其自由落体,爸爸挑一个周末的下午,把我和弟弟、妈妈叫到一起,商量着摘柿子。有的柿子一伸手便可够着,长在高处的就需要借用工具了。爸爸用长竹竿夹住枝干的末端,一用力,“嘎吱”一声就折断了,掉下一兜柿子落在我和弟弟撑开的被单上。树冠处的柿子最难摘了,爸爸得换着姿势不停窥探好的角度,他坐在粗大的枝干上,一伸手就扔下去一大串柿子,或者借助木梯爬到房顶,用长竹竿挑夹斜弋到房顶的柿子。“我要扔了,接住喽!”爸爸的声音回荡在上空,我和弟弟卖力的撑平了被单,等待着上了腮红的果实“从天而降”。妈妈则乐呵呵的把落下来的柿子整整齐齐码在筐里、篮里,一边分划着哪些等熟透了吃,哪些做柿子饼,哪些送给亲戚邻居。
  
  秋叶萧瑟、双打芭蕉时,整个院子都开始渐老了,枯黄的叶片被糅进泥土,只剩下干瘪的枝干瑟瑟发抖。顺着墙线生长的秋菊虽开的冶艳恣意,却终抵不住秋的最后一抹萧瑟。第一场雪浸湿了打着卷儿的花瓣,一夜后,积雪压断了残存的枝茎,一起埋入土里,化成泥渍。纷纷扬扬的雪盖住了菜园、花园,覆住了整个小院,也给老屋戴了顶雪白的帽子。此刻,老屋里是热乎的炕头和温热的饭菜,而小院则是冰冷的土地,被纯白的学层压在下面。偶尔有过重的积雪从枯树上滑下,溅落空中。雪下的厚实的时候,我会和弟弟在小院里堆起雪人,将妈妈的红帽子戴在雪人头上,切一段胡萝卜插在它的脑袋中间,找出一截黑纸板剪两只圆片,作为雪人的眼睛。一个雪人成为我们迎接新年最好的礼物。万家灯火,炮竹声响时,静静沉睡的小院,可曾听到我们幸福的笑声。新年已到,你可否醒来?
  
  在我和弟弟离家追寻新生活,同时老屋和小院也远离了我的视野。现在很少回到老屋了,一旦回去必然会看看陪我长大的小院,小院荒于打理,半人高的草忽了小院的原貌。那块地方也没人住了,只是偶尔还会回头看看,从里屋到院里,从儿时到青年,里里外外贮满了记忆。记忆不褪色,小院正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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