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经同学介绍，怀揣着美好的希望来到这个被称为股份制的公司，同学说那里的领导叫董事长，这种称呼不禁让我肃然起敬，对工厂的规模及制度充满了幻想。身临其境时才看顾、到中国广告业的前途和望：厂里的其实也就是十几号人的那种作坊，只是兄妹两个合伙制企业就被称为股份公司，咋一听，真叫人叹为观止。那时让我又一次领略到广告的强大效应。能把芝麻吹成西瓜，能把黑夜念成白昼。本来是说每天早上7点半上班的，我都把行李打包好准备搬过去了。我敢肯定那里的办公室人员一定是全中国最勤勉的。但后来我又打了电话仔细询问了一下，得到答复，只要8点前赶到工厂上班就可以了。这话让我如获大赦，兴冲冲地把收拾好的行李又放回去。可以继续在学校住了，我欣喜地想。其实，在我们即将离开学校这第二个家园时，竟然觉得学校这个大家庭格外温暖，平日里堆积如山的抱怨瞬间消散，满心里都是留恋，又有些不安。学校的环境学校的同伴学校的生活都让我们恋恋不舍，以至于将临大限之日，还在不懈地进行垂死挣扎。就如冬日的早晨起床时，多赖一会都是好的。
　　
　　二、
　　
　　上班第一天，我浑浑噩噩地爬进贼船，什么都不懂。可他们却把我当成了天才，或者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老会计了（特别声明，只是工作上，工资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办公勤杂工待遇）。一早就有人交给我一摞单子要我作账，真够我呛的。我开始费劲地在那些产量单的每个数字里周旋。
　　
　　三、
　　
　　工作才三四天，老板娘拿着一份合同给我说让我算利润，还没开算却给我讲了一通其严重的利害关系，搞得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同时又有点感激，毕竟才来没几天看似就被委以重任了，心里一阵激动。小心翼翼地算了一遍又一遍，交差时还是出了较大差错，我把差额方向算反了，可谓犯了方向性错误。老板娘逮住机会对我一阵相当语重心长的教育。我看着她的嘴巴高频率地开合，我想她的嘴唇应该是经过长期磨擦才会那么薄还有点微微变形。她的眼睛鼓着，眼珠专注地看着我，让我觉得像脸上刺青了一样极度不自在。但我仍以感念的心态虔诚地聆听着她孜孜不倦的教诲。我感到自己犯下的每个错误都不可饶恕，因此诚惶诚恐。
　　
　　四、
　　
　　工作两周后，我开始惊奇地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星期天。我曾就这个问题斗胆请教（老佛爷（老板娘）。当我明白了这个让人悲愤的事实后很诚恳地恳求她每周给我一天的假期。老佛爷脱口驳回了我的提议并暴燥地声称这里的办公室人员从来都不放假。我很想反驳，却上诉无门。老佛爷在这里可谓一手遮天，权力大而广泛，无人能及。我开始绝望，有一股寒意向我袭来，让我一阵寒颤。听别人说，既使再空闲，也要大伙打卡上班，甚至浪费电看电视都在所不惜。我心里一阵冲动，可一会儿就灭了下去，我还想多实习一段时间，忍着吧。然后开始盘算以我这个月薪八百的办公勤杂人员的待遇在物价飞涨的今天该如何实施计划经济。
　　
　　这两周里，我的工作添了些新的内容，老板以及厂长各拿来了一叠票据，说让我统计一下然后汇总。我小小心心地翻开这些票据却非常吃惊地看到，票据内容千差万别，票据格式简陋无比，我第一次看到，原来一张香烟纸撕下一片写上什么东西多少金额，没有落款没有日期就可称为“原始票据”。看着都让人头疼。我辛辛苦苦设计好表格并决心规范一回，把这些东西划入每月的费用成本等会计科目中，但那些没有日期的票据让我无从下手。还有，4月都快结束了，老板忽然翻出了几张1月份和2月份的票据，弄得我头都大了。碰上了这么不专业的出纳这么不规范的制度真让人难过。更让我惊奇的是，厂长还一脸期待地问我开始作账了没有。刚进来时，他说他们要跟上时代的步伐，要引进电会人才（虽然没这么专业，但我隐约体会到是这个意思）我还心里一阵激动，以为我真有了一块用武之地了呢，没想到这块用武之地这么贫瘠，所谓的电算化就是用电脑算，没有任何财务软件，没有任何配套的制度。我后来就想当然地根据他们的意思理解为：用表格表示那些书面凭证。我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心里却讪讪地不好受。
　　
　　五、工作了一阵子后，似乎有些东西慢慢熟悉了，人也变得熟悉了。气氛开始有所松动。然而老佛爷每次风风火火一进办公室就以她特有的那种狐疑的眼神扫视着我们。好像我们随时随地都在畜谋挖她的墙脚，在她眼神的扫射下，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做了亏心事一般惊恐不安。
　　
　　六、
　　
　　我再次感到困惑，因为我觉得我很无能。本来2、3天就可以完成的工作任务我得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来精雕细磨。这里的统治者追求的是粗放型管理模式。就是困也要把你困在这里，你若一不小心上当了，得付出相当于沦为阶下囚般惨痛的代价。其待遇往往令人有种揭竿而起的冲动。我曾不止一次开玩笑地描述我们老板娘的管理思想：她恨不得每周有个星期八，一个月最好有32天，一年最好有13个月供她剥削，那个胸襟，那份气量不是每个暴发户所能估量的。有时，我真的非常敬佩马克思他老人家，因为他有一句经典语录让我五体投地：资本的每个毛孔里都渗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他老人家真是太有才了，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从工业革命到科技革命，从西方到东方，他一百多年前就看透了，这是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永恒真理。
　　
　　七、
　　
　　某天是清明节，据悉，这一天是国家法定节假日，但我们厂里丝毫没有动静。在闲暇时候，几个领班跑到办公室议论纷纷。结果只有一个，大家都有非常迫切的愿望想要开导我们老佛爷，大家热心到想跟她上几节免费培训课。但几番商讨后，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立场坚持到最后——谁也没能战胜其后果所带来的风险与恐惧。最后我提议让权威人士去提点建议。说完盯着最权威颇得信任的刘主任，她赶紧缩缩脑袋说出了一番惊世骇俗的格言：这儿没有权威人士，只有工人，大家都是工人，工人就是老板的人。怪不得她能获得老板倚重，其老成持重，无可匹敌。尽管大家都应明天不能获得自由和新生而瞪大眼，提高嗓门，拼命地数落本届资本家的种种罪行，斑斑劣迹，陈述到激动处还不由自主地拿现在统治者与以往的贤君明主作对比，越对比越不平衡。气势汹涌得不可收拾……但最最后的商议结果却是：我忍，我忍，忍无可忍了就卷铺盖走人，没什么好说的。第二天，我看到昨天怒气汹涌的人都来了。但都在大体顺从，小规模反抗的状态下继续过着和自己作斗争的日子。但有很多工人请假旷工。
　　
　　我想了想，走到我的位置上坐下：这次就算了吧，但在心里默愿黑心的资本家们清明节快乐！
　　
　　八、
　　
　　在这里，我感受到了知识分子的忧郁和无奈，我感受到了管理团队的无力。
　　
　　虽然老板娘口头上很重视我们这些读过一点书的人。心里却完全没有这个概念，她曾经私下里对我说：只要你在这儿长期做下去，我会给你优厚的待遇，然后说工资会给我加到不少于一千一呀。会让老会计教我很多东西啦。这些让我咋一听还不错，仔细追究起来原来我也就这个价位。心里一阵盘算，月薪一千多（还得讨她老人家欢心）将来要生活要还债要孝敬父母要人情往来，入不敷出是定局，前途着实堪忧。
　　
　　按我现在的月薪是八百，但在劳动法框定的正常工作时间来算的话，就只有六百了。因为我们天天上班却从不算加班费。所有这里本来就很对不起良心的工资水平还要在原有基础上大打折扣。这一算下来可真让人伤心。我们都是廉价劳动力！
　　
　　老佛爷对工人的重视有时体现提还算比较明显，这虽然值得褒扬。但管理阶层作为组织领导工人团队的核心力量就算不能受到优待，至少也应该一视同仁吧。而这里的实况是，赏不同仁，罚却同仁。这看起来就不公平，这么明显不平衡的规定不知道管理者是怎么昧着良心去落实的。有一次，有个人问起，我就很细致解释了这一规定，深刻地分析了其对于我们的利害关系，所有的奖励与计时的管理人员不沾边，但却要履行所有的处罚规定，既我们没有工龄和出勤奖，却要和工人同等承担处罚条款：（请假一天以上两天以内，只给50％的餐补，请假两天以上三天以内，只给30％的餐补，请假3天以上取消餐补……当我向他们详细地阐述其利害的时候，群情激愤，找来厂长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艰难磋商。几经战斗后在惊动老佛爷的情况下战事才得以平息。老佛爷一方勉强同意让步。情况取得初步进展，并正式通过办公及管理人员没有奖励也不扣除餐补的提案。这让我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成就感，也是我工作这么久最值得我回味的事情了。
　　
　　九、老佛爷和她的大内总管
　　
　　某天，老佛爷传旨召我到慈宁宫，对我说了很多，大意是有个什么增值税开票各级系统的培训机会，她问我有没有兴趣。兴趣是有的，早就想走出这个囚牢出去转转了。接着她便声明她是在栽培我，栽培是需要付出成本的。作为商人，付出成本自然就要期望收益，有所投入就要加倍回收。所以她希望应该说是强调：我作为一件技术工具必须至少要让她使用两年，即我必须耗费两年的青春与光阴在这个作坊里。2年啊，在这里对我来说多么漫长遥远，漫长到足以让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改变很多次主意，遥远到可能发生任何史料不及的变故。2年足可以消磨一个人的激情与勇气。就像她说的至少要让她用两年才划算，不愧是商人一举一动都在计较着利益与得失，而且还谢绝还价。在我眼里，这么培养和留住人才手段显得相当拙劣。因为我呆不下去并不是因为没有培训没有人带路，而是在我里我体会不到一丝工作的乐趣，感觉不到一线人性和温情。在这里领导者将所有的东西都归结为一个因素：就是利益。而且是赤裸裸的眼前利益。当占人生大部分比重的工作变得了无生趣时，我将还会有什么期待呢？所以我绝对不能签这个合同，绝对不能。这纸合同就是卖身契呵。
　　
　　又是某一天，老佛爷忽然风风火火地找到我十万火急地说我害她赔了几万，吓得我脑袋一嗡，眼前一黑。接着，她拿来我之前算过N遍的差价单，看着我，脸上五彩斑斓，脸是绿的，眼是红的，嘴巴是紫的。我心想，不会吧，看来搭上小命都不够赔她的损失了。她抓过一支笔对着合同和报价单认真地算了又算，我还把我的算法一步步讲给她听。算了几分钟后她的脸上开始升起了五彩祥云。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我算的没错，她仍可以获得几万元的利润。真不知道我就这么被她恐吓下去，我命迟早都会休在她手上，估计得准备几盒救心丸以防不测。
　　
　　又是某一天后的某一天，大内总管又把我叫到跟前，用他那循循善诱的口吻教导我不要把工资表张贴出去，工人看到会很不平衡，差距太悬殊。而且有个不太见光的应扣项目：扣除损耗。可是我是完全依照他们上次开会时的会议精神将其公开化透明化。我说这样不是可以激励她们认真工作吗？但他却鄙夷地说：这些工人素质都很低，他们只会看到别人比自己多，不会想到自己的工作产量，还有扣除损耗部分，很多人都不理解不知情，产量高的人会认为他们扣的越多，会打灭她们的积极性，他们不会想到剩下的也越多。这就是他们的心态和考虑问题的角度。言谈之间感觉他好像多么高瞻远瞩多么洞明世事似的。
　　
　　不一会儿他就把话题转到了补贴上，接着他非常自以为是想当然地认为办公室人员眼馋车间员工有补贴。这话说得忒没水平，扭曲了事实：我们并不是眼馋他们有补贴而是不理解我们为什么在没有补贴却要受罚的荒唐规定。有罚无常显然不合常理。作为一个管理者连这点都考虑不到真对不起管理这个词汇。另外，补充一点，给工人补贴本来就是应该的必要的，这是大势所趋，别以为你那点小手段就是额外的恩惠了。后来我终于想起一幕：某日老佛爷风风火火地杀进办公室，劈头就说你们办公室的人真不自觉，什么都想要，工人的补贴也眼红。感觉好似我们办公室的人谋了她半壁江山，刮了她多少油水一样，可一看她那双眼深陷，颧骨高耸的寡薄模样就知道，这简直比虎口拨牙还要凶险，比鹭鸶腿上劈肉还要困难！那就是自讨苦吃！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他在老佛爷面前进了谗言！可恶！
　　
　　我知道他很看不起我们这些初生牛犊。气焰嚣张地道：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我同样想补上一句，这个社会更不缺老板，在大街上一个趔趄就能踩到老板的鞋。他说有本事的可以选择老板。话很有道理，难怪这个厂里的员工走马灯似地一茬又一茬，原来都是在这种管理思想的指导下形成的特有现象。这话说得在职的人很不是滋味，难道他说的是在这儿工作的都是没本事选择老板的。这话纯粹是激化矛盾来的。有这么当厂长做管理的吗？！真让人汗颜！
　　
　　他曾不止一次开导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找不出一只白乌鸦的。但我心里觉得这只乌鸦尤其黑。但我表面上还是点头赞成他那些弱智的观点。没想到他却像受了鼓舞一般难以自持地说起了他吃大锅饭的光辉历程。这仿佛就像站在奥运会奖台上向观众光荣地宣布他是吃兴奋剂才拿到金牌一样。那份情怀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饭食篇
　　
　　在这里最让人恶寒的就是伙食了。我在那三个月内换了三个厨师。
　　
　　君请看，中午吃南瓜包菜晚上吃的是胡萝卜和包菜。那三个月基本上都是喂我们这些。最好的伙食可能就是五一那天了，有大鱼和炒肉。那是我们受到的最优的待遇了，也是惟一一次超过猪狗的待遇。老板的狼狗基本上是顿顿有荤，这是历史上最严重的种族歧视了。不知怎的，大内总管每次吃饭都要深情款款地看着老板那条爱犬才有胃口似的。在与那条看人低的双眼深情对视间不觉培养了较为浓厚的感情。也许两者之间有种天然的不言而喻的关联以至于深得那条狼狗的欢心。
　　
　　其实，优待员工也是一种投资，如何优待，决策得当自会收到超值回报。
　　
　　在大内总管的启示下，我决定放自己一马，不再为难自己，况且也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不能在这大掉身价。
　　
　　同事篇
　　
　　小胡阿姨
　　
　　往后的日子越来越无聊，他们采用熟视无睹的战术，把我晾在一边，我就在无所事事中自生自灭。幸亏有几个好同事相伴左右。关照我宽慰我，让我的日子过得舒心不少。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人品好，对我好的没话说。一直到现在到以后，我还是深深感激她们。特别是我的实习指导教师胡阿姨，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人很直率很勤快，是个很有思想很有见地的女人。这个厂里的很多事物及运行规律都被她看得很通透，很多技术操作上的东西她也比较了解。对我很有耐心，我的实习作业让她写评语签字，写完一遍又因格式不对得重写，连写四遍，不厌其烦。我曾感激涕零地对她说：“我会报达你的，呜呜”可是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报达的机会。
　　
　　不久之后，因算工资时出了差错，她陪着我加班加到晚上八九点和我一起算。我心里十分惭愧，因为这点工资我都算了一个月了，只因前两天培训没有多复核几遍，当天下午算时因时间紧急而一再出错。而她一天到晚都不得安歇，好不容易下班后可以歇会时又被我拖累着，一想起来心里真的是特别过意不去。而且当天因误了返校的校车而到她家借宿，她请我去餐馆吃了晚饭。本来想买点东西聊表谢意没想却被她断然谢绝。
　　
　　刘阿姨
　　
　　还有这儿的主管刘阿姨，她不同于总管大人，她亲切活泼热情。她女儿都和我们一般大了，但行为举止却充满了孩子气，所以和她玩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有代沟。每次不管是我还是她被老佛爷召见了，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朝对方吐吐舌头，翻个白眼，撇撇嘴什么的。每当看到我瘪着嘴出来时总会安慰我几句，有时还会给我说几句出气的话。有一次，我正伸懒腰打哈欠，她一眼看到老佛爷进门立马说道：小欧，今天好热哟。我连忙很默契地抬起手拢拢头发扇扇风道：是啊是啊。我都快热得不行了。老佛爷出门一走远，我们对视了一下一阵爆笑。后来我会经常学她：刘阿姨今天好热哟。她也会学我调皮的表情，真是可爱至极。我因上班总迟到多次挨大内总管的批，刚批完我的第二天，我又迟到了，我一脸心虚地走进厂门，左顾右盼，四下打量，一见到大内总管站在大门左边，我就很自觉地绕了半圈，走弧线进厂。正好我这一举动被里边办公室她和胡阿姨尽收眼底，就一直笑，直到我进办公室她就问我：大内总管怎么我了，把我唬成这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之后每天早上我一进办公室门，她就问我是直走进来的还是弯着走进来的。我说直走进来的，她就会眨眨眼说，哦，那厂长一定不在厂里……
　　
　　偶然一次，我了解到她在日本呆了两年，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我一有空就缠着她讲异国他乡的见闻感受，缠着她讲日语。她跟我们说那边物价很高，她们只能天天吃萝卜和洋葱。讲因为省钱从国内带去的霉干菜被日本人夸先赞成美味。
　　
　　我将她和大内总管对比了一下，想到了一些古话：满桶不响，半桶响叮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有些人就是给点颜色就叫嚣着开染房，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光辉历程。并对他顶礼膜拜。而真正有内涵的人不会显摆却更让人敬佩。
　　
　　白白胖胖的领班
　　
　　这个家伙面目和善，长得白白胖胖，边边角角都已被风化，表面风趣幽默，骨子里却一股子拽劲，天不怕地不怕，极少有顾虑。当时我就觉得整个厂里最具革命性的力量其实是他！他带领我们以及他的工人与资本家斗智斗勇，夺取了革命的局部胜利。他为我们工人阶级争取了不少福利，据说我走后，他已然成为了革命的中坚力量，挥舞着战旗，大举进攻，封建统治者在他的威逼下节节败退，处处妥协。真是大快人心！
　　
　　美人余
　　
　　和我不论是阅历还是年龄上都很相近的同事是美人余。她是湖北人，高挑白皙，眼睛又黑又亮，配上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标准美人一个。表面上温柔如水，心里却是有棱有角的。我们共事几天后就混熟了，办公室经常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们彼此都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每天，只要老佛爷不在场，我们会常常聊天，有一次我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她就对我说，我不在时她感觉日子很难熬，空气很沉闷，心里很寂寞。一看到我来了，她欣喜快慰之情溢于言表。她还很肉麻地告诉我说视我为知音，我不在的时候她会很想我。经常和我聊起她的心事，她是个固执敏感容易受伤的女孩子，时常会有一些很委屈很想不开的事情让她很伤神。我总是宽慰她，跟她分享一些我二十年来的为人处事的心得体会。她总会夸我有学问说话高深有哲理，言行举止有修养。总是让我产生了盲目的成就感。因为我觉得她是个真实直率的人，这种人说得不好听的我不会介意，说得好的我不会觉得虚伪，自然就心安理得，受之无愧了。就如我有一个同学，我每次听她的夸赞总是特别舒服特别意犹未尽。因为她不轻易夸人，夸人往往是真心诚意的。我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只是，我迟早会走了，不知道我走了以后，她会不会很寂寞？谁来帮她开解心事，帮她排遣忧虑？不过我想，过一阵子都会好的吧？谁让我们彼此都是走过路过而又必须擦肩而过的过客呢？人生中这样的经历会很多，这样的情景也很多，有时，在特定的环境里特别的心情下，很多情愫都会让人难以割舍，但时间的年轮轰然向前，有些东西不得不忍痛离弃，待时过境迁后，或许一切重又云淡风轻了……
　　
　　——献给我可爱的同事们和我的那段难忘的实习岁月
　　2008-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