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阴雨
爸爸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家里的积蓄也用得差不多。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叫他的大儿
女们给他生活费,也许是想把存折里的钱留给我和柳明将来上学用吧。可是今天看到柳湘香的举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她好歹也是我和柳明同父异母的姐姐,面对我像没看见似的。我却习惯于这种亲情的漠视,我和柳明的存在像是她们眼里的沙子。
我就要面临中考了,心里面不知道是要放弃还是要继续。尽管我知道选择两条不同的路将会有我两种不同的命运。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放弃学校在家照顾父亲,这是我唯一能给父亲做的事情,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能好好的照顾他。其实我心里明白,就算爸爸不离开我和柳明,我们俩的命运也一样。爸爸的这种病一天天的消耗着家里的每一分钱,把家里能便卖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父亲就是不动用存折里剩余的钱,家里的生活也维持不了多久,我和弟的学费更不用提了。以前外公从市里带送给我和柳明养的那只波斯猫也已经卖给了邻居的熊大夫家。今天它还窜到我们家的院子里来,像是在寻找什么。心里真觉对不起在天堂的外公。
万一离开了学校摆在我和柳明前面的路就失去了方向。我害怕的并不是辍学,而是爸爸的离开。爸爸没了,这个家很快也就没了,我和柳明将来何去何从。她们那些大的已经成了各自的家,就是不成家的他们还一如既往的给予我们帮助吗?我不敢想下去,上帝,我该怎么办?我是你虔诚的信徒,渴望得到你的保佑,保佑我爸爸早日康复。
烦恼忧愁夹杂着零丁的快乐,今天遇见的既然是月儿的哥哥路朗,还把别人撞了个四脚朝天。他还清楚地记得我与他妹妹路月晴小时候的恶作剧。上帝真会与我开玩笑。在那样的地方,安排那样的方式让我与他相遇。与他交谈让我在自己悲惨的生活中找到了一丝丝快乐,他的诚肯,善良与阳光温暖了我的心。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把我放进他的心里,我却迫不及待的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嘴里抿着的希望不知道会不会在现实的生活里化成泡影。月儿说的不错,她的母亲寄予她哥哥很高的期望,我一个黄毛丫头又怎么能走进他的生活里。虽然电视里常看到贫穷的爱情被现实击得粉碎,虽然现在我与路朗谈不上什么爱得死去活来。但我却预见了我与他之间的未来……
柳叶伏在日记上小声的抽泣着,她平时里的坚强顿时被她心里刚刚然起的爱情火花融化了,眼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好像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孤儿,悲伤,无助,绝望同时袭击着那颗少女憧憬未来的心。她只有选择在日记里无所顾忌的让自己的心灵在黑夜畅诉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当命运给她出了一道道难题时,柳叶只能用柔弱的双肩来解答那似乎没有答案的人生大题。然而,又有谁能为自己的命运去作答。人生来去也匆匆,管他春夏与秋冬,为何不潇洒地去走一回。
柳叶已经沉睡在自己的眼泪里。柳叶卖出去的那只波斯猫从熊大夫家逃了出来窜到柳叶家的院子里,它丝毫不费力气的从围墙跳上了柳叶家的阳台,钻进柳叶房间的窗口,柳叶被那只波斯猫吓得从桌子上跳了起来叫到:“爸爸,怎么了,”柳叶朦胧的双眼还没来得及睁开便抬起头慌张地说道,波斯猫被柳叶的惊吓又跳出了窗口。当柳叶用双手揉醒沉睡的双眼时,看到桌子上的闹钟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过十分了。已经被眼泪浸湿了的日记本像地图一样摆在桌子上,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刚才在作梦。柳叶不放心地从二楼跑了下来,急忙跑到父亲的房间里。柳叶看见父亲蹲在床沿下,用叠得厚厚的一层餐巾纸捂着鼻子,手上的餐巾纸渗了许多血,昏暗的灯光下柳叶的父亲的脸上显得那么的沧白,双手无力的用餐巾纸捂着两个鼻孔,鼻孔里面的血还是无情地流了出来。柳叶被眼前的父亲吓得傻傻地站在父亲的房门口,她手足无措嘴里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做什么。柳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抬着头靠在床沿上,手也跟着往上抬起,手里的餐巾纸已经快浸满了父亲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柳叶想到了上次来帮自己的父亲打过止血针的李大夫的女儿木子。
于是跟父亲说:“爸爸,我去叫医生。”便跑到柳明的房间叫起了还在睡梦中的弟弟。
“弟,快起来看着父亲,我得马上去叫木子,父亲的鼻子流了好多血。”看到柳明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揉着松松的双眼。柳叶来不及再说什么,便向大门跑去。
柳叶跑出了家门,才知道屋子外面的凌晨寂静得可怕,手电筒忘了拿。庆幸昨天大雨过后半夜里月亮也出来给柳叶帮忙,柳叶在公路上急速地踩着自己的影子。没过多久柳叶便来到了李大夫家的门诊外,看着紧闭的门口,她边喘着气边在想:别人都还在睡梦中,我这样子做是不是太……柳叶顾不了那么多了,举起手重重地落在李大夫家的门板上:“李大夫,开开门,救救我爸。”柳叶的乞求声回荡在半夜人们的美梦外,是那么的凄凉。大雨过后的晴空,皎洁的月光清晰地照在这个南方小镇上,月亮理解似的发出它的光芒散落在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夜里的寂静能让柳叶可以听到自己身上血液回流的声音,她嘴里发出的声音似乎不曾吵到沉睡的李大夫家的人。倒是李大夫家的隔壁门缝里亮出了一线光。柳叶不忍打搅人们的美梦但想到刚才自己父亲的那一幕,柳叶大声的叫喊着使劲地在门外拍打着李大夫家冰冷的门板:“李大夫快开开门,我父亲鼻子流了好多血。”柳叶几呼带着哭腔哀求的喊着,引来了远处隐约的狗叫声,这种半夜狗叫声在深夜里无人的大街上是那么的惊心刺耳。
这时木子才慢慢地披着外套打开了大门,柳叶用哀求的口气重复着刚才的话。木子没有理睬柳叶,只是默默地在药柜里面专注地找寻着平时她母亲配给她的药(由于李大夫的腿脚不便,平时都是她配好了药给木子,让木子代替她到柳叶家给柳叶的父亲打针,如今三更半夜的只得麻烦她自己的女儿木子起来配药)。木子并没有进到过正规的医学院校学习,这些简单的配药和打针都是她母亲教她的。
随后柳叶领着木子到了柳叶家,看着柳叶的父亲蹲在床边的痰钵旁,痰钵旁丢满了拭擦过血迹的餐巾纸。她没有过多的语言,也没有在意到坐在桌子旁边打着瞌睡的柳明,柳明看到有陌生人到了自己家便从瞌睡里跳了起来,跑到大厅自己的房间里倒头就睡。在柳明稚气未去的脸上,对于自己生活里发生的这一切,他除了无奈,只有让这些悲惨凛冽他幼小的心。对柳明的漠视,好像一路上木子还在埋怨柳叶惊醒了她的美梦。父亲被病痛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感谢的眼光看了看木子。而木子并没有读懂柳叶父亲病容里的谢意,她把随身背来的药箱放到了柳叶父亲床旁的桌子上。迅速的拿出已准备好了的注射器和用到的几瓶药水。她把铝片做的瓶盖小心翼翼地用摄子按中间的虚痕翘开了一个圆形的口,装有药水的瓶口露出了内层胶质的盖。然后淡淡地对柳叶说:“你看着我怎么做,记在脑子里,呆会儿我再教你如何找皮肤下面的静脉。”柳叶专心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做完了这些,木子让柳叶把装有粉沫状药物的小玻璃瓶,一个一个的按照她刚才的方法翘开圆形的铝片露出一小块胶质的瓶盖后。木子便用针筒从已经露出胶质瓶盖的大瓶子里抽出四五毫升的药水,再把抽到的药水灌进刚才柳叶已经开好的装有粉沫状药物的小瓶子里,她手把手的教柳叶把刚才的小瓶子轻轻的摇晃着,试图让药水尽快的把里面的药粉溶解掉。几分钟后柳叶看着她把小瓶子里面的溶解完了的药水再抽出又灌回刚才的大瓶子里。这时柳叶的父亲又从嘴巴里吐出血来,还好前面的痰钵接住了。看着父亲被嘴巴里的血涂得红红的牙齿,柳叶担心的对木子说道:“可以快点吗,你看我爸爸又从嘴巴里流出血来了。”因为柳叶父亲的鼻子被他自己捂得太紧,里面的血无处可去便又从嘴巴里冲了出来。
木子不紧不慢的说:“只能这个速度,太快了我还没有学会,要是因为快而把药弄错了,谁来负责呀,”在她的表情里没有看惊吓,柳叶看到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便联想到了冷血动物。但柳叶还是感谢她三更半夜地跑到柳叶家给自己的父亲打止血针,柳叶只希望她能快一点止住父亲身上流出来的每一滴血。因为柳叶父亲身上每流出一滴鲜红的血都会让柳叶感觉到她的父亲离死亡越近。柳叶不仅担心父亲,就连恐惧也绝情在她的身上蔓延着。让她无法用平静的心去面对眼前的父亲。她的催促在木子的身上似乎产生了作用,柳叶看着她把已经配好的药水放在网袋里倒挂在父亲床头的蚊帐架上。悬插在药瓶里的注射胶管从针头喷出了一条线般的药液,木子忙把卡在注射胶管上的活动轮关到最小。柳叶已经把蹲在床边父亲伸出的右手臂用橡皮条扎紧,找好了父亲右手背上的静脉用黄色的酒精消毒好了。
木子看着柳叶,脸上已经微微的发红。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起任何作用,红着脸说道:“你满聪明的吗,才看我操作过几回便学会了。那下次你就可以自己给你爸爸打针了。上次我教你的肌肉注射的方法,你悟性那么高应该学会了吧。”
“哪里我只是看见我爸等太久了,就照你上次的步骤操弄起来罢了,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指点。到时候我也可以不用那么晚还去敲你家的门,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三更半夜还让你跑一次。你能来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呆会我再送你回去吧。”这一翻话哪里是出自一个十五岁少女的口,柳叶的客气和成熟让她对身边给予她帮助的人总是那么的拿捏得当。她不过于太多的感激涕零,因为她知道医生就应该有这样的救死扶伤的医德。柳叶不想过多的欠别人的情,自己只有不断地对眼前这个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的大夫非大夫护士非护士的女人说出自己内心最真挚的谢谢。而对方并没有回绝柳叶的谢意,受之无愧似地做着她的事情。吊在床头的药水顺着悬插在瓶口的针管一滴一滴地流进柳叶父亲的体内时。蹲在床边的父亲左手上的纸还捂在鼻子上,看着他有气没力的样子,木子也就没有惊搅柳叶的父亲。
木子直起弯着的腰对柳叶淡淡地说:“等一下药水滴完了你自己会拨针吧。”说完看着柳叶的脸,希望能得到柳叶肯定的回答。
柳叶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因为柳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我行吗,要么你教教我,这样就不用劳烦你再走一趟了。”柳叶看着她脸上的倦容,有点过意不去地寒暄到。
“其实很简单,你不用等到药水流完最后一滴才拨,要看到管子里的药水流到这个地方,你再轻轻地把贴在你爸爸右手背上用来固定针口的胶布撕开后,再把浸有酒精的棉花棒轻轻地压住针口处再拨出针管。等过了五分钟后手背上扎出针口的地方不出血了就可以松开棉花棒,”她用手在柳叶面前床边的吊瓶上详细的比划着,生怕柳叶听不懂。
“好吧,我想就自己来试一次,我这一次不会,那第二次还得麻烦你。”柳叶心存感激地说到,脸上满是愧疚的表情。还在为半夜去惊搅别人睡觉而过意不去。
“刚才的打针,你也看到了吧,就是把针口插到血管里面去,这个就不那么容易了。”她似乎还想再教柳叶点什么,看得出她也不太喜欢别人三更半夜地去打搅她的美梦。她又一次打量着柳叶脸上的表情,更希望柳叶能主动地向她请教这些能及时止住柳叶父亲鼻血的唯一的方法。
“那你再费一次口舌吧。我刚才是看了,但还是没有看出一些把针管插进静脉的技巧。”柳叶诚恳地说到。
柳叶的父亲把右手贴在床上,刚才蹲着变成了几乎要坐在地上。他的困倦让柳叶看到了,柳叶忙把放在自己脚下的矮凳子拿到父亲的跟前让他坐在凳子上。柳叶父亲床头灯泡散蔓出昏暗的光,灯光下柳叶父亲的眼皮沉重的盖着眼睛。已经没有办法用手去掩盖右眼的难堪,只是把头略略的偏向床的里边。他没有在听柳叶和木子的谈话,也许是刚才流太多血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夜深人倦的作用。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悄悄地用沉默缓缓地舔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他太累了。
木子并没有把目光投向柳叶的父亲。
还继续着她的话:“打针并不是很难,凡事都有第一次,这些技巧也是我妈教我的。”她得意的表情在柳叶的眼里就像一把刀,此时此刻柳叶被她那并不带有温度的话一刀一刀地划过耳边,柳叶说不清楚自己倒底为什么会这样子反感木子的洋洋得意。
站在一边的柳叶还是虚心的看着木子用她自己的手在示范:“像你刚才在擦酒精时就应该先轻轻的拍打一下那个位置,这样血管就更加凸显出来。然后再轻轻地用拇指按住血管往手指的方向倾,也就是用这种方式把皮层下面的血管拉直了才能把针口向上斜插进去,血从插进去的针口流进针管里,然后就赶紧把扎在手臂上的橡皮条松开。针口要朝上插。你刚才也看见我是怎么操作了,还有很多细节我就不说了,你刚才也亲眼看我的操作,以后就看你的了。若是插不进血管,在针口的那个地方会慢慢肿起来。这时你就得重新找另外一个地方,按照刚才我教你的方法去操作。”
她想把自己学会的全都教给柳叶,可柳叶想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些能减轻父亲痛苦的方法。柳叶厌烦,无奈,感激,被这种错综复杂的心情一遍又一遍的吞食着她最后的奈心。原本这种情况下,她只心存感激就足够让她心理没有负担地面对眼前这位“好心”的“医生”。
又或许是疲乏侵袭了她没睡好的脑子,柳叶硬着头皮说道:“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这些我常看你操作也早就摸索出来了,只是我害怕我爸爸痛,所以一直没敢亲手给他打针。就觉得好像扎在自己身上一样。”柳叶虽然不怕挨打,可要叫她用针管插进父亲的血管里。她还没有那样的勇气,她害怕见到血,害怕父亲痛。可生活对她的励炼让柳叶别无选择,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发生在她身边的一切,也没有力量去承受所发生的一切不可逃避的现实。但这些残酷的现实生活就像架在柳叶脖子上的一把血淋淋的刀,让柳叶无法去回避。
“若是操作正确了,就不用痛,就像被蚊子叮一口,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夸张。”木子兴奋在于柳叶学会了帮她父亲打针之后木子就不会替李大夫跑腿。而柳叶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此时的她几乎要倒下去了。不光是累,还有父亲鼻子里流出的血腥味闻进鼻子让柳叶已经没有了力气。柳叶最害怕从红色里闻出腥味,而且会让柳叶联想到许多悲惨的场面,也会让柳叶夜里无法入眠。
整夜看不到柳明的影子,柳叶并不为此生气,自己弟弟还是个孩子。
“那谢谢你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觉好过意不去,下次我就到你那里配药回来自己给我爸爸打针就可以。我唯一可以谢你的就是把你送到家了。”虽然木子也只不过大柳叶三四岁,可柳叶还得装出一幅很大人的气度。
看着已经扶在床沿上睡过去的父亲,柳叶不想再说什么,担心沉睡了的父亲会被吵醒。
“那好吧,我就把消毒用的酒精和棉花棒放你这里,呆会儿别忘了把针拨掉,要不然血会倒流进针管里。”木子再三叮嘱柳叶,显出了无比高兴的样子,像是摆脱了她身上的困扰一样,急忙把东西捡进药箱,背起就往门外走去,她的模样像是也无法呼吸柳叶父亲房间里的血腥味。柳叶跟在她的后面送了她一程。
正准备到木子家时,她笑着对柳叶说到:“说实话,被你从夜里吵醒我心情不是很好,但我妈妈又腿脚不便,所以……”她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柳叶就抢着说道:“我理解,我也有同感,你赶快回去睡觉吧,很不好意思,让你半夜睡不好觉。”柳叶好像已经第三次说出这样愧疚的话,好像自己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次又一次的向木子道歉。
她拉住柳叶的手说道:“我觉得你爸爸的病已经一天比一天恶化下去,这样用药当饭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像刚才这种状况以后还会发生,所以我教你的那些方法可以抑制你爸爸的这种突发性的流鼻血,希望你能用到。看你的脸色也不好,你还是回去吧。还好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课,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你要怎么办。”人的心也是肉做的,李大夫的女儿刚才的确有不满,但看到柳叶憔悴的表情。她也不忍对柳叶那么冷淡,毕竟她也不是免费做这些事。
“谢谢你,”柳叶无力的回答,她嘴里除了谢谢似乎也找不出什么更恰当的话。看着木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柳叶才注意到了远处的天边露出了白肚皮,她无心欣赏这些与她无关的良辰美景。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回走,通往自己学校的这条路也向自己的家伸展着。远处路边早已隐约听到晨练的人们跑步的声音,柳叶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自己的家与学校只隔着一条公路,那些矫健的步伐每一天清晨都会从自己房间的窗口外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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