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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二呆子

时间:2009/9/10 作者: 竹林老叶 热度: 92800
  郑二呆子是个玩气功的。
  
  郑二呆子,既不行二,也不呆。因年轻时身体壮实、有力,只知呆做,不会耍奸,人送绰号“二呆子”。后跟随一家把戏团谋生,学得一手硬功,回来自己领头搭了个班子,索性以“郑二呆子”挂牌。久而久之,远近闻名。人们倒很少知道他的真名了。
  
  旧社会玩把戏的江湖艺人其实日子过得很苦。有一年除夕夜,郑二呆子回家过年。他身无分文,又冷又饿。路遇一辆“官人”开的小汽车,他拦在路上。开车人下车喝斥他让路,他说,我身无分文,回去一家老小也没法过年,不如你将我轧死,如轧不死我,请给我点钱救我一命,让我一家人过个年吧!那人不知他有气功,车从他身上轧过,果真未轧死,只好给了他点钱。
  
  解放后,郑二呆子的小班子被政府收过来,成立了杂技团,郑二呆子做团长。做了官以后,郑二呆子就很少亲自演出了。时间一长,也就有点丢功。但因为他的名声大,每次杂技团演出,观众还是点名要看他的节目。他常常表演的一个拿手节目是用指头锥砖头。他将几块砖头拿在手上,敲得叮当响,告诉观众是真家伙,然后开始运气,将气全部运到右手的食指或中指上,那手指头也就真的像一根钢锥一样竖着,然后左手拿砖,右手的指头对准砖头锥下去,那手指不停地转动着,砖头上砖灰飞溅,不一会儿,那厚厚的砖头就被手指头锥出一个洞。观众们惊叹不已,报以热烈的掌声。
  
  实际上,观众们都被郑二呆子蒙骗了。他根本锥不过,都是事先用钢钻将砖头锥个眼,里面用砖灰填上,然后在舞台上表演时对准那个眼煞有介事地锥的。有一次演出前,他事先准备好的砖被人偷换成一块老火砖,他锥了好长时间也锥不过,在观众面前丢了个大架子,气得将砖头往头上一拍,断为两截,嘴里还自我解嘲:“昨天晚上不曾干好事。”
  
  杂技团解散后,郑二呆子到一家工厂看大门。厂里以及社会上的小青年知道他会气功,都要跟他学。他却一个也不肯教,怕他们学会了到社会上去惹事生非。他的子女也没有继承父业的,都在社会上从事其它一些工作。不过由于他在杂技界资格老,名声大,每有外地杂技团来演出,都必先来拜望,请他多多关照。他从不为难人家,知道在外混不容易。有的地方风气坏、痞子多的,他还亲自出马,助上一臂之力。给他钱,他一分也不肯要。陪他喝两盅,却是他求之不得的。他平生好酒,每天三顿,每顿二两到半斤,酒不要好,菜也不讲究,但一顿不肯少。一边喝,一边吹过去玩气功、杂技的事,脸每天都喝得红红的,酒糟鼻子也红得发亮。这时的郑二呆子是最快乐的。
  
  郑二呆子原来在杂技团没有住房,转业到厂里后安排了两小间房子,虽然低矮、潮湿、狭小,但一家五、六口人住了十几年。老城区改造时,他的两间破房被拆除,搬进了宽敞的楼房。郑二呆子逢人便说:“想不到我这一辈子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满足,满足!共产党好!”每天早上,他手托鸟笼,在小区花园内遛鸟、锻炼,一张红黑红黑的脸总是乐滋滋的。
  
  也许是长期喝酒的缘故,也许是从小玩气功体力透支太大,郑二呆子得了癌症。郑二呆子过去从来没有生过病,他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这次查出了癌,他就不肯住院治疗,说,反正是死,何必浪费单位的钱呢?家人逼着他在医院治了一段时间,他硬是要回来。最后医生也说到了晚期,确实没法治疗了,就把他弄了回来。回到家,他要老伴儿弄酒给他喝,老伴儿不肯,他说:“我还靠这酒力上路呢!”老伴儿只好给他弄酒喝,一边弄,一边抹眼泪。
  
  郑二呆子死时70岁,离过生日还有两天。
  
  人们都说,郑二呆子是条硬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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