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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屯(七)

时间:2009/3/3 作者: 张惠秋 热度: 90374
  七
  
  这几天。岳广会顾不得去找李世延的儿媳私通鬼混。他非常清楚。年根底也就是大队调整领导班子的时候。他极力想在这个时候。打通关系。希望今年大队领导班子的改选。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也是他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每年的努力。却让自己都与梦想失之交臂。虽然。刘殿魁曾几次和支书提起此事。由于种种原因。报上去的材料。岳广会的名字都让公社划掉了。显然。公社对岳广会这个人在村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这也是岳广会这几年中最为恼火的事。她很明白。要想进入大队领导班子。公社这道坎就是自己致命的绊脚石。岳广会频有心计。他多次找公社个别干部。是出浑身解术讨好他们。为自己寻找奠基基石。上至公社主任下至公社话务员。他都要走一遍。用他的话讲。没有他岳广会打不开的门路和作不成的事。这个自称见过世面的人。也的确有他常人不常的思维和应变能力。岳广会五九年入伍。六三年复原回到村里。那年岳广会二十三岁。第二年经人介绍与现在小自己四岁的田春结婚。婚后生一男一女。当时。还是缺衣少食的贫困农村。对岳广会来说。让他感到生活的压力与无奈。他并不认可也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留在寂寞的农村。他幻想着另一条出路。寻找他在部队的战友关系。跳出去。只有这样才是自己的唯一出路。然而。就在岳广会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划时。文化大革命开始。起初他并不认为这场运动能有多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进入夏季毛泽东的一张大字报和中共中央十六条发布以后。随着时间的碾转。由教育战线一直波及到工矿企业包括农村在内的全面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全面开始。与自己复员的那些战友。过去同在一个层面由于派别之分。战友情谊已荡然无存。大辩论各自打着誓死捍卫毛主席这个强有力煽动性的口号。在群众中分解成造反派和保皇派两大群众派别组织。形成文攻武卫对峙的两个司令部。一时间。武斗。抄家。打砸抢在社会上形成无政府状态。人们所能看到的是街上手持长矛大刀的两派有组织的队员。岳广会清楚的记得那年七月二十三日。岳广会骑着自行车走了六十多里地到了张家口市里。原打算在战友的家里坐坐。打探打探消息。谁知没等他找到战友家。却看见街道上十几个中年妇女臂红带袖章。查抄走资派的家。岳广会好奇的跟着人们也进了不大的院子。看见这些人竟似寂无彈的抄走家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岳广会也随手拿了一些衣裳和能穿的鞋子。旁边的人还告诉他。“走资派的家。不拿白不拿”岳广会拿着包好的衣裳。撞着胆子离开了。从这以后。岳广会凸显一个新的念头。做梁上君子。在村子里逢人便讲。他的战友。是高干子弟。家庭如何如何阔气。对他又是如何如何关照。引来女人们对他的仰慕亲近。岳广会隔三差五总能从口上拿回各种式样的东西。抽烟是当地的‘东风’‘大前门’中档烟。穿戴一身绿军装。棉大衣。军用大头鞋。这在当时也是最流行的装束。七十年代初。岳广会看到单一指望靠几个战友的关系离开村子的幻想实在渺茫。便开始把所有心思用在大队领导班子这个职位上。虽然几经更换村支书和村主任。可是。每次的重组。岳广会根本就靠不上前。这让岳广会万念俱灰。六队的大火。岳广会曾找过刘殿魁想借此机会。参与大队的协查。给自己一次施展才能的机会和发展空间。但是。张文秋在这次协查中。表现得如此出色。令每一个社员赞叹不已。更让每一位社员感动的是。张文秋遇事的应变能力和公正的人品。留给每一个人极为深刻的印象。岳广会清楚地知道。张文秋在这次六队的大火协查中。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有关自己的行为和事。如果这些事情的败露。将对自己极为不利。甚至是一种噩耗。为了封住众多人的口舌。岳广会把今年冬季大队领导班子的改选看得比任何事情都为重要。从上到下。他的活动范围。也开始扩展到以往与自己有过节的人群。几个夜晚岳广会都很难入睡。想着更多的事情……岳广会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都已熟睡。这才推了推身边的妻子田春说“春。别睡了。都啥时候了。这都屎到屁股门了。你还有心思睡呀?”田春翻翻身没好气的说“啥时候了?个人的事。你自己想辙去。谁管得了你这破屁事。”岳广会也强压了压火说“行了。别扯没用的了。你明天找一下张会计。把咱家的那两瓶衡水老白干酒拿过去。不管咋说。她男人刘世昌还是村主任。你就直接和张会计说。今年改选领导班子让世昌叔帮帮咱们。我姐夫那。我再去说。今年的改选。对咱家很重要。你别不当回事”
  
  “你让我咋去说呀。张会计就很少去掺和村里的事。虽然我和她多少有点亲戚关系。可平时咱们两家也少有来往。这个时侯给他家送礼。人家愿意收吗?”
  
  “春。她收不收。你先试试看。反正这次机会绝不能错过。如果这次改选再进不了大队。以后的事就更难办了”
  
  田春也再三考虑这个远房亲戚这个时候能不能帮他们。着实让田春感觉很是为难。顾虑重重。他答应岳广会说“那我明天就去他家走一趟。听听人家愿意帮咱们不”
  
  岳广会听田春答应这事。马上接过话说“好。春。你去了他家就直截了当说。求刘主任务必帮这个忙。只要他肯帮这个忙。我岳广会进了大队领导班子。哪怕是先在大队治保会有个位置也行。至于以后的事。就有我姐夫刘殿魁去办。关键是让刘世昌给咱们搭个话。再者也听听张会计她是啥意思。你马上回来告诉我。”岳广会这才翻身脸对鼻子和田春说“这个时侯。只有你帮我。要不咋叫老婆呢”田春完全没了困意。岔开话题说“广会。这几年你总说你的战友是高干子弟。能帮咱们离开农村。这都这些年了。连个话也没有”岳广会很认真的说“有些事不能过急。我早就和你说过。人家也有难处。谁能保证自己就一辈子当官。不犯错误。再说了。今年夏天我还去口上找过他们。可没有一个能联系上的。听别人说。那几个战友有的随部队调走了。部队的事谁也说不准。有个调动。连家人都不通知。那个在煤机厂保卫科我经常提的那个小郭子。现在也不在了。听人家说去了湖北咸宁了。事情不是咱们想象的那样……”
  
  “广会。前几个月你不是说你的战友还送了你那些东西……”
  
  “咳…有些事。你不懂……这是那个小郭子托邻居转给我的……好了。别想那麽多了。”岳广会有意岔开话题说“明天的事你尽快去刘世昌家摸摸底。听听张会计和刘世昌是咋说的。”田春扭动一下身子答应了一声“啊…睡吧……”岳广会这才撩开田春的被子钻了进去。田春轻推了他一把说“你多长时间不进了……回你被窝去”
  
  “我不是这几天烦吗。”岳广会随手把墙面上的灯绳开关拉了一下。田春这才轻声细语的说“这么长时间你都不进来。我好想…快进来吧…”田春出气的频率加快。享受着男人带给她的快乐。不均匀的气嘘声…啊……啊……持续着……
  
  元旦这一天。知青宿舍显得很冷清。留在村里的几个知青情绪都不大好。冰冷屋子。炉火已经熄灭。王继昌一个人围着被子卷缩在被窝里。知青宿舍用来取暖的煤炭已断顿三天了。说是大队这几天就给知青拉一车煤。可这都三天了。迟迟不给送来。知青们耐着性子。只好到大田里去捡柴禾。树枝。
  
  早晨起来。李小锁看到昨晚饭盒里的水都结了冰。水缸里的水和水瓢冻在一起。这才出门捡了些能烧的树枝玉米杆回来塞进炕洞。把炕烧热。这才拿着簸萁在知青宿舍院子里的煤灰堆前。把没烧透的煤渣子一点一点的检出来。冻得发红的双手不时的在嘴边呵着呵气。要说李小锁这个人。很多知青对他的印象过于抠门不舍。对他的接触也就显得低调。他做的每一件事。总是先发牢骚后干活。时间长了。知青们也摸透了他这一点。不再和他斤斤计较。他与其他知青在小剧团排完节目。回来后主动做饭收拾屋子。张文秋也算是在知青中最懒的一个。被褥很少去叠。李小锁每次去叠他的被褥。都要唠叨的没完没了。王继昌还在被窝里等着李小锁把炕烧热。张文秋和阎明凯早早就出去到村边的柏杨树林中捡柴禾。吃罢早饭。知青们各自离开知青宿舍去了小剧团。王小丽收拾完自己穿戴的衣物。推开隔壁男知青的宿舍门和捡柴禾刚刚进门的张文秋说“文秋。上午我去公社开知青会。中午我在车站上买点吃。下午回来”张文秋把捡来的柴禾扔在地上说“公社召集知青开会。不单一是学习元旦社论。有可能说说咱们村的事。你先听听。如果让你谈谈郝学成的事。你随便说两句。”
  
  “我知道”
  
  “下午你要回得晚。我和继昌到路上接你。”
  
  王小丽这才说“行。有这句话。听了到挺温暖的。下午我故意晚回来。别忘了接我”张文秋笑笑说“好吧。天黑前你不回来我们就去路上接你”王小丽穿的厚实的军大衣。背着绿色军用挎包离开了知青宿舍。看着王小丽兴致勃勃的样子。让每一个知青为之动情。李小锁感慨自语的说“真叫人陶醉……”实际上所有的知青都知道李小锁在暗恋着王小丽。就连王小丽本人也知道李小锁再喜欢着自己。尽管李小锁在王小丽面前过分的表现自己。确让王小丽更加反感。甚至王小丽的故意密切去接触张文秋。让李小锁也是醋意大发。自打那天突然跳出来个耿勤月。李小锁借此和王小丽说‘你别太自作多情了。张文秋心里早就有了那个六队的女孩。该收收心了’王小丽听到李小锁又提到那个六队女孩。心里早就闷了一肚子火正没地去发。她把李小锁推到炕上。抄起扫地掃著劈头盖脸的把李小锁打了一顿。逗得几个知青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其实。那天耿勤月的突然出现。使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震惊。事后王小丽曾后悔过没把张文秋护在自己身后。耿勤月在众人面前的‘开场亮彩’让王小丽内疚。事后。耿勤月在男知青中成了热门话题。知青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农村有如此出众的女孩。男知青们有的后悔他们的发现太晚了……
  
  王小丽今天显得格外兴奋。从他特意表现自己的装束上看。也是她专心为这次知青会特意设计穿戴的。军绿色的棉大衣的外边。围着长长的自己手工钩织的红色毛围巾。围巾的两头垂在胸前。白色的口罩挂在脖子上。红白间显得格外分明。绿色军用挎包里。装有毛泽东选集合订本和自己喝水的水杯及开会用的笔记本。出了知青宿舍。就是何家屯村东通往郭磊庄车站的主路。王小丽走了一段。后边跟上来不知是几队的大车。车悺和王小丽打着招呼。王小丽顺脚搭上了车。大车是二队专程去宣化拉水泥的。王小丽边和车悺聊了起来。“大叔。去宣化拉水泥。今天能赶回来吗?”
  
  “诶。回不来。来回二百多里地。牲口也受不了。今天就住在宣化了。明天才能回来……小王。你这是回家呀?”
  
  “不是。十点种公社有个知青新年座谈会。我去开个会”
  
  “噢。你们那个张文秋没和你一块去呀?”
  
  “没有。他还有别的事”
  
  车悺不再多问。大车在颠簸的路上走着。王小丽还没吃早饭。怕误了公社的开会。匆忙装了块玉米饼子和咸菜和张文秋打了招呼就出来了。王小丽脱去棉手套缠绕在身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用报纸包的玉米饼就着淹制的咸菜吃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笑。这可是她第一次感受野外就餐的乐趣。平日里这个娇生惯养的王小丽。今天到也看不出她有多娇惯。车悺看着王小丽吃的玉米饼说“大冷的天别吃坏了。公社有开水。这大野外冷风飕气的。别吃坏肚子……”
  
  “没事。大叔。习惯了”
  
  “女孩子多注意些。”
  
  王小丽到了公社签了到。拿出水杯倒了口水。四下看了看。到会的知青还没来齐。便找了座位坐下。在这当中。王小丽不经意的看到在会议室的窗外。有人在会议室里张望。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个人正是在支书家喝酒的岳广会。这让王小丽感到疑虑。他来公社干什么?他在找谁?王小丽不动声色的喝着水。岳广会离开了……
  
  各村开会的知青陆续进了会议室。公社的许主任和负责知青工作的干部先后进了会议室。知青们静了下来。许主任站在讲台前看了看到会的知青。这才开始有节律的讲话“知青们。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本来这一天应该是放假休息天。由于当前的政治学习和工作的紧迫。我们就利用这个节假日。召集你们各村的知青代表。研究一下今年的政治学习和部署新年的工作任务。昨天晚上。全国新闻联播已经全文播发了。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的元旦社论《新年献词》。我想在座的知青都听到了。社论中的重点。继续批林批孔。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学说。以阶级斗争为纲。过去的一年我们按照中央的部署。全面完成了七四年的工作。今后还要努力读一点历史和小说。和有指导性的历史书籍。引导我们如何更深一步的把批林批孔运动进行到底。这是我们今后要做的中心工作。抓阶级斗争。仍然是政治工作的中心”讲到这。许主任看了看在座的知青接着说“你们这些知青。来自咱们张家口的各个学校。都是优秀的学生。知识面广。今年的元旦社论新年献词中提到组织建设问题。选拔有老中青三结合的领导班子。公社也考虑了在知青中。吸收知识青年参与各村的领导班子的选拔。所以。在座的知青代表。要发挥你们的革命激情。充实我们的阶级队伍。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我希望你们回村后。组织知青贯彻学习今年的元旦社论新年献词……下面让咱们负责公安工作的小陈通报一下关于何家屯那起火灾的处理意见。从这起火灾的起因。充分说明了阶级斗争的残酷性。也说明了党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制定的方针政策是可行的……另外。在调查这次火灾的人员中。我们的知青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公社根据报上来的材料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到各村支部。并在全公社通报表扬了参与调查何家屯火灾的知青们。在这里我就不重复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代表公社党委。向战斗在农村的广大知青。致以节日的敬礼……”许主任看看身边的公安小陈说“你说一下吧。”公安小陈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发言稿。通报这次何家屯火灾的处理意见。“……根据以上事实。郝学成犯罪与其家庭有着必然的联系。所以我们不能单一的看他是不是故意。提到阶级斗争的高度去认识。郝学成最初的动机。看似是很正常的民间习俗而已。可这里隐藏着极大的对社会主义不满情绪。这伙人就是伺机寻找机会。破坏当前的大好形势。破坏批林批孔运动。报复政府所为。所以。我们不要低估了这一小撮阶级敌人的破坏企图。必须对他们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现已查明。郝学成为发泄不满情绪。故意纵火烧毁生产队粮库。使得国家财产造成极大的损失。为了掩盖其犯罪事实。又散布无中生有的迷信谎言。逃避打击。经过半个月的调查。已确定犯罪分子郝学成就是这次纵火的真凶。已被公安局逮捕了。通过这件事。希望各村的治保会干部。加大治安力度。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保证社会主义建设的稳定和蓬勃发展……”知青们相互交头接耳的议论。有的把目光投向王小丽。在王小丽旁边坐的一个知青轻轻的问她“听说破获这次纵火案还是你们知青办的。真是这样吗”王小丽笑了笑轻轻点点头没有回答。故作表现的沉稳专注。公安小陈宣读完公社及公安部门对郝学成的处理决定后。许主任再次补充了几句没有说到的问题和事……会间知青们开始随意谈论各自的认识。座谈了今后如何加强知青的政治学习和走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道路。立足农村。建设农村的发展前景。知青们热烈的发言。在公社不大的会议室里。充满激烈亢奋。知青们热血沸腾……许主任把公社早已准备好的《向全公社知青新年致敬信》油印材料发到每个人手中。会议结束时。许主任坐在桌前将铅印的知青登记表分发下去和知青们说“这是知青登记表。你们拿回去。尽快把每个知青的个人情况和家庭社会关系状况填好报上来。这样。公社便随时掌握查阅每个知青的个人及家庭情况。这也是落实中央提出的建设有老中青三结合的领导班子的最初工作。希望大家回去以后。认真的填写。”知青们领取了登记表。各自散去。王小丽把所带的文件装进挎包里。与许主任告辞离开。出了公社。王小丽在车站的饭馆买了一个馒头和一碗稀粥。就着带来的咸菜匆忙吃了口饭。算是吃了午饭。王小丽起身要走的时候。岳广会从外面进来。他环视了一下其他桌吃饭的知青。便近前和王小丽打招呼。“小王。到公社开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张文秋没来吗?”
  
  “啊……他有别的事。就我一个人……您也来站上了。”
  
  “啊。昨天公社许主任捎来话。说让我找找他。说有些事和我谈谈。这不。我一大早就过来了……”
  
  王小丽把围巾重新围好。背起挎包说“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您忙吧。”岳广会很想挽留王小丽再坐坐。“别急嘛。都是一个村的。坐下再吃点吧。吃完饭咱们一块回村……”王小丽再三推辞。出了饭馆。在公社的供销社门市转悠了一会。这才按照自己的想法准备洗个澡再回村。今天赶着是新年的第一天。站上的人明显比平时多了许多。这些人大都是来自车站周边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王小丽在卫生院旁边唯一的一家浴池门前停留了一下。看看四下过往的行人。这才进了站前浴池的门。从口袋里准备了一毛钱纸币。交了钱进了里间屋。洗澡的人不是很多。从他们的相貌可以看出。来的大都是各村的女知青。虽然王小丽对他们都不认识不熟悉。知青们还是相互点头笑笑也算是和同伴打了招呼表示了谦让。真在洗澡的新阳屯村的知青一边洗着身子一边插嘴问王小丽“唉。听说你是何家屯的。你们村着火那天你在场吗?”王小丽用沾水的毛巾擦洗着上身说“在。知青们都去救火去了。那天的火着的很大……”
  
  “我们村里的人说。你们村招鬼了。是鬼把库房点着了。传的神乎其神。真有这事吗?”
  
  王小丽不做解释的说“没影的事。谁都没见过”
  
  “噢。放火的那个人。听说他家还是四类分子。这也太猖狂了”
  
  “有些事不是向人们传言的那样……你是哪个村的?以后咱们姐妹之间经常联系联系”
  
  “噢。我是新阳屯的。叫张爱民。十三中毕业的。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是铁二中的。叫王小丽。咱们认识了。有时间到我们村找我来玩”
  
  “好的。一定去”
  
  这个叫张爱民的知青说话十分爽快。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人也漂亮。个子在众女知青中算是高个子。凤眼柳眉。开朗活泼。王小丽与她交谈很是投机。交谈中张爱民问起张文秋来说“张文秋这个人是不是十三中学毕业的?”
  
  “是呀。怎么。你们认识吗?”
  
  “真是十三中的呀。那肯定认识了。他在学校。可是年级中画画最好的一个。我去过他家。做过家访”
  
  “噢。我会转告他的。”王小丽和张爱民有趣的聊着。两个姐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张文秋看着王小丽出了门。这才对李小锁说“王小丽这个人不是任何人想得到就能得到的那种人。她这个人。很有心计。心眼软。在家里娇惯了。哪像咱们。家里兄弟姐妹多。穿衣都是穿别人穿旧的替下来的。人家王小丽可就不同了。家里就兄妹两个人。从小在这娇惯中长大。她会轻易选择你李小锁。我看不可能。”李小锁还是很固执的说“啥事让你张文秋看的都复杂化了。在娇惯的女孩。也是有感情的。也许正因为她的娇惯。她才注意自己身边的人。用时间验证谁是最爱她的人……你张文秋看的书多。这方面的书你看得太少。啥都不懂。王小丽能轻易表露自己吗。这的需要时间去观察。去发现真正爱她的人……”李小锁谈论着情感问题到向学者高谈阔论。在一旁洗脸的王继昌插嘴说“小锁。你看的那些书。都是大毒草黄色书籍。我就觉得。如果说自身条件。就咱们的家庭。包括你我文秋在内谁都不行。别整天为一个王小丽伤脑筋。该干啥干啥吧……”一句话让知青们岔开了话题。几个人这才张罗着吃早饭。阎明凯扛着一捆玉米秸进了屋。随手扔在地上说“大冷的天。上哪去捡柴禾。指望大队给送煤。咱们就得冻死。还是自己想办法吧”王继昌问阎明凯“从哪弄的?”
  
  “能从那弄。二队喂牲口的。现在地里哪还有柴禾”说完。阎明凯两手在烧热的锅盖上捂着手。张文秋说“管他哪弄的。弄来就好……没人看见吧。”
  
  “看见又咋了。不就是一捆柴禾吗。都三四天没烧的了。大队连个屁都他妈的不放……我说文秋。你也真是的。早早就跑回了。我还等你帮忙呢”张文秋笑了笑说“捡的够烧就得了。现在大田里哪还有柴禾……”张文秋边说边琢磨说“这样吧。女知青也不能总守在冰冷的屋子天天去大田里捡柴禾吧。今天晚上咱们就去大队铁匠炉的后院偷他的煤去。另外谁家有手推车借一个。准备几个口袋一块推回来。这主意行吗?”李小锁忧虑的说“这合适吗。叫大队知道了。非得给咱们定个盗窃罪……”张文秋还是有把握的说“不会的。现在中央一再强调各级革委会。要把当前知青的工作做好做细。解决好他们的吃住问题。如果大队知道是知青干的。虽不光彩。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知青在冰冷的屋子里三四天没烧的。叫知青自己到大田里拾柴禾。与情与理也说不下去。再者说。大队铁匠炉的煤也是集体财产。这两天又是新年。铁匠炉根本就不开炉。把煤先转借给知青。这是大队应该要做的事。这个时侯把知青冷露在冰冷的屋子里无人问津。这种事一旦反映给市知青办。对谁都不好。当然。最好还是别出事。”王继昌认为张文秋的话在理。阎明凯也觉得可行。阎明凯说“和谁家借车都不妥。不如直接去林业队小剧团借最合适。”几个知青打定主意。这才掀开锅盖吃早饭。张文秋吃罢早饭。穿好衣裳出了门回过头叮嘱王继昌说“继昌。下午天黑前王小丽要是还没回来。记住在路上接接她。别出啥事”王继昌答应着“知道了……你去哪呀。中午回来吃饭不?”
  
  “说不准。别等我”
  
  李小锁接过话说“晚上我和继昌去接小丽。你去看那个勤月吧。别一个人占着两个。你也太霸道了”张文秋止住脚步开着玩笑说“我说小锁。你去接王小丽。那就更不安全了。本来没啥事。你在中间一掺合。没事也得出点事。”
  
  “能闹出啥事。我又是和继昌一块去。你看好你的耿勤月就行了。瞎操心”
  
  张文秋出去了。他没走村中的主路。绕道去了耿勤月的家。路经郝万田家的门口时。赛赛一个人挑着水桶出了家门。看见张文秋变扭转身返回家里。用力关上街门。张文秋停下脚步。看着郝万田家的大门上贴着被风撕扯的残缺不全的白对子。更让张文秋感觉酸楚楚的滋味。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家显得门庭冷落。自郝学成入狱后。赛赛搬到了西间屋去住。郝学有也就和父亲搬到一块照顾父亲。赛赛这段时间很少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家里人也不知道她整天在屋子里干点啥。吃饭的时辰。父亲总是几次催她过来吃饭。赛赛也就随便吃上几口。又回到自己的屋里。上午郝学有把自家的粮袋子重新倒腾了一遍。和父亲商量换块豆腐和粉条。再咋说今天是阳历年的第一天。算是过年了。郝万田对老大学有说“老大。家里的事你看着弄吧……开了春。赛赛就满十八了。要是有提亲的。先给你妹定个人家。能要点彩礼的话。老大你也该张罗张罗。也老大不小了。什么丑呀俊的。能过安亭日子就行。爹没本事。背了一辈子黑锅。让你们做儿女的一块受牵连……”郝学有阻止了父亲的话“爹。你老咋又翻翻起这话。不是不让你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咋就不听呢”郝万田自语说着“嗨……这都是命呀”赛赛在院子里咣铛一声把水桶和挑水担子扔在地上。回了西间屋。郝学有看看父亲说“爹。我去看看。赛赛和谁发这么大火”郝万田冲着窗外的玻璃看了看说“你出去看看。这是咋啦”郝学有出去去了西屋。看见赛赛一个人坐在炕沿边上问“咋地了?”赛赛没有回答学有的话。眼睛直重重的看着窗外。郝学有接着说“谁召你了。干嘛发这么大火气”赛赛冷眼看了郝学有一眼说“回你屋去。谁叫你进来的?”
  
  “呦。这屋大哥也不让进了。以后谁还敢进来……”赛赛呆滞的目光看着窗外。郝学有似乎想到什么。他意识到。赛赛刚出门便转回来。肯定是见到谁了。不然赛赛不会发这么大脾气。一想温顺的赛赛今天肯定见到她最不喜欢的人。那就是张文秋。郝学有想到这转过话题说“赛赛。是不是见到那个张文秋了”赛赛看了大哥一眼点点头。郝学有接着说“张文秋这孩子。年龄不大。做事让人琢磨不透。等有机会见到学成。把事情弄明白了。咱们再想办法。别总闷在家里。让爹整天看着你这样他心里好受吗。”赛赛眼泪刷刷的往下淌。她想着自己的哥哥。想着自己小时候。是哥哥学成保护着自己不被别的孩子欺负。一个人和几个孩子厮打。回到家里还遭到父亲的责骂。回想这一切赛赛不止一次的伤感落泪。他恨张文秋。恨与自己多年的好姐妹耿勤月……郝学有安抚着赛赛。郝万田推门进来。看看郝学有问“咋地啦……”郝学有说“没事…爹。回您屋去吧”
  
  郝学有随着父亲离开西间屋。
  
  赛赛一个人还在伤心落泪。回忆往事……小的时候。赛赛经常和哥哥学成。学军去赐儿山上去玩。那几年。由于母亲经常闹病。父亲带着母亲不知去过多少家医院。花光多少积蓄。母亲的病却仍然不见好转。听大人们说。赐儿山的神可灵了。有求必应。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祛病消灾。学成背着父亲带着学军和妹妹赛赛上了赐儿山。记得那年的旧历四月初八。赐儿山汇聚着远道慕名而来的各类商客。从新华街到赐儿山的沿途路边挤满了打地摊算卦卖各类祭祀的香烛供品的人们。更有那些上了年纪的妇女带着儿媳驱车几十里赶在四月初八这一天上香求子。祈祷送子观音。神灵保佑他们来年有一个可爱的宝宝降生。传说。赐儿山上送子观音菩萨有求必应。香火灵气旺盛。虽然。庙里内外多年没有修缮。蜘蛛垂钓丝网挂满屋檐。门窗上的漆皮脱落结构变形。这里仍香火不断。人们来来往往穿梭在山间的小路上。一直延深到半山腰处的寺院。小路的两边。是一簇簇密集的野山花枝冠。山脚下是一处破旧的宅院。据说这是马家梁村在这里设立的车马大店。用来赶庙会的人们临时歇脚地。院子里的石条台阶是一口水井。上面架着辘辘水筲。这里就是学成和妹妹赛赛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他们家距这里不足一里地的西建材厂的旧平房里……学成。学军领着妹妹赛赛跟着人群上了山。在庙里。赛赛好奇的看着大人们烧香拜佛那虔诚恭敬的表情和一尊尊面目狰狞的佛像。赛赛问着学成“二哥。他们能保佑咱妈吗?”
  
  “能……咱们只要磕了头。就能保佑咱们全家”
  
  “那我多磕几个。他们就能保佑咱妈的病快点好了”赛赛天真无邪的给这些神像磕头祈祷。默默的许着愿。她希望母亲的病早一天好起来……
  
  就在下山回来的路上。赛赛不小心摔倒在石台阶上。膝盖划伤出血不得走路。学成只好背着妹妹赛赛一步一步下山。学军早早急赶回家去叫自己的父亲。等郝万田赶到时。学成已背着赛赛下山在车马大店等候家里人。那年学成才只有十二三岁。回到家父亲很严厉的打骂了学成。想到这赛赛又一次伤心流泪。她思念着离她而去的母亲。想着二哥学成被带着手铐押走的情景。浮现着张文秋鼻子嘴角淌着血喝止了治保干部的围攻。不解得是众知青隔开混乱的人群那惊人的一幕。赛赛陷入了重重谜团的费解之中……
  
  张文秋听到院子里赛赛咣当一声把水桶扔在地上。他意识到赛赛的冲动情绪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他无心再去耿勤月家。只身一人。缓慢徘徊在何家屯的深街小巷中。此时的张文秋心情惆怅无言已表。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主动与他打着招呼。他也毫无表情的和来人浅淡一笑。路径六队的粮场空地。他停下脚步看看周边烟熏火燎发黑的墙体。自言自语说道。“郝学成……你咋就通了这么大漏子……耿勤月。赛赛多么要好的朋友呀……咳……”张文秋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对这起事件太过于认真了。如果自己不去协查这事。后续又将如何呢?他问着自己。这几天。村里的人又在传言郝学成是冤枉的。是治保会的人对郝学成屈打成招。这一切一切。张文秋苦苦的思索着这二十多天来村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刘静云背着药箱从耿勤月家出来。远远看见张文秋一个人在粮场空地上想着什么。便走过去远远打着招呼“小张。你在看什么。?”
  
  张文秋这才扭转头见是刘静云医生。也只好近前说“刘医生。出诊去了?”
  
  “啊。我去赵启光家。抓了几付药给送过去了。你一个人站在这看什么呢?”
  
  “我只是随意走走。今天是阳历年。大队也没啥事。在村子里走走看看……刘医生。勤月他爸的病能治好吗?”
  
  “从现在的状况看。应该没问题。喝了有半个月中药汤子。最近气色挺好……噢。你没去勤月家呀?”
  
  “没有。”
  
  “去看看她吧。勤月这孩子不错……小张。问你点事吧。不介意吧?”
  
  “你说吧。啥事?”
  
  “赛赛昨天晚上去了勤月家。说你门协查组的人屈打成招。有这事吗?”
  
  “刘医生。你相信这话吗?”
  
  “我当然不信。村里的社员对你的认识评说。都认为你办事公道有学问。也有个别人从中挑事。农村人就这习性。改不了。”
  
  “那我就坦言的说。处理郝学有这件事。从我这。对他应该是公正的。人证物证和郝学有自己交代的都得到过证实。这起事件的责任人就是郝学有。不存在刑讯逼供。我们协查组的每一个知青都可以作证。处理这件事是明镜的。”
  
  刘静云点点头说“以往大队治保会处理问题。都是靠刑讯逼供处理问题。也难怪有这些传言。”
  
  “治保会的刘主任对村子里这些传言曾说要追查一下。看是什么人再从中捣乱。我想这事没必要去查。郝学有的犯罪定性以后。家里人见到郝学成也就会明白协查组的人对他是不是公证。这些话从他家的嘴里说出来。比我们自己去解释份量要重得多。”
  
  刘静云把药箱在肩上提了提。不住的点头称赞着“对。对。你想的比治保会得人想的周全。这样吧。小张。我还有事先走了。抽时间你去看看勤月吧。好吗?”
  
  “啊……”刘静云离开了。张文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琢磨着刘静云刚才的话。赛赛为什么要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学成在这次纵火事件中。治保干部和调查组的人是不是采取了刑讯逼供迫使郝学成承认纵火的事实。她去耿勤月家能从耿勤月口中想得到什么。张文秋感到一头雾水。他在细细的回味着刘静云的每一句话。他希望耿勤月能对赛赛把真实的东西告诉她。从中消除赛赛一家人对调查组的误解。同时对调查组的每一个知青。又有一个重新的认识。张文秋决定去找耿勤月。通过耿勤月与赛赛的关系化解赛赛与知青之间的心里隔阂……
  
  张凤巧一家人正围坐在烧热的土炕上说这话。赵启光的确喝了几付中药汤病情有明显好转。气色渐渐恢复了许多。润月在炕上的玻璃窗台上摆弄着女孩子常用的小圆镜子。左照右照还不时的变换着表情发出咯咯的笑声。一家人看着润月调皮的样子。耿勤月故意戏逗激怒润月说“别照了。镜子里的人丑死了”润月转过身来说“你才丑呢”
  
  耿勤月还在有意戏逗着妹妹说“你问咱妈。咱们俩谁丑?”润月还真的很认真的问着母亲“妈。姐姐和我谁丑?”张凤巧做着针线活抿着嘴笑着说“你们俩个都不丑。都是妈的漂亮闺女”润月好像对母亲的话并不满意说“妈。究竟是姐姐好看我好看”
  
  “啊。当然是月好看了。等你长大了。咱们村又多了一个七仙女。那就是咱们的月了”润月笑了。赵启光依靠在被褥垛边。叼着旱烟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敞亮了许多。脸上露出半年来从未有过的微笑……
  
  张文秋进了院子和屋里的人说“勤月在家吗。”张文秋话到人到推开门进了屋。耿勤月显得很兴奋拉过张文秋的手说“到西屋我和你说点事”他看了母亲张凤巧一眼。红着脸把张文秋拉进西间屋。耿勤月少有的冲动一下扑进张文秋的怀里。声音颤抖急促的说“文秋。快抱抱我……吻我…啊……”张文秋早已失控的把耿勤月搂在怀中。用力去吻她让自己陶醉的唇……张凤巧不经意的掀开门帘。看到眼前年轻人冲动的举动退了回去。她想到年轻时的自己。看到女儿一天天成熟出落的秀丽身姿和如花似玉般的面庞。她感到由衷的欣喜。也理解女儿此时的冲动。更有些做母亲为女儿的担心。两个年轻人下一步又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不敢去猜想。。张凤巧回到东间屋。润月下地正想去看大哥哥张文秋。被母亲拦住了。“你去看啥。姐姐和大哥哥谈工作。商量事。别过去。一会大哥哥他们谈完了再过来和你玩。啊。听话……”润月这才又脱鞋上了炕。张凤巧张罗着做饭。把昨天晚上早已准备好的白菜大葱和几天前大队杀猪称的几斤肉从小南房拿过来。肉不是很多冻得很实。阳历年这一天。张凤巧精心准备着也许大半年都吃不上一顿包饺子。今天要专为张文秋和一家人在一起过阳历年开始忙碌着……耿勤月在剁着白菜馅。张文秋和润月翻阅着书本作业边给她讲故事一样的讲解书中的人和事。“孔子是中国古代最杰出的思想家。据说他在家排行为二。人们才称之他孔老二。他的思想其中有一条‘克己复礼’就是要维护当时的国家制定的法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让人们反对统治阶级。把人们的手脚捆住。这样劳动人民就永远翻不了身。受剥削受压迫。月。那些不干活的人就是剥削阶级。咱们干活的人就是劳动人民……”润月听得很认真。但她永远不懂‘克己复礼’它的真正内涵和意欲。。
  
  耿勤月今天显得格外高兴。她在母亲身边。总想听听母亲的心里话谈谈对张文秋的认识。张凤巧只是告诫女儿说“勤月。妈只能告诉你。和张文秋的关系别太近了。你们都还是孩子。更不能做出格的事。一旦做了就很难再分开了。尤其是你。一个女孩子。将来还要嫁人。成了当然是个好事。妈只是给你提个醒。”耿勤月压低声音说“妈。您说什么呢。我知道。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我想听听您觉得文秋这个人行吗?”张凤巧淡淡一笑。拿着面盆去了西间屋。再面缸里拿出承白面的面口袋。用碗去挖了满满的大半盆白面。耿勤月跟在母亲的身后。“妈。我问您话呢。我爸同意我们吗?”
  
  “勤月。妈只能告诉你。我和你爸不反对你们年轻人交往。可也在担心。时间长了。唉……要说这孩子。村里人都说这个毛头小子。肚子里有玩艺。能办大事。妈是担心怕你吃亏”张凤巧和面去了。耿勤月把剁好的白菜挤去水和肉馅搅拌在一起。端到母亲的跟前让母亲尝尝咸淡。耿勤月仿佛还停留在刚才的幸福美好回味中。她看着母亲。张凤巧用筷子再搅拌好的肉馅中搅了搅。抽出筷子用鼻子闻了闻说“再加些盐。有点淡。小半勺就行……”耿勤月还在追问母亲。她靠近母亲说“妈。他这个人做事。很有分寸。不像人们说的毛头小子。要是那样的话。我才不会和他交往呢”
  
  “妈知道……我和你爸也说过这事。这孩子挺有学问的。只是咱家是农民。他家可是国家干部吃供应粮的。就算这门亲事能成。妈当然高兴。自己的女儿能嫁到这样的家庭。这也算是你们耿家上辈子积德修下的福分。不过。这事还是你自己把握吧”
  
  “我觉得他对事非常有主见。不会因为家庭的世俗观念能改变了他的。我曾经问过他。喜不喜欢农村的女孩。他说。只要自己喜欢。农村和城市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看两个人之间有没有感情。话能不能说到一块”
  
  母女俩相互各自揣摩着心事。耿勤月脸上露出女孩子少有的羞涩。更显现她芙蓉般的娇媚唯我一枝的自信。耿勤月把拌好的肉馅端进东间屋放在炕上。放好面板准备好擀面棍和张文秋说“洗手去吧。一块包饺子。月。把你的书本都收拾起来”赵启光在一旁插嘴说“你这孩子。文秋来咱家是你的客人。怎么能叫客人干活呢?”
  
  “爸。今天是阳历年。做饭的事。大伙都得上手。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在一块气氛多好。爸。说好了你也别闲着。能包几个是几个”张文秋也随和着耿勤月说“对。过新年了。看着大叔的病也慢慢好转了。新的一年有这样一个好的开端。这是好的兆头。”赵启光看着一家人融洽和谐的气氛很是高兴。眼前。张文秋这个书生气十足的知青。仅短短的二十多天内。在社员们中间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让每一个知道他的人更加对他的钦佩和赞叹不已。他想到耿勤月的生父。看着养女勤月。赵启光多么希望两个年轻人能走到一起。他觉得只有这样才真正的对得起孩子的生父。也是赵启光期盼的一桩心事。张凤巧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经历过生活的磕磕绊绊看到女儿一天天的变化。丈夫的病情一天天的好转。她笑了。笑的由衷。对生活充满着希望。女人耐不住的寂寞。重新燃起了她爱对丈夫的需求与渴望。
  
  吃罢新年的饺子。耿勤月张文秋双双走出家门。沿着铁路沿线漫步在何家屯的严冬季节。两个人边走边聊。从知青上山下乡到城乡差距。从学校到农村的每一个过程。两个人无话不谈。说道赛赛的时候。耿勤月心情惆怅。她想知道那天的真实事情。大队调查组的人是不是对郝学成刑讯逼供。张文秋是不是也在其中。张文秋看着耿勤月灼灼逼人的眼神。张文秋反问耿勤月“勤月。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你。我在何家屯的时间至今只有二十三天。和你的关系最近。我不隐瞒任何事情。我从上小学上初中乃至上高中。我的家庭造就了我不允许我有这粗野的举止和野蛮无耻的行为。勤月。你可以转告你的好朋友赛赛。有一天他们见到郝学成。一切就会明白。我张文秋做事一向是公正的。对郝学成的讯问。是我张文秋讯问。王继昌和王小丽两个人做的笔录。从始至终到郝学成供述的全部事实。没发生过任何刑讯逼供的事。”耿勤月看着张文秋很严肃的面孔和尖锐的语气。她知道这几天张文秋也在为这些传言窝火上心。耿勤月看张文秋真的有些生气了。用手拉了张文秋一把说“呦。真生气了。文秋。其实我早想过。郝大叔那天出手打了你。你竟不还手。治保会的人冲上来的时候。你却制止了他们。护着郝学成一家离开会场。全村人都很感动。回到家里我把这事告诉我爸。我爸都掉泪了。还说万田家遇到好人了。昨天赛赛去我家就想知道。你们调查组是不是打了郝学成。我爸我妈都说张文秋决不会干出这种事来。我也和赛赛把那天的事重新叙述了一遍。赛赛没说什么。时间不大就离开了。看得出来赛赛的心情极为不好”耿勤月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好朋友就这样消沉下去。他要为好朋友赛赛尽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缓解她的思想压力。张文秋也在努力的去想。他和耿勤月商量着……
  
  张文秋耿勤月两个人谈到开春后如何打算时。耿勤月说“我也不知道该干点啥。总不能呆在家里吧。”
  
  “勤月。当老师的事有点眉目吗?”
  
  “嗨。希望不大。”
  
  “再等等吧。从今的元旦社论新年献词中提到建设有老中青三结合的领导班子问题。中央可能对各级地方组织机构建设有新举措。批林批孔仍要继续。我想调查组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些日子把前一段工作汇总一下。春节过后。所有的知青都去林业队干活。你要是能去林业队也好。”
  
  “我想再试试吧。我们外姓人想在村里干点事挺难得。不过去林业队的事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有消息告诉我”勤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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