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白狐。
在三生石前,我算了一卦,霎时间砂石纷飞,星月朦芒,冷风凛冽,大雨滂沱。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曰:“安解寂寞?”
我摇头,惑曰:“弗解,可明示否?”
曰:“寂寞沙洲而已。”
“我将寻之。”我奔去。
竹林之外是红尘,红尘之外是天涯。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
寻他,天上宫阙,今夕何年?
寻他,纶巾谈笑,灰飞烟灭。
东去的江水打湿了他心头承烟载雨的蓑衣;疏桐缺月惊飞了黯然缥缈的孤鸿,身后,只留下一具不会说话的影子。在溶溶的月色下,他试图找寻人间流落的久违真情,却是无功而返,只能做出“但愿人长久”的叹息。
任风摇曳的青树,并非是他心头的残缺写意。
轻快明丽的歌吹,被时光演绎成了只应天上有的乐曲。
恣肆弥漫的黄沙,掩盖了过往的朦胧心绪。
我写下一首《卜算子》: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凛。
我将这张我用心谱成的词,投递进了他的窗台。没有见他说什么,只是眉宇间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看了我的《卜算子》,他大惊,蹙眉,叹息曰:“不解寂寞。”他潇洒的墨笔,此时正笨重而又用力地涂抹着什么,待我转睛,便看到了几个遒劲的大字:寂寞沙洲冷。
寂寞,沙洲,冷。
我终于明白,凛,只是让心在风中摇摇欲坠,无所皈依,而冷,则是残酷地、完完全全地,将一颗原本活跃的心冻结在冰里,唯有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谪仙何在?请带我一起乘风归去,我本是野鹤闲云,逍遥自在蓬莱。
长啸何为?不如让我化作一颗灵芝仙草,避开这滚滚红尘。
小舟从此逝,就让它离开世俗烦恼,离开无限尘烟,载着满船的遗恨向东而去,引入东海。江海寄余生,我又何尝不是这只漂泊的扁舟,用一个大到无用之境的葫瓢,来维系我的脆弱生命。
一袭玄色荷衣,一双芒鞋轻胜马,一支竹杖铿然落地,一蓑烟雨任平生。只携一管春秋笔,淡妆浓抹寄丹青。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记
竹林之外是红尘,红尘之外是天涯?那天涯之外呢?依然是天涯。
我彻悟,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老道似有似无的微笑。
明月逐人归,醉舞离红尘。林至静无风,水至清无波。笑看风浪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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