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月光如水,匀匀的,缓缓的,在我心底流淌;月光如纱,轻轻的,柔柔的,萦绕了我多少乡梦。
那句“月是故乡明”,该是我们这些游子才有的最真切的感怀吧?是我们对故乡带有一点私心的偏爱吧?也将那说不完道不尽的乡愁也包含其中了!
是啊!故乡,是我们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而离别之后又最让人牵肠挂肚的地方啊!
儿时的我们,从不去留意时光飞转,任其在童戏间在喧闹中轻轻滑过,悄悄地溜走了。可当有一天,我们忽然觉得自己强壮得如一匹儿马,便开始不甘寂寞不甘驯服,把浓浓的乡情珍藏心底,告别了父母,告别了乡亲,告别了故土……
多少喜悦,多少忧愁,编织了沧桑岁月;多少欢聚,多少离别,汇聚在人生旅途。可是,不管我们奔波了多远的路程,展转了多少个地方,也不管我们与他乡结下了怎样的情感,只要身在他乡,就有一种漂泊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朵云,漂浮在途中,却又不知归期,不知归处;不管我们或闲暇或忙碌,或贫穷或富有,也不管我们那一脉传承的乡音已经改变了多少,只要身在他乡,那个生你养你的地方总能让你魂牵梦绕,不能割舍。那一句句耳熟的乡音,至今让你感到亲切与温暖;那一张张纯朴的面孔,至今让你感到慈祥与信任;那一件件乡间故事,至今还让你痴迷与神往……
朗朗的月光下,我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夏日的和风,梳理着那一望无际的碧绿麦苗;绚丽的夕阳,烘托着矮房上升起的袅袅炊烟;秋夜的深处,传来忙收的串串牛铃;还有那冬日的火炉,母亲的一把干柴,将清苦的日子烘烤得亮亮堂堂,热热乎乎。
门前的老榆树下,那是乡人们傍晚喘歇的地方。皎洁的月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如碎银般洒落在脸上,背上。男人们卷起旱烟,夹在嘴角一边有滋有味地深吸着,一边饱有兴致地说“三国”道“西游”,间或也敞开喉咙唱一段“二人转”小调,也会满怀着期望估摸着年景,盘算着收成;女人们或做着针线,或哄着孩子,聊着因白天忙碌而没有说完的东长里短。而孩子们则穿梭在大人中间,渲染着热闹,有的竟然猴跃于枝桠间,揪一把青叶,故意散进大人的脖颈里,引一句笑骂责怨换来恶作后的满足。
屋后的小菜园,那是父母闲暇的园地,从春到秋,总是把它侍弄得郁郁葱葱,鲜鲜润润,那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趁人没留神的空当偷偷溜进去,潜藏在葱翠茂密之中,专心玩弄起欲滴的露珠儿,顺手摘一根比自己手指还细嫩的黄瓜,刚刚塞进嘴里,又在父母严厉的呼唤中跑走,顷刻间,松软的田垄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交错掩映的绿叶间荡起一串稚嫩的笑声。
还有那门前的小河,清澈的河水“哗啦哗啦”,如拨动的琴弦,沿着两岸绿草黄花,留下一路欢歌,这是故乡永不停歇的脉搏;村口的那座磨坊啊,沉重的碾砣“咯吱咯吱”,似刻记着年轮,碾进了一年一年的收获,碾出了一天一天的温饱,碾进了岁月的沧桑,碾出了乡人们的欢乐……
身在他乡,心却在故乡。不知漂泊的路还有多长,乡愁却已装满行囊。
而在此时,故乡是风,又一次载走了我的思绪;故乡是雨,又一次打湿了我的眼眶。故乡又如眼前的这轮明月,是我心中永不衰败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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