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甘心,拼命的挣扎着、反抗着,说什么也返阳。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逮到了一个机会逃走。于是,我成功的逃离了枉死城。
待我回到阳间,我的躯体已被人们肢解:树枝被剔下,扎成了柴捆;树干被锯齐,堆成了木堆。我的身体已沦为枯木,而我的灵魂则沦为游魂。现在我已无处可去,身体是我唯一的依托、唯一的牵挂,所以我便毅然决定跟着它。
我看着人们将我的枝丫一捆一捆的搬向向阳的空地,将我的树干一节一节的扛向通风的干场。看着这排场,我对它们的最终归宿无限憧憬。经过阳光的洗礼,轻风的改造,我的全身已然干瘪,成了人们梦寐以求的样子。这时,人们便挥舞着工具,准备开始对我的躯干进行加工处理。我那个激动啊!这将直接影响着我肢体的最终宿命,它将决定我晚后是大展宏图呢还是默默无闻。我怎能不激动?首先,工人将我的躯干锯成一米来长的、一小节一小节的木桩。咦?这是干撒?怎么将我锯得如此短小,这是要用来做什么珍品家什呢?我心里无限纳闷儿。再紧接着,我看见一个工人叔叔抡了一轮斧头向这边儿走过来。谁这么倒霉?竟要沦为漆黑无比、暗无天日的灶膛之中,瞬间化作灰烬的倒霉柴火呢?我心里不恤着、嘲讽着!咦?怎么?不对!不对!他怎么向着我的躯干走过来了?而且还离我越来越近。不可能!不可能!怎么是我?我这一生的百十年里,每天都努力的接收阳光、吸取各种养料和水分,长势向来为众兄弟姐妹所看好。你瞧!咱长得多壮实!可最终那位工人还是停在了我身边,毫不犹豫的抡起开山大斧向咱劈来。在斧头落下的刹那间,我仿佛听见有人叹道:“多壮实的木材啊,可惜了啊!若不是前些时候那场大风将你连根拔起,摔得五脏俱裂,那可是上等的百年木材啊。可惜啊,一场大风就这样彻底把你给毁了!可惜啊,你就是这么的倒霉!
倾刻间,我便成了一堆奇丑无比、支离破碎的称膛木。终于,我忍不住掉下了粒粒落默泪……
不过很可惜,枯木无泪,化作滴滴油脂凝于心腓。
看着兄弟姐妹们被细心的印上刻线——切成木板——码成木架,再装上汽车,运向某个加工厂,我心里羡慕极了!
反观我自己,自从被划为柴火,便被搁置于这个处处充满灰尘、布满蜘网的漏室。无人问津。不知何时才会有人把咱想起。但说实话,我也不想有人想起咱,因为那一天到来之时,便是咱这一生结束之时,咱将被抛入那可怕的魔窟,化作灰烬,永不超生!
所以,我每天都诚心向天神祷告,向上帝祈祷,希望那一天可以晚些到来,希望人们可以将咱彻底遗忘。
可好景不长,有一天,一个头扎两条麻花小辫儿的可爱女孩突然闯了进来,在一阵东瞧西看之后,捡起咱就往外走。我被带到一个昏暗的地界儿,在那儿与几个同伴儿一起又搁置了两天。看着身边的同伴儿一个个离开,有去无回,再加上每日三餐时升起的缕缕火光,我终于明白,我已离大限不远。可我仍然不甘心!每日我还是同样的向着天上的神明、上帝诚心祷告。
在一个暴雨连连、雷声乍响的清晨,一双布满岁月烙印的大手抚上了我的身体,捡起了我,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咱抛入了火光之中。神明在为我鸣冤,精灵在为我哭叹!转眼间,我便化作灰烬,魂飞魄散!
此刻,我终于明白——“神灵、上帝,神力万能。”这一说法不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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