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家卫以他的方式律动着我忧郁的情怀,用剪辑过的影像还原了一个时代的风采,把我漫无目的的想象拉到了不夜城的霓虹与灯火中。
暧昧的潮湿,亦或是潮湿的暧昧。
我幻想着华灯初上时辗转于喧嚣的街头,充斥眼帘的是一辆辆彰显身份的老式轿车,尖锐的鸣音喇叭肆无忌惮地张扬着凌人的气势!一间间夜总会前闪烁的霓虹和着旗袍的女人,以张狂的挑逗和招牌式的媚笑赤裸着这个城市难填的欲壑!戴礼帽的不全然是绅士,持玫瑰的亦不尽是贵妇!有姿色的可以卖,有钞票的可以买!在这里,自出生之日起金钱和欲望便连体到不可分离!
汽车碾起的尘土脏了破衣烂衫的乞丐的脸。面对当头的喝骂,洋车夫本已佝偻的背脊弯出了命运的弧度。远处卖花的女孩和擦皮鞋的老太正手牵手躲藏着警司的哨子……于浮华中,我嗅到了颓废甚至是死亡的气息!旧上海,用物质堆砌出了传奇,却沉重到让人窒息!
别过雕梁画栋,折身向窄窄的里弄。
路上,夹道的法国梧桐用零落的叶子细数着旧上海古老的沧桑;高大的欧式建筑和尖顶的教堂在车水马龙形色匆匆中站成上海人永远不变的信仰;蛋糕房,裁缝店,咖啡馆,电影院,于静默中牵动着每个上海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不知道,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一家孤儿院,一个收容所,一间救助站!会有吗?
昏黄的街灯牵引着我的思想,转弯处的那个墙角,有没有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正拥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热吻?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寂寞淘空了他们的思想,没有了爱情,他们便选择了滥情!
手指触上旧式建筑那斑驳的外墙,心灵便颤抖于历史的厚重和人世的苍茫!
老式留声机转出了缓慢而悠扬的浅唱,像在诉说一个故事,也像在续接一段情缘!窗子里的人影闪动似在跳舞,女孩子抓住易于流逝的青春单纯地把爱情找寻,男孩子则觊觎她们灵动的双唇和曼妙的身姿将欲望赤裸!
本不应该被遗弃,这许多古老的往事深藏于陋巷中诉说着人间的百态。可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又有谁会记得,记得那些泛黄的墙壁,旧时的底片,熄灭了又重新燃起的烟头,洗得掉了颜色的旗袍和朝九晚五辗转于巷口的叫卖!
旧上海有故事要说,可没人愿意倾听!
他们的嘴里吞吐出鸦片的清香,他们的肠胃里灌满了红酒,他们的双耳聆听着俗世的喧嚣,他们的双眼捕捉着名媛钞票,双手离开一个女子的腰肢又扳过另一个少妇的肩膀,脚下生风全随欲望的驱使。就连他们的思想,也随着古老的善良永远地逃离了!
时间静止,在那个年代,那个上海!
风花雪月的旧上海,那梅雨季节留下的潮湿,也该同古老的记忆一起在阳光下除尘翻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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