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写作吧
一 小迷惘
有时很难确定该走哪条路,有时确定了,却还有那么多小岔路口,人同样会慌张。但既然有几条岔路供选择,就好过自己去寻找路来走,因为若需我自己来寻,会彻底迷惘。
如看叶永烈的《我的人生笔记》,我大概知道了一个作家该怎样写好畅销书。“畅销书”,这是我一直犹豫的地方。我早就知道写纯文学赚不了多少钱,没写好肯定如此,写好了还可能如此;后来糊糊涂涂想到要往大家关注的,也就是较能赚钱的类型写;现在得知应该写纪实类文章,老去采访大人物。这是很好的办法,但若整天都费心思去采访了,还是我想要做的事吗?且大人物离我那么遥远。似乎违背了我写作的本意。在我看来,叶永烈所做的就约同于一个记者,只是他把采访到的信息写成文章,而不是当新闻登出来。
但,这样的文章确实多人看,这样的书也确实畅销,因此他能靠此为生。
我心里有点烦闷,有点慌了。
就算要写,也不能只写纯文学的,甚至要把大众的当主要来写。
只能这样,因为首先要生存。
二 想回家
突然很想回家,到底还是家里有安全感些,尽管那里有许多争吵与无奈,不宜久留。或许我悄悄生病了,所以想回家。
突然丢失了什么似的,心空得恐慌。
想到大姨家里表姐听书音机,老是四大天王的歌。她是时尚的人,却总有自己一贯的塌实与某些一成不变。她们一家永远让人感觉安心,在自己的地盘安安心心地生活,不会远走高飞。
他们的喜怒哀乐都在家中发生。
原来这是多么好的事。
我不稀罕轰烈的爱情和事业了,我想回到家乡,那里有我一直就有着的东西。
人一生病内心就会很黑暗。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怎样都难受,天昏地暗,一切看不到希望。
远离了家。
三 脾气
每次向何发完脾气,我都很内疚,很心疼。但一体谅他,家务就又全归我了。本来写得好好的,时间到了去做个饭洗个衣服,回来就变味了,甚至怀疑写作有什么意思,便很快又发脾气。我害怕这种循环。
我们真的回了趟家,回来后我便内心很不平衡了一番。这里什么都没,没热水器,没人做饭收拾家务,一间小房子塞得满满的,也没亲人嘘寒问暖;天冷得不得了,出门艰难,衣服似乎不够穿,更别说像在南方的家里那般穿出潇洒来。
我便有了脾气,要何买热水器,要他回南方居住。他不答,我便发火,大骂他。他仍不语。骂完后,见他一语不发挺可怜,又去哄他,他便哭了。我帮他擦泪水。
可第二天我又这样了。我不想起床,因为不知做什么好,他却硬拉我起来。我想静一静后恢复和气,但做不来。因为一到傍晚就想着洗澡,头痒,电热棒电两三个钟的水;还想到没有工作,没有工资,但又不想出去工作。
我想我的工作,不知怎么办。做个小文员吗?做小生意吗?每天硬撑着上八个钟的班吗?越想越怀念写作。
四 有用的信息
好些混乱麻烦的问题,其实我内心都有了个大概的答案。答案是不容乐观的。
可我已经在做着这件事了,且不愿放弃。毕业到今,我没正正经经工作过,却无心于每天上班下班八个钟,有事做是帮别人做,偶尔无事做便无聊地打发时间。我向往别人信心十足地投入到累人的工作中的样子。我想我也会这样的,且我还是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万事开头难。
我现在也可以这样子工作,把工资暂先抛开不理。
于是我从网上搜索,搜我想要的鼓励,我只有这条渠道,我想知道当今市场需要怎样的作品;写作可与哪些行业联系起来,扩大可赚钱的范围;写作的前景如何,或是说如何通过什么渠道可让写作前景可观些。
何偶尔过来教我,输入什么字眼可搜到我想要的信息;偶尔走过来,见我看着某作家的访谈,他说这人很有名的云云,我便很放心地继续看。又偶尔何走过来,见我在看有关纯文学的东西,他说,现在谁看这些啊,你看,人气不旺的。说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说我写的没人看,不是没质量,而是没意思,没人感兴趣。近来我对文学写作很敏感,谁说它要没落我都难过。
很不希望如此,本来不赚钱我都够难受了,好不容易接受了,又说它没前景,我会立刻中断做着的事,无所适从。
我把自己的命运同写作的命运连系起来了,就好比何赚了钱,有了面子,他好了,我也就跟着好了。
不以写作为基础,我找不到通往未来的路。
还好,何是支持我的。他现在要求极低,就是我每天不找他吵闹,他好安心做他的工作。
有何物质上精神上的支持,本来就是莫大的幸福。管文学路艰辛?管别人怎么说?
毕竟家人也不了解实际情况,不能回家听家人说了要找工作,自己就乱了,自己想做的事要把它做好。何这般说。
我喜欢写作,到现在为止,已无所谓纯文学还是通俗文学的写作,能让我以写作为生就很好,毕竟我的棱角还未长硬。畅销也好纪实也好,我也能接受并开始喜欢关注了。其实何的“偶尔”打击,不正是想把我引到畅销写作上来吗?若想把写作当事业,就一定要寻找到,并不断寻找靠它赚钱的渠道,这便也是我的工作一部分。人的梦想得用现实来支撑,或许正因为用现实来支撑,梦想才不会走上绝路。
我找到这么些信息,是访谈或讲座。我从中多少受益,于是把他们的话写下来一些。
刘震云:“作家电影,是中影集团的董事长韩三平提出来的,他觉得中国电影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内容缺失,它有点像八月十五的月饼,包装非常华丽,但是最后一层层剥开到了月饼,掰开呢,馅是馊的。内容缺失可能是中国电影的一个非常大的顽症。中国电影如果想在世界电影上能够立足,如果我们靠大制作,我们肯定永远比不上好莱坞,如果我们在内容上,可能能够找出来另外一条出路。所以当时他就想从内容上做些文章,正好我在写这个小说《我叫刘跃进》,这个作家电影《我叫刘跃进》是一个过去所没有的,一个比较新鲜的电影。”
这说明,文学写作是有发展的,可以与影视联系起来。其实我写作的目的不纯,但我确信,不能换钱的东西是没价值的。
格非:“在国外最有钱的人,比如说在美国的长春藤学校,最有钱的这种富人,最有地位的人,他回把自己的孩子拿去学什么你知道吗,学文学,而不是说去学什么经贸,学经贸是什么是穷人,他要改变自己地位,要靠孩子来赚钱。真正有地位的人,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人,他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学文学,学文化,让他成为一个很健康的,有宽阔文化视野的这么一个热人。很有道理,所以我觉得中国也会慢慢地有这种变化。所以我觉得不用担心。”
这样的话尽管有些主观,甚至类似于鼓吹,但我很愿意去相信。不是吗,关于文学写作,甚至纯文学写作的前景,格非的话无疑对想以文学写作为生的人很现实地鼓励了一番。
贾平凹:既然作品不可能出现什么大的精神,大的境界,大的技巧在这个年代,就把作品写成社会记录吧,关注当下,将来留给后人。
我自认为这是类似于叶永烈的做法,写当下的,贴近现实生活的。
对于市场环境下纯文学出路的问题,阿来有一个基本的立场:作为一个作家,并不需要排斥消费时代的来临,也不需要以放弃作家立场的代价去拼命迎合市场,尽管目前还存在着诸多问题,但是真正的“市场化写作”仍然具有光明的前景。
阿来说:“如果全中国有千分之一的人读纯文学作品,这就可以让我们这些作家生存下去甚至还可以过得很不错,更何况还有不少人对纯文学很感兴趣。”因此阿来认为:目前真正的问题在于整个文化市场的“市场化”还做得不够彻底。具体地说就是,隔在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出版商们并没有对市场的需求作一个全面细致的分析,导致了这个市场并不完全是由读者在判断。
这是对纯文学写作人的支持。纯文学写作尚且如此,更何况纯文学的包含者,写作?!
金韵蓉,她是资深的心理顾问,是畅销书兼专栏作家;她是著名的电视人,IFA讲师,芳香疗法的推广者。
她的职业简介多么诱人,多么令人向往!发现了吗?一个畅销书作家,兼专栏作家,还可以是资深心理顾问,还可以是电视人。这些作家以外的职称,不都是与写作有联系的赚钱的渠道吗?我似乎看到了通往未来的路,我内心欢欣。我甚至宁愿把她想成与我一样的人,她年轻时也不喜欢像其他人一样,毕业了找份文职类的工作,平平淡淡。她想写作,她想当心理咨询师,但那时只有兴趣,连专业术语都不懂几个。她顶着非议与反对,度过了好几年艰难的日子,日子却越过越顺了……
其实,比起学心理专业,却只懂一些术语与事项,并不感兴趣,更无心从事此行业的人,有兴趣的人不是更有出路,更幸福吗?比起还在为了寻找自己想要什么而绞尽脑汁的人们,我不是很成功了吗?
确定一下自己想要做的事吧。我已经不小了。
兴趣!延伸!转变!
原来可以这样!我的搜索小有结果,我的工作小有成果,我有点小满意了。
五 无用的打击
姐是为了我好,更何况她是代表爸妈的意思来与我发信息的.一次性发了十多条,每条六七十个字.主要两件事。
第一件,爸妈和她本人共同的意思,要我与何好好相处,别一有小事就冲他发脾气.但有一句话我觉得特别带她个人色彩,她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发他脾气?你还要依赖他吃住,还动不动发脾气,你以为你是谁?”
第二件,是她个人对我说的,意思要我找份工,起码得养活自己,写作是很不现实的。我都毕业半年了,不但没关心过爸妈的吃住,没给家里带回过一点什么,没考虑过妹妹学费够不够,反而还要爸妈天天担心。她觉得我这样好自私。
她发这些信息时,我的手机正好关机充电了。她便又打了我的固话,叮嘱我最好不让何看见信息,毕竟是家人对我说的话。我答应了,事实上也确是这样做的。
打开手机后,是连续十多次的振动,浩浩荡荡如洪水灾难般。姐在电话里还交代,不需马上回复,想好了再回。我便也真的没马上回,因为不知如何回复。
最初我内心有一大段绝对反抗的话,把姐说成是妒忌我。当然我不能真这样说。但我也知道,即使她的主题是帮我劝我,但总包含她的私心,且是另一种语言表达出来的,我不该去指破。指破了,便是我的错了。
结果我回复说: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向何发完脾气都很内疚,就会哄他。我努力少发,即使发了也尽管缩短时间。他倒也不再计较。还有就是你说找工挣钱的事,听家人劝时,我会想想我应该找份工了,但最终还是回到写作。因为我已在做着这件事了,且有信心做到底,家人为什么就不能支持?就如以前你们无法想象我与何一起生活,也无法想象我把写作当做工作,是否?但你说得没错,我毕业了还没给爸妈带回过钱,我现在努力学写作,就是希望早日赚钱。
发完后我便关机了,因为她的性格我很清楚,我不想被她的回复扰乱一个白天的心情,我安静地看书上网。
再开机后,她的又一连窜信息,还是着实让我难受了许久。
大概是说,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普通人,你写的别人都会写。你以为你活在真空里吗?脾气又坏,可别有一日何不要你了,你又没生存能力,爸妈又老了。别害死了爸妈。
她真是在妒忌何对我的好,妒忌爸妈对我的好吗?而她拿爸妈的死来说事,又是多么歹毒。甚至是在诅咒我被何抛弃吗?但妒忌我又怎样?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损失。
我不再回复她。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我去桌子边吃零食,感觉有个黑洞等着我。我该愧疚?我该无地自容?
想着想着,却突然想往另一个极端去了。我想到那谁说的:我是没上学了,但我一直在学习。我还想到金韵蓉的视频,那种优雅淡定,积极快乐,以及她的生活,她的简介。为了这种有梦想的生活方式,付出现在的所有我都愿意。同时我恐惧着姐所描述的上班族的生活,尽管她觉得那样很好,很休闲很安定。现在我有追求梦想的条件,犹豫什么?害怕什么?我愿把追求梦想过程中吸收的爱,全部反馈给我的亲人和爱人,他们不盼望与我分享吗?我该愧疚吗?
难道我不是才应该得到支持与祝福的人吗?
姐的话确实让我又陷入阴冷中,深冬里屋内本来就阴冷。我像在承受一种罪恶的光荣,是罪恶还是光荣,已无从解释。似乎文学本身就是一种罪恶的光荣。
何也在做他自己的事,想他的计划,一天沉默寡言。
我也莫不作声,努力做自己的事。偶尔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半夜似乎悲惨叫了几声,听到何安慰我:“好了好了,没事了。”
明日起来,我坚定地看书,上网查信息,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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