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儿子考上清华大学而作
有个小男孩正在写作业，他叫龙超，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屋里很乱，堆满了玩具和书本，
猫头鹰式的小闹钟有气无力地走着。龙超很困倦，他在方格本上胡乱地写着字，写了一会，便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龙超听到了动静，悄悄来到小客厅。龙超妈正在看电视，脸上充满了怜惜之情。
屏幕上，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伤心地流泪……龙超看了一会觉得没趣，忍不住问妈妈：“她为什么一直在哭？”
“她很不幸。”龙超妈醒了似的：“超超，作业做好了吗？”
龙超没吱声，妈妈拉住他回到了桌边。
龙超妈拿过本子看了看，责怪地：“哎呀，你写的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像乱稻草！”
“这是草稿，草稿就是这样的嘛。”
“……这样要求自已不是太低了？”
“哼，已经不错了。写作文是很难的，班上的同学一上作文课就头痛，有的人连草稿也写不出来…，对了，连张老师也说过小时候一写作文便头疼，而且像炸开一样疼。”
龙超做了个痛苦的动作，把妈妈吓坏了，她忙问：“那，你的头疼不疼？”
“不疼，我只感到累，像爬山一样累，不！比爬山还要累。”
龙超妈没好气地：“你真会乱比较。”
“不是比较，这叫比喻。比较和比喻不同。”
“你从哪儿学的，专咬文嚼字。”
“就是嘛，不信你问爸爸。”
“唔—，讲得很有道理。”龙超的爸爸龙大文（40岁，瘦高个，戴眼镜）不知何时出现他俩面前：“比较和比喻虽然是近义词，但区别是很大的，要确切地搞清它们的含义，只有文学家才能做到，而且是大文学家！”
龙超眼晴一亮：“大文学家？！”
“对，大文学家。所谓大文学家，就是修改一遍又一遍草稿的人。你呀，也该照他们的样子修改自已的草稿了。去吧，再修改修改……”
龙超委曲地：“我已经写了两遍了，你看这么多作业，一篇作文300个字，老师却要求写500个字的草稿，还有数学，一天10道题，全是难的，加减乘除的方法都得用到，算到最后还是小数点后面的几位数，唉，真累人呀……”
龙大文想了片刻，说：“好吧，你不是感到累吗，累了，便休息一会，照“一休”的样子，休息！休息一会！”
“呕——，休息，休息一会！”龙超往后一仰，翻滚上了床。
龙超妈见了，对丈夫：“看你把孩子宠的。”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龙大文朝妻子示意一下，得意地回到了自已的房间。
***
房里。龙大文从提包里取出一张发票给妻子看。
龙超妈：“你还是买了？”
“买了。”龙大文拉开窗帘，眉飞色舞地：“瞧，多么明亮的光线，多么新鲜的空气。等那家伙一到，便放这儿——，我会再拿起笔，”他作了个动作，“继续写！”
龙超妈诧异地；“你还要干？”
“对，我是不会放弃追求的，直到成功为止。”
龙超妈叹息，眼闪着疑惑的目光。
这时，楼下有人喊：“509室，龙大文！509，龙大文！”正在嚼口香糖的龙超听了，一骨碌下了床，找到爸爸：“爸爸，有人喊你。”
“喊我？不就是你在喊我嘛。”
“楼下有人喊你，你听。”
“嗯，不错！唔，有人给我们送宝贝来了，走，下去看看！”龙大文脱下拖鞋，找了一双球鞋穿上，带着儿子朝楼下跑去。
***
院里，搬运工正从车上卸下一张写字台，又取出纸条让龙大文签收。
龙大文美滋滋地对儿子：“不错吧，文曲星牌的。”
搬运工拍了拍桌子，对龙大文：“你很会买东西，这家伙货真价实，很沉。我为你送上去吧。”
“多少钱？”
“一层楼2元，5层楼台10元，小意思。”
龙大文一听，直摇头：“哦，太多了，我自已来吧。”
搬运工还想讨价还价：“你——？你搬不上去的，哎，这么吧，一层楼一元，5元钱。”
龙大文：“谁说我搬不上去，哼！我可是广阔天地里练出来的，看我的。”他猫着腰，吆喝一声，驮起了桌子。搬运工见状，遗憾地走了。
一个小胖男孩在旁边看着他们，他是龙超的同学，名叫李强。龙超得意地跑过去对他说：“文曲星牌的，爸爸给我买的。”
李强眼里充满了羡慕的目光……过了一会，他转身跑回自已的家，找到父亲。他的父亲（手带大戒指）正和几个朋友在玩麻将。
李强对爸爸说：“我要买张写字台，文曲星牌的。”
他的父亲感到奇怪，问：“文曲星的什么台？……什么台子？”
“是写字台！龙超他也买了一张，……肯定对学习有帮助。”
“噢，写字台，好好好，只要对学习有帮助，爸爸就替你买，我的小文曲星……爸爸不会让你比别人差的。”李强的父亲掏出了手提电话。
***
楼道。龙大文驮着桌子朝上爬，龙超跟在后面喊口令……
龙大文跟着口令，有节奏地抬着脚步，快到家门口，龙超突然大声喊：“立定！”
外面楼道，龙超贴着栏杆爬到了龙大文前面，又继续喊起了口令“一二一，一二一！”龙大文吃力地原地踏着步…
小客厅。龙大文放下桌子，累得直喘气。
龙超妈过来为他擦汗：“看你累的，就该花那几个钱，如果闪了腰怎么得了。”
“不会的，我还没有老。儿子可以作证，我是一个人驮上来的。”
龙超妈：“你呀，总爱逞能。”美得龙大文摇头晃脑。
这时，龙超大声地：“爸爸，你休息好了吗？”
“好了，是不是又要前进了？”
龙超又喊起了口令“一二一，一二一，朝右转！”
“向右转——？”龙大文停了，自语：“唔，这可是方向问题。对不起，儿子。现在应该向左转，这样子才对。”他驮着桌子进了自已的房间，又把它放到了窗口，然后转过身，看着儿子。
龙超惊讶地：“不是给我买的？”
“说得对，我和你妈用的。你看，它放在这儿多么合适。”
“我不看，我不看！”龙超十分气愤地跑开了。
龙大文见状，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
龙超妈端着饭菜从橱房出来，侧身喊：“龙超，开饭了，出来吃饭。”
龙大文朝她示意一下。龙超妈打开大门，见龙超正伤心地坐在楼梯上，眼里含着泪花。
龙超妈忙上前：“超超，我的宝贝，你怎么了，喊你吃饭呢。”
“我不吃！”
“为什么？”
“你们不喜欢我，吃了也没用。”
龙超妈一愣：“不喜欢？超超，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她上前抱住龙超亲吻。
龙超挣脱，大叫：“别烦我，我心里烦！”
“烦——？”龙超妈焦虑地不知所措。
龙大文跑出来，故意地：“嗨，饭菜好香啊，简直是——味道好极了！”
“去，去！别火上浇油了。”龙超妈忙支开大文，对龙超：“听妈的话，回家吃饭吧，有你喜欢吃的。”
“不！”龙超又尖叫起来。
这声音惊动了住在对面的丁教授（耳戴助听器的老人），他起身趴在门上，通过门镜朝外窥视。他的老伴丁阿姨（50多岁）上前：“你看啥？”
丁教授：“是龙超，又哭鼻涕了。”丁阿姨将老伴推开，走出门来，对龙超妈：“把龙超交给我，换个环境就会好的，没问题。”
龙超妈妈转过身，面呈感激之情。
***
丁阿姨家。
客厅，龙超饶有兴趣地逗着一只小花猫。他一边往碗里添食，一边说：“星星，你不是一只懒猫，对，你会自已找食吃，我喜欢你。”
小花猫摇头摆尾地撒着娇。丁阿姨在一旁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丁阿姨上前：“哟，还是龙超有办法，小懒猫星星开始吃食了。”
龙超：“我认为它并不懒，它很聪明。”
“是的，它很聪明。不过，现在很晚了，你该回家睡觉了，孩子。”
龙超抱起小星星：“可以让它陪我睡觉吗？就一个晚上……”
“好吧，只要你喜欢。”
***
晚上。龙大文踌躇满志地看着崭新的桌子，心绪万千。
妻子走过来，恳切地：“超超的写字台也太旧了，把这桌子给他用吧……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别人做父母的都在拼命为孩子创造条件呢。”
龙大文想了一会，认真地：“我说过，这是方向问题。尽管只有一个儿子，也不能让他轻易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再说，我们也有自已的生活，其中包括学习，这很重要。从我俩都爱上文学艺术的那时起，我便梦想一张宽大的桌子。为此，我们都努力过，你甚至连一件漂亮的衣服也舍不得买。说实话，你真该买件衣服穿穿了，你会很美的，像草原上花儿一样美。”
龙超妈嗔怪地：“跟你谈桌子，你却岔到哪儿去了？”
龙大文拿出广告报纸，认真地：“你看，本次征文由文曲星家俱独家赞助，我会努力的，还有龙超，让他也争取。”
“争取？你是说让他也参加征文？”
“只是用相同的办法奖励而已，如果他的作文写的好，那就会……”
“你说他的作文？用奖励的办法？”
“对，他的作文，用奖励的办法，只有这个办法。”
“哼，这办法谁都会。”
“谁都会？不一定吧……”龙大文对妻子还要说什么，就听到龙超跑过来说：“什么办法不办法的，吵死人了，我要睡觉！”他怀里抱着小猫星星。
龙大文和妻子见了，面面相视。
***
龙超妈在为龙超铺床，龙超抱着猫看着妈妈。
龙超妈面带愠怒：“你不该把猫带回家，这要影响学习的。”
“我喜欢，不会影响学习的。”
“不会影响学习？”
“当然，妈妈。好了，小猫的床我来铺，它会更舒服的。”龙超说罢，一边往大鞋盒里放些棉花，一边对星星说；“你应该学会安排自已的生活”他把盒子放在了床头，把小猫抱进了盒子。
龙超妈惊讶地看着儿子，丁阿姨赞许地点着头。
龙超美滋滋地躺到了床上。
***
夜。龙大文坐在桌前看报纸，离他不远，龙超妈正在睡觉。桌子上亮着灯，龙大文用报纸遮住光线，然后提起笔，往稿纸上写了两个字“应征”。
龙大文写了几行字，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觉得写得不好，便撕下纸扔掉了。
他想了想，又继续写，写了几行，还嫌不好，又撕掉扔了……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干脆起身来到外面的客厅。
龙大文拧开电视，屏幕闪了几下，画面上又出现了那个衣着艳丽的女人。这次她在开怀大笑，笑声有点刺耳。
龙大文觉得头脑有些发胀，转身来到卫生间，他拧开水龙头，把头在水中浸了浸，擦干后，又回到电视机面前。那个女人仍在笑，龙大文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关了电视机。
他回到房间，不禁大惊失色——小猫星星正在他的桌子上玩耍，把稿纸搞得一团糟。
“讨厌的家伙，该死！”龙大文伸手便打。星星一闪，跳下桌子，窜到客厅。
龙大文刚欲去捉，龙超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龙超：“不许动，它是我的朋友！”
龙超抱起星星，瞪了父亲一眼，转身跑进了自已的房间。
龙大文摇摇头，抱肩回到房间。半响，他双拳一击，脱口而出：“看来要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妻子蒙胧地听到了动静，揉揉眼问。
龙大文顿了一下，说：“文章要开始了。”
妻子看看表：“这么晚了，才开始呀？！”
“嗯，才开始。”龙大文说罢，又埋头写着文章。
妻子深情地：“大文！”
“嗯，什么事？”
“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她还想说下去，被龙大文伸手制止了。
龙超妈叹口气，无奈地侧身躺下了。
***
清晨。阳光照着刚起床的龙超，小猫星星不安地叫着……
龙超翻过身，对星星：“他欺侮你了吧，看我怎么对付他！”
星星似乎听懂了似的点着头，龙超把它抱起亲吻着……
隔壁房间。龙大文正在往大信封里装文稿，妻子手拿儿子的作文本走进来。
龙超妈气急败坏地：“超超的作文仍然没改，乱七八糟的，你看怎么办吧。”
龙大文刚欲接过本子，龙超跑出来从妈妈手里夺过本子。
龙超：“这是我的事，我自有办法对付老师。”他转身欲走，被龙大文叫住。
龙大文拦住龙超：“给我看看，草稿应该给别人看的。哦，对了，我也写了一篇文章，你来看看，给爸爸提提意见。”
龙超大声地：“你根本写不出好文章！”
龙大文：“哦，为什么？”
“你不喜欢孩子和小动物！”龙超说罢，背上书包跑了出去。
龙超妈从屋里跑出来：“超超！”她抱着星星。
星星不安地叫着，龙大文恶狠狠地瞪它一眼，转身朝楼下走去。
***
龙超背着书包在路上小跑。龙大文眼戴一付墨镜，悄悄跟在后面……
龙超来到一家饭店门口，他摸了摸口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油头光面的老板对身后的伙计喊：“又来了一位。”
饭店门口。龙大文恶狠狠地看着一块招揽广告《学生早茶，5元一客》，又有几个小学生鱼贯而入。龙大文见了，无奈地转过身，朝挤满人群的汽车站走去。
***
学校教室。龙超和同学们都坐在位子上，听张老师（女，30岁）上课。
张老师擦去黑板上的字，环视一下同学，问到：“老师布置的作文你们都写好了吗？”
同学们齐声答：“做好了。”
张老师：“好，你们把作文本准备好，我现在开始检查。”
龙超掏出皱巴巴的作文本。张老师朝他走来，伸手拿过本子看了看，然后回到黑板前，龙超不安地望着她。
张老师严厉地：“龙超同学，下课后到老师的办公室来。”
***
办公室。
张老师大声地批评着龙超：“你看这字写得东倒西歪，跌跌爬爬，谁能看得清楚。来，过来。你给老师念念……念呀！”
过了一会，龙超怯生生地念道：“昨天，…我和同学去，去…到郊外，这个字是郊，郊外…爬，爬山……爬到半，半山……”
张老师：“别念了！罚你重写，写三遍，直到写好为止。”
龙超掏出笔来，忍不住想哭。这时，女校长路过办公室，见此情景，对张老师做了个压压火的手式：“张老师，你来一下。”
张老师控制一下自已，对校长：“请原谅，我太希望自已的学生成才了。”女校长点点头，表示理解地走了。
张老师换一种口吻，对龙超：“告诉我，你的作文为什么这样差？来，老师帮你找一找原因。”
龙超委屈地：“都怪我的写字台太小太旧，桌面坏了，不好写字。”
张老师：“家里没有好的吗？”
“有，我爸爸刚买张新的，但他不让我用。”
“哦，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张老师想了一下，问：“你爸爸也是学生，要做作业吗？”
“不，他的牛奶厂上班。”
***
牛奶厂。奶品生产线车间外。龙大文和推着脚踏车的张老师边走边谈。
龙大文：“如果先通知，我会带你参观我们的工厂。你会看到牛怎样吃草，怎样被挤出奶，奶又如何处理，再装到瓶子里的…”
张老师笑了笑：“不用了，我只是来了解学生的情况。顺便提醒你，在教育方面加大投资是完全必要的。不能给孩子用凹凸不平的桌子写字，这样会影响他的学习基础。其实，龙超是个聪明的孩子，倘若再给他创造些条件，再多些关心，他会更出色的，真的，你应该更多些关心。”
龙大文：“这我知道。不过，我实在太忙了，没时间，真的没时间。”
张老师笑笑：“你不会陪朋友玩几圈吧？”
“哦，不，不，不，我从不玩那个，甚至连电视也不看一眼的。时间对我来说太紧了，真的太紧了。”
张老师：“那么这样吧，我建议你的儿子参加少年宫的作文补习班，他们刚聘请了全国最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在讲课。”
龙大文点着头，说：“嗯，我会考虑的。”
这时，有个青工跑过来，对龙大文：“龙师傅，你爱人打电话来，要你别忘了接儿子放学回家。”
***
学校门口。
学生们已经放学，龙超背着书包和李强（小胖男生）边走边谈。
李强：“你真傻，写作文有什么难的，找一篇内容差不多的照抄不就得了，保证老师不会批评你。”
龙超：“那不行，老师会发现的。”
“不全抄就行，要做些改动。比如那上面说‘像爬山’我就改成‘像登天’。嘿嘿，谁也不会发现，你说这办法有多好。”
“好是好，但从那儿找到相同的文章呢？”
“当然有。”他俩拉着手跑了。
***
电脑商店。
店主正指挥一名雇员往墙上贴广告——本店隆重推出“小聪明系列”笔记本电脑！！！贴好之后，老板坐到电脑面前大声喊道：“来一来，瞧一瞧，小聪明电脑保证你有聪明的头脑，来一来，……”
龙超和李强被他吸引了，走过去。雇员立即迎上前，美滋滋地介绍着手中的玩艺：“你们看，加减乘除，连续运算，从不用打草稿……哈哈，你看它多方便啊。哦对了，还有微型机，瞧，多方便呀。”
龙超：“对写作文也有帮助吗？”
老板：“当然有帮助啦，这里边储存了3000篇各种题材的文章，有绝对的参考价值，来，看一看，它有3000篇文章呢。怎么样，想买就付钱吧。”
龙超想了想，问：“可以回家拿钱吗？”
老板得意地笑了起来：“当然，这还用问？小朋友，回家拿钱去吧。”
闪烁的电脑屏幕，龙超与李强兴奋地转身跑了。
***
白天。
刚下班的龙大文急冲冲地跑过马路。一辆小巴士驶来，他伸手招呼了一下，车停下了。龙大文挤上车去，他猫着腰在车上颤动。
邮电局。一位表情生动的营业员注视着朝他走来的龙大文。
龙大文打开皮包，从中取出一迭稿件，递上前去。
营业员看了看，随手放在称盘上，说了声：“48元8角”
龙大文脱口而出：“这么多？”
营业员做了个鬼脸，同情地：“很遗憾取消了邮寄印刷品的制度，其实我非常同情参加征文的作者，…不容易啊。最讨厌的是他们从来不退稿……哦，对了，我想提醒你，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搞这个征文比赛吗？这很重要-！”
龙大文摇摇头。
“那么，你认识评委吗？对，评委，那怕只认识其中的一位。唔，这也很重要。”
龙大文又摇摇头。
“那——，我只有祝你有好的运气了。好运气，好运气有时候也是很重要的。希望你有这样的好运气。”
“谢谢。”龙大文递上钱，接过收据，自言自语地朝外走。
路上。龙大文思索着营业员的话，忽然传来“妙——”的一声猫叫。他循声望去，见是一家宠物商店。几只小哈巴狗和波斯猫懒洋洋地趴在笼子里。
龙大文好奇地走上前，打量着动物。矮个子女服务员立即迎到跟前，说：“喜欢吧？喜欢，就买一只玩玩，眼下正时兴喂养宠物呢。”
龙大文连忙摆手：“不，不”欲走。
“别走嘛，这儿有宠物的照片，免费给你欣赏。瞧，它们多漂亮，你会喜欢的。”
龙大文尴尬地接过递来的宠物彩照。他随手翻翻，不由地念出声来：“伊丽沙白，小公主，奥维莉亚，哇——大美人！”
“爸爸，你准备为我买一只吗？”不知何时龙超和李强出现在龙大文面前。龙超拉住爸爸的衣角：“爸爸，我喜欢小猫，你看这只很好玩。”
龙大文愣了一下，忙摇头：“不，我只是随便看看，并不打算买。”
“哼！就知道你不会买，我们走！”龙超生气地拉住李强便跑。
龙大文：“哎，哎，你去哪？快跟我回家。”
“不，我要参加作文补习班。”
“是少年宫的吗？”
“差不多吧。”龙超和李强一溜烟地钻进了人群。
***
少年宫。转椅，滑道，电动火车……
宽大的梯形教室，坐了不少人，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
丁教授正在给小学生和家长们上作文课。他娓娓而谈：“…最重要的是想象力，同学们应该注意培养自已的想象力。尽可能地发挥和创造才是儿童文学的基础，大家设想一下，如果没有《西游记》这部极有想象力的著作，今天我们的孩子们是多么地可悲……”
李强和龙超在游乐场里兴奋地穿行。少倾，他俩来到丁教授讲课的教室，人太多了，龙超被挤在门口。这时，有人拉了龙超一下，原来是卖讲义的。
龙超接过讲义看了看，觉得没意思，对李强：“走，我们走。”
李强冲着卖书人：“讨厌！”跟着龙超跑了。
***
游戏机室。
龙超和李强朝里面张望。一排游戏机屏幕闪着五彩缤纷的画面，不时发出诱人的声音。
龙超和李强睁大眼睛看着游戏机。
屏幕上，一个小丑在翻跟斗。翻了几下，他又吹起泡泡糖，口中念念有词：“文章就像泡泡糖，吹得越大越好玩，吹得越大越好看。下面我教诸位写文章……”
李强和龙超会意地笑了。
***
下午。龙大文来到楼梯口的信箱处，伸手取出一迭信件，翻了翻，随手塞进包里，然后快步上楼。
厨房。龙超妈正在做饭，她忙得满面是汗。
龙大文推门进来，兴奋地：“嗯，好香啊！”
龙超妈探身问他：“你没接超超？”
龙大文：“还在上课，在上课……A、B、C、1、2、3…”他转身跑进了屋子。
龙超妈追进来：“有信来吗，是有好消息了？”
龙大文：“你看，又有征文了，奖金一万元呢。”
龙超妈惊叹：“一万元？！”
“一万元，没错。”
龙超妈苦笑着：“又不是得奖了，看你美的，你能拿到这一万元吗？”
龙大文听了语塞。龙超妈故意地：“我听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大概想当勇夫了？”
龙大文想了想，自语：“勇夫，当一回勇夫又怎么样。”说罢回到自已的房里去了。
“哼，你要当勇夫？”龙超妈刚要往下说，忽听到有人敲门。她过去打开门，见有人站在门外。
龙超妈：“你？”
电脑商店的雇员手捧电脑，显得彬彬有礼：“对不起，太太。这是您儿子定下要买的小聪明牌笔记本电脑，我给送货上门来了，这是发票，请付钱吧，我们对少年儿童一向是优惠的。”
龙超妈惊讶地不知所措，她转身对龙大文：“天哪，你看看，超超他自作主张要买什么笔记本电脑，人家给送上门来了。”
龙大文起身，无可奈何地苦笑着……他走到门口，对推销员双手一摊：“我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白跑了一趟。”
“没关系，没关系。”电脑雇员转身欲走，忽又回头对龙大文“还有这种微型的，价格更便宜，要买吗？”
龙大文笑笑，摇头不已。电脑雇员见状，只好怏怏地转身走了。
***
晚上。龙超津津有味地吃着饭。
龙超妈在一旁呵护地问：“超超，告诉妈妈，为什么回来这样迟？”
“因为放学后，还要去上课，少年宫的课。”
“那——，为什么要买笔记本电脑，它对学习有帮助吗？”
“当然，尤其对写作文。”
“这要很多钱的，你爸爸妈妈的收入并不多……”
龙超早有备似的：“妈妈，从明天起我不再吃学生早茶了，我用省下的钱去买，好吗？”
龙超妈听了儿子的话，激动地热泪盈眶：“儿子，我的好儿子。”
***
台灯，发出淡而柔和的光。
龙大文在桌前写文章。写了一会，他抬头想了想，嫌不好，随手撕下，扔掉了。
夜深人静。龙大文思索片刻，忽像有了灵感似的提笔迅速地写了起来，写着写着忽听到窗外发出“噗、噗”的声音。这声音很剌耳，龙大文写不下去了，打开窗子探身往外张望——原来隔壁晒台上，丁教授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用嘴含水往花盆上“噗噗”地喷水……
看着丁教授得意的样子，龙大文只好关上了窗子，无奈地关上灯，抱着头苦苦地等待着……
丁教授摇头晃脑地浇好花，终于回屋了。龙大文松口气，刚要往下写，却又听楼下发出“哗哗”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那是李强的父亲和一帮人在搓麻将。
龙大文有点忍不住了，他伸长脖子刚要说什么，又改变主意，耐住性子坐到了桌前……
少倾，龙大文提笔刚准备再写，却又听到了室外电视发出的哭声，这不住的抽泣声把龙大文扰得心烦意乱。他再也忍耐不住了，起身来到客厅。
龙超妈正在看电视，她总是那么入神。龙大文显得十分烦躁，伸手将电视关了：“你就不能干点别的，太吵了，这样的电视能看吗？它不能看！”
龙超妈愣住了，她有些气愤：“…不能看？凭什么不能看，我偏看！”说着又要打开电视。
龙大文恼怒地：“不！这样的电视节目我就不看！……简直是污染，不是谈情说爱就是打打杀杀，从头到尾都是胡编乱造，再不就是通篇说教，说教……哼！等我的电视剧写好后你再看看，那才是真正的高品位、高情操、高质量，到时候会让你得到享受的！”
龙超妈气愤地：“你，你的电视剧在哪儿？在哪儿？”
“嘿嘿，会有的，会有的。”
“会有的？别做梦了吧，我受够了。你太过份了！你只会欺侮我，告诉你，我受够了！”龙超妈再也忍耐不住，一边抽泣、一边去收拾东西。
龙大文：“你干什么？“
龙超妈大声：“我受够了！”
龙大文地拦住妻子，吼道：“好！你受够了？！我也受够了！”
隔壁房间，正在做作业的龙超听到吵架，跑了过来。龙大文和妻子连忙停止了争吵。龙超问妈妈：“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要争着看电视？”
龙大文摇摇头：“不，孩子。我们从不看这样的电视节目，它太差了。”
龙超诧异：“太差？！我看这样的节目挺不错……”又对妈妈，“他不让你看吗，妈妈，我让你看！来呀，妈妈，我们看电视。”说罢，坐到了沙发上，手拿遥控器，对准了电视机。
龙大文突然大怒起来，一把推开龙超：“你！你这个小混蛋，你想欺到老子头上来了，哼！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龙超妈见状，气愤地：“凭什么不给看？你疯了？！你除了拿我出气，就是拿儿子出气……你还有什么本事？说呀，你是不是疯啦？”
“对，我疯了，我疯了啊！”龙大文说罢，又狠狠地将遥控器摔到了地上。从未见爸爸发火的龙超吓得大哭起来……
龙大文还想抱起电视欲砸，龙超妈不顾一切地护住电视，伤心地痛哭起来……
丁阿姨家。正在看书的丁教授听到哭声，皱眉想了想，自语：“怎么搞的，这家人原来好好的，怎么闹成这样？”
丁阿姨：“哎呀，别唠啦，让我看看去。”说罢跑到龙超家去了。
***
龙超家。一脸愕然的丁阿姨对龙大文：“不就因为小孩子要看个电视嘛，多大的事呀，你应该冷静点……龙师傅，你以前从不大吵大闹的啊。”
龙大文想了片刻，认真地：“是的，是的，我不够冷静，真的不冷静。”
龙超妈见状，宽慰地抬头。
***
当晚，床上。
龙大文靠着枕头思索着，龙超妈显得异常伤心，背对着他。
龙大文温情地：“对不起，亲爱的，我的心里很乱，不知怎么了，我总是不能控制自已…，也许，我太累了，是的，我真的太累……”
“你自找！完全是自作自受！”龙超妈不想理他。
龙大文：“自作自受？！你怎么不理解，我干的可是正经事儿啊。”
龙超妈忽然坐起身：“可你理解过别人吗？你只有你自已！”
龙大文惊讶地：“自已？！我写征文只想证实自已的能力……”
龙超妈：“证实能力？…无非证实自已的优势而已，你想取得成功，让大家都围着你转吗？！哼！……太自私了，你还有这个毛病。”
龙大文想了一下，说：“是的，也许是的……不过，我决不只为自已的，还有儿子，我是为了儿子。”
“儿子？”
“对，儿子……几乎所有的家长都望子成龙，但他们当中有些人自已不努力，却要儿子去拼命，那是不行的。而我呢，我在做榜样，做给儿子看的，说实话这是一种方法，是另一种方法，它需要你的配合，噢，说准确点这需要你的支持……，亲爱的，你说过你要支持我的。”
龙超妈：“那就要看你以后如何做了。”
龙大文忙凑近妻子：“我一定会做好的。相信我吧，我会改的……”
龙超妈头又歪到一旁：“我不信。”
“为了你，我会改的。我爱你……永远爱。”龙大文说罢，抱着妻子热情地吻了起来。
龙超妈木然地接受着丈夫的亲吻，眼里面含着泪水……
***
深夜。电视里仍播放着儿童节目，龙超却歪着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床上。龙超妈仍在睡觉，龙大文披着衣服在一旁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翻身下床，悄悄来到客厅。
龙大文关掉了电视，抱起睡熟的儿子，然后将他放到了小床上……龙超睡的很香，一点反应出没有，龙大文觉得好笑，亲了他一下，然后转身盯着龙超的写字台……
他思忖片刻，猫着腰把桌子驮到到了自已的房间。
这时，龙超妈听到动静，忽坐起问：“你要干什么？”
龙大文：“是我，跟龙超掉换一下写字台。”
龙超妈赞许地点了点头，问：“是诚心要换了？”
龙大文“嘘”了一下，低声地：“当然……亲爱的，你还生我的气吗？”龙超妈听罢，故意翻身躺下了。
龙大文苦笑一下，又坐到了写字台前。温柔的灯光，龙大文如释重负。
有个小男孩正在写作业，他叫龙超，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屋里很乱，堆满了玩具和书本，
猫头鹰式的小闹钟有气无力地走着。龙超很困倦，他在方格本上胡乱地写着字，写了一会，便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龙超听到了动静，悄悄来到小客厅。龙超妈正在看电视，脸上充满了怜惜之情。
屏幕上，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伤心地流泪……龙超看了一会觉得没趣，忍不住问妈妈：“她为什么一直在哭？”
“她很不幸。”龙超妈醒了似的：“超超，作业做好了吗？”
龙超没吱声，妈妈拉住他回到了桌边。
龙超妈拿过本子看了看，责怪地：“哎呀，你写的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像乱稻草！”
“这是草稿，草稿就是这样的嘛。”
“……这样要求自已不是太低了？”
“哼，已经不错了。写作文是很难的，班上的同学一上作文课就头痛，有的人连草稿也写不出来…，对了，连张老师也说过小时候一写作文便头疼，而且像炸开一样疼。”
龙超做了个痛苦的动作，把妈妈吓坏了，她忙问：“那，你的头疼不疼？”
“不疼，我只感到累，像爬山一样累，不！比爬山还要累。”
龙超妈没好气地：“你真会乱比较。”
“不是比较，这叫比喻。比较和比喻不同。”
“你从哪儿学的，专咬文嚼字。”
“就是嘛，不信你问爸爸。”
“唔—，讲得很有道理。”龙超的爸爸龙大文（40岁，瘦高个，戴眼镜）不知何时出现他俩面前：“比较和比喻虽然是近义词，但区别是很大的，要确切地搞清它们的含义，只有文学家才能做到，而且是大文学家！”
龙超眼晴一亮：“大文学家？！”
“对，大文学家。所谓大文学家，就是修改一遍又一遍草稿的人。你呀，也该照他们的样子修改自已的草稿了。去吧，再修改修改……”
龙超委曲地：“我已经写了两遍了，你看这么多作业，一篇作文300个字，老师却要求写500个字的草稿，还有数学，一天10道题，全是难的，加减乘除的方法都得用到，算到最后还是小数点后面的几位数，唉，真累人呀……”
龙大文想了片刻，说：“好吧，你不是感到累吗，累了，便休息一会，照“一休”的样子，休息！休息一会！”
“呕——，休息，休息一会！”龙超往后一仰，翻滚上了床。
龙超妈见了，对丈夫：“看你把孩子宠的。”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龙大文朝妻子示意一下，得意地回到了自已的房间。
***
房里。龙大文从提包里取出一张发票给妻子看。
龙超妈：“你还是买了？”
“买了。”龙大文拉开窗帘，眉飞色舞地：“瞧，多么明亮的光线，多么新鲜的空气。等那家伙一到，便放这儿——，我会再拿起笔，”他作了个动作，“继续写！”
龙超妈诧异地；“你还要干？”
“对，我是不会放弃追求的，直到成功为止。”
龙超妈叹息，眼闪着疑惑的目光。
这时，楼下有人喊：“509室，龙大文！509，龙大文！”正在嚼口香糖的龙超听了，一骨碌下了床，找到爸爸：“爸爸，有人喊你。”
“喊我？不就是你在喊我嘛。”
“楼下有人喊你，你听。”
“嗯，不错！唔，有人给我们送宝贝来了，走，下去看看！”龙大文脱下拖鞋，找了一双球鞋穿上，带着儿子朝楼下跑去。
***
院里，搬运工正从车上卸下一张写字台，又取出纸条让龙大文签收。
龙大文美滋滋地对儿子：“不错吧，文曲星牌的。”
搬运工拍了拍桌子，对龙大文：“你很会买东西，这家伙货真价实，很沉。我为你送上去吧。”
“多少钱？”
“一层楼2元，5层楼台10元，小意思。”
龙大文一听，直摇头：“哦，太多了，我自已来吧。”
搬运工还想讨价还价：“你——？你搬不上去的，哎，这么吧，一层楼一元，5元钱。”
龙大文：“谁说我搬不上去，哼！我可是广阔天地里练出来的，看我的。”他猫着腰，吆喝一声，驮起了桌子。搬运工见状，遗憾地走了。
一个小胖男孩在旁边看着他们，他是龙超的同学，名叫李强。龙超得意地跑过去对他说：“文曲星牌的，爸爸给我买的。”
李强眼里充满了羡慕的目光……过了一会，他转身跑回自已的家，找到父亲。他的父亲（手带大戒指）正和几个朋友在玩麻将。
李强对爸爸说：“我要买张写字台，文曲星牌的。”
他的父亲感到奇怪，问：“文曲星的什么台？……什么台子？”
“是写字台！龙超他也买了一张，……肯定对学习有帮助。”
“噢，写字台，好好好，只要对学习有帮助，爸爸就替你买，我的小文曲星……爸爸不会让你比别人差的。”李强的父亲掏出了手提电话。
***
楼道。龙大文驮着桌子朝上爬，龙超跟在后面喊口令……
龙大文跟着口令，有节奏地抬着脚步，快到家门口，龙超突然大声喊：“立定！”
外面楼道，龙超贴着栏杆爬到了龙大文前面，又继续喊起了口令“一二一，一二一！”龙大文吃力地原地踏着步…
小客厅。龙大文放下桌子，累得直喘气。
龙超妈过来为他擦汗：“看你累的，就该花那几个钱，如果闪了腰怎么得了。”
“不会的，我还没有老。儿子可以作证，我是一个人驮上来的。”
龙超妈：“你呀，总爱逞能。”美得龙大文摇头晃脑。
这时，龙超大声地：“爸爸，你休息好了吗？”
“好了，是不是又要前进了？”
龙超又喊起了口令“一二一，一二一，朝右转！”
“向右转——？”龙大文停了，自语：“唔，这可是方向问题。对不起，儿子。现在应该向左转，这样子才对。”他驮着桌子进了自已的房间，又把它放到了窗口，然后转过身，看着儿子。
龙超惊讶地：“不是给我买的？”
“说得对，我和你妈用的。你看，它放在这儿多么合适。”
“我不看，我不看！”龙超十分气愤地跑开了。
龙大文见状，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
龙超妈端着饭菜从橱房出来，侧身喊：“龙超，开饭了，出来吃饭。”
龙大文朝她示意一下。龙超妈打开大门，见龙超正伤心地坐在楼梯上，眼里含着泪花。
龙超妈忙上前：“超超，我的宝贝，你怎么了，喊你吃饭呢。”
“我不吃！”
“为什么？”
“你们不喜欢我，吃了也没用。”
龙超妈一愣：“不喜欢？超超，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她上前抱住龙超亲吻。
龙超挣脱，大叫：“别烦我，我心里烦！”
“烦——？”龙超妈焦虑地不知所措。
龙大文跑出来，故意地：“嗨，饭菜好香啊，简直是——味道好极了！”
“去，去！别火上浇油了。”龙超妈忙支开大文，对龙超：“听妈的话，回家吃饭吧，有你喜欢吃的。”
“不！”龙超又尖叫起来。
这声音惊动了住在对面的丁教授（耳戴助听器的老人），他起身趴在门上，通过门镜朝外窥视。他的老伴丁阿姨（50多岁）上前：“你看啥？”
丁教授：“是龙超，又哭鼻涕了。”丁阿姨将老伴推开，走出门来，对龙超妈：“把龙超交给我，换个环境就会好的，没问题。”
龙超妈妈转过身，面呈感激之情。
***
丁阿姨家。
客厅，龙超饶有兴趣地逗着一只小花猫。他一边往碗里添食，一边说：“星星，你不是一只懒猫，对，你会自已找食吃，我喜欢你。”
小花猫摇头摆尾地撒着娇。丁阿姨在一旁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丁阿姨上前：“哟，还是龙超有办法，小懒猫星星开始吃食了。”
龙超：“我认为它并不懒，它很聪明。”
“是的，它很聪明。不过，现在很晚了，你该回家睡觉了，孩子。”
龙超抱起小星星：“可以让它陪我睡觉吗？就一个晚上……”
“好吧，只要你喜欢。”
***
晚上。龙大文踌躇满志地看着崭新的桌子，心绪万千。
妻子走过来，恳切地：“超超的写字台也太旧了，把这桌子给他用吧……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别人做父母的都在拼命为孩子创造条件呢。”
龙大文想了一会，认真地：“我说过，这是方向问题。尽管只有一个儿子，也不能让他轻易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再说，我们也有自已的生活，其中包括学习，这很重要。从我俩都爱上文学艺术的那时起，我便梦想一张宽大的桌子。为此，我们都努力过，你甚至连一件漂亮的衣服也舍不得买。说实话，你真该买件衣服穿穿了，你会很美的，像草原上花儿一样美。”
龙超妈嗔怪地：“跟你谈桌子，你却岔到哪儿去了？”
龙大文拿出广告报纸，认真地：“你看，本次征文由文曲星家俱独家赞助，我会努力的，还有龙超，让他也争取。”
“争取？你是说让他也参加征文？”
“只是用相同的办法奖励而已，如果他的作文写的好，那就会……”
“你说他的作文？用奖励的办法？”
“对，他的作文，用奖励的办法，只有这个办法。”
“哼，这办法谁都会。”
“谁都会？不一定吧……”龙大文对妻子还要说什么，就听到龙超跑过来说：“什么办法不办法的，吵死人了，我要睡觉！”他怀里抱着小猫星星。
龙大文和妻子见了，面面相视。
***
龙超妈在为龙超铺床，龙超抱着猫看着妈妈。
龙超妈面带愠怒：“你不该把猫带回家，这要影响学习的。”
“我喜欢，不会影响学习的。”
“不会影响学习？”
“当然，妈妈。好了，小猫的床我来铺，它会更舒服的。”龙超说罢，一边往大鞋盒里放些棉花，一边对星星说；“你应该学会安排自已的生活”他把盒子放在了床头，把小猫抱进了盒子。
龙超妈惊讶地看着儿子，丁阿姨赞许地点着头。
龙超美滋滋地躺到了床上。
***
夜。龙大文坐在桌前看报纸，离他不远，龙超妈正在睡觉。桌子上亮着灯，龙大文用报纸遮住光线，然后提起笔，往稿纸上写了两个字“应征”。
龙大文写了几行字，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觉得写得不好，便撕下纸扔掉了。
他想了想，又继续写，写了几行，还嫌不好，又撕掉扔了……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干脆起身来到外面的客厅。
龙大文拧开电视，屏幕闪了几下，画面上又出现了那个衣着艳丽的女人。这次她在开怀大笑，笑声有点刺耳。
龙大文觉得头脑有些发胀，转身来到卫生间，他拧开水龙头，把头在水中浸了浸，擦干后，又回到电视机面前。那个女人仍在笑，龙大文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关了电视机。
他回到房间，不禁大惊失色——小猫星星正在他的桌子上玩耍，把稿纸搞得一团糟。
“讨厌的家伙，该死！”龙大文伸手便打。星星一闪，跳下桌子，窜到客厅。
龙大文刚欲去捉，龙超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龙超：“不许动，它是我的朋友！”
龙超抱起星星，瞪了父亲一眼，转身跑进了自已的房间。
龙大文摇摇头，抱肩回到房间。半响，他双拳一击，脱口而出：“看来要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妻子蒙胧地听到了动静，揉揉眼问。
龙大文顿了一下，说：“文章要开始了。”
妻子看看表：“这么晚了，才开始呀？！”
“嗯，才开始。”龙大文说罢，又埋头写着文章。
妻子深情地：“大文！”
“嗯，什么事？”
“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她还想说下去，被龙大文伸手制止了。
龙超妈叹口气，无奈地侧身躺下了。
***
清晨。阳光照着刚起床的龙超，小猫星星不安地叫着……
龙超翻过身，对星星：“他欺侮你了吧，看我怎么对付他！”
星星似乎听懂了似的点着头，龙超把它抱起亲吻着……
隔壁房间。龙大文正在往大信封里装文稿，妻子手拿儿子的作文本走进来。
龙超妈气急败坏地：“超超的作文仍然没改，乱七八糟的，你看怎么办吧。”
龙大文刚欲接过本子，龙超跑出来从妈妈手里夺过本子。
龙超：“这是我的事，我自有办法对付老师。”他转身欲走，被龙大文叫住。
龙大文拦住龙超：“给我看看，草稿应该给别人看的。哦，对了，我也写了一篇文章，你来看看，给爸爸提提意见。”
龙超大声地：“你根本写不出好文章！”
龙大文：“哦，为什么？”
“你不喜欢孩子和小动物！”龙超说罢，背上书包跑了出去。
龙超妈从屋里跑出来：“超超！”她抱着星星。
星星不安地叫着，龙大文恶狠狠地瞪它一眼，转身朝楼下走去。
***
龙超背着书包在路上小跑。龙大文眼戴一付墨镜，悄悄跟在后面……
龙超来到一家饭店门口，他摸了摸口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油头光面的老板对身后的伙计喊：“又来了一位。”
饭店门口。龙大文恶狠狠地看着一块招揽广告《学生早茶，5元一客》，又有几个小学生鱼贯而入。龙大文见了，无奈地转过身，朝挤满人群的汽车站走去。
***
学校教室。龙超和同学们都坐在位子上，听张老师（女，30岁）上课。
张老师擦去黑板上的字，环视一下同学，问到：“老师布置的作文你们都写好了吗？”
同学们齐声答：“做好了。”
张老师：“好，你们把作文本准备好，我现在开始检查。”
龙超掏出皱巴巴的作文本。张老师朝他走来，伸手拿过本子看了看，然后回到黑板前，龙超不安地望着她。
张老师严厉地：“龙超同学，下课后到老师的办公室来。”
***
办公室。
张老师大声地批评着龙超：“你看这字写得东倒西歪，跌跌爬爬，谁能看得清楚。来，过来。你给老师念念……念呀！”
过了一会，龙超怯生生地念道：“昨天，…我和同学去，去…到郊外，这个字是郊，郊外…爬，爬山……爬到半，半山……”
张老师：“别念了！罚你重写，写三遍，直到写好为止。”
龙超掏出笔来，忍不住想哭。这时，女校长路过办公室，见此情景，对张老师做了个压压火的手式：“张老师，你来一下。”
张老师控制一下自已，对校长：“请原谅，我太希望自已的学生成才了。”女校长点点头，表示理解地走了。
张老师换一种口吻，对龙超：“告诉我，你的作文为什么这样差？来，老师帮你找一找原因。”
龙超委屈地：“都怪我的写字台太小太旧，桌面坏了，不好写字。”
张老师：“家里没有好的吗？”
“有，我爸爸刚买张新的，但他不让我用。”
“哦，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张老师想了一下，问：“你爸爸也是学生，要做作业吗？”
“不，他的牛奶厂上班。”
***
牛奶厂。奶品生产线车间外。龙大文和推着脚踏车的张老师边走边谈。
龙大文：“如果先通知，我会带你参观我们的工厂。你会看到牛怎样吃草，怎样被挤出奶，奶又如何处理，再装到瓶子里的…”
张老师笑了笑：“不用了，我只是来了解学生的情况。顺便提醒你，在教育方面加大投资是完全必要的。不能给孩子用凹凸不平的桌子写字，这样会影响他的学习基础。其实，龙超是个聪明的孩子，倘若再给他创造些条件，再多些关心，他会更出色的，真的，你应该更多些关心。”
龙大文：“这我知道。不过，我实在太忙了，没时间，真的没时间。”
张老师笑笑：“你不会陪朋友玩几圈吧？”
“哦，不，不，不，我从不玩那个，甚至连电视也不看一眼的。时间对我来说太紧了，真的太紧了。”
张老师：“那么这样吧，我建议你的儿子参加少年宫的作文补习班，他们刚聘请了全国最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在讲课。”
龙大文点着头，说：“嗯，我会考虑的。”
这时，有个青工跑过来，对龙大文：“龙师傅，你爱人打电话来，要你别忘了接儿子放学回家。”
***
学校门口。
学生们已经放学，龙超背着书包和李强（小胖男生）边走边谈。
李强：“你真傻，写作文有什么难的，找一篇内容差不多的照抄不就得了，保证老师不会批评你。”
龙超：“那不行，老师会发现的。”
“不全抄就行，要做些改动。比如那上面说‘像爬山’我就改成‘像登天’。嘿嘿，谁也不会发现，你说这办法有多好。”
“好是好，但从那儿找到相同的文章呢？”
“当然有。”他俩拉着手跑了。
***
电脑商店。
店主正指挥一名雇员往墙上贴广告——本店隆重推出“小聪明系列”笔记本电脑！！！贴好之后，老板坐到电脑面前大声喊道：“来一来，瞧一瞧，小聪明电脑保证你有聪明的头脑，来一来，……”
龙超和李强被他吸引了，走过去。雇员立即迎上前，美滋滋地介绍着手中的玩艺：“你们看，加减乘除，连续运算，从不用打草稿……哈哈，你看它多方便啊。哦对了，还有微型机，瞧，多方便呀。”
龙超：“对写作文也有帮助吗？”
老板：“当然有帮助啦，这里边储存了3000篇各种题材的文章，有绝对的参考价值，来，看一看，它有3000篇文章呢。怎么样，想买就付钱吧。”
龙超想了想，问：“可以回家拿钱吗？”
老板得意地笑了起来：“当然，这还用问？小朋友，回家拿钱去吧。”
闪烁的电脑屏幕，龙超与李强兴奋地转身跑了。
***
白天。
刚下班的龙大文急冲冲地跑过马路。一辆小巴士驶来，他伸手招呼了一下，车停下了。龙大文挤上车去，他猫着腰在车上颤动。
邮电局。一位表情生动的营业员注视着朝他走来的龙大文。
龙大文打开皮包，从中取出一迭稿件，递上前去。
营业员看了看，随手放在称盘上，说了声：“48元8角”
龙大文脱口而出：“这么多？”
营业员做了个鬼脸，同情地：“很遗憾取消了邮寄印刷品的制度，其实我非常同情参加征文的作者，…不容易啊。最讨厌的是他们从来不退稿……哦，对了，我想提醒你，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搞这个征文比赛吗？这很重要-！”
龙大文摇摇头。
“那么，你认识评委吗？对，评委，那怕只认识其中的一位。唔，这也很重要。”
龙大文又摇摇头。
“那——，我只有祝你有好的运气了。好运气，好运气有时候也是很重要的。希望你有这样的好运气。”
“谢谢。”龙大文递上钱，接过收据，自言自语地朝外走。
路上。龙大文思索着营业员的话，忽然传来“妙——”的一声猫叫。他循声望去，见是一家宠物商店。几只小哈巴狗和波斯猫懒洋洋地趴在笼子里。
龙大文好奇地走上前，打量着动物。矮个子女服务员立即迎到跟前，说：“喜欢吧？喜欢，就买一只玩玩，眼下正时兴喂养宠物呢。”
龙大文连忙摆手：“不，不”欲走。
“别走嘛，这儿有宠物的照片，免费给你欣赏。瞧，它们多漂亮，你会喜欢的。”
龙大文尴尬地接过递来的宠物彩照。他随手翻翻，不由地念出声来：“伊丽沙白，小公主，奥维莉亚，哇——大美人！”
“爸爸，你准备为我买一只吗？”不知何时龙超和李强出现在龙大文面前。龙超拉住爸爸的衣角：“爸爸，我喜欢小猫，你看这只很好玩。”
龙大文愣了一下，忙摇头：“不，我只是随便看看，并不打算买。”
“哼！就知道你不会买，我们走！”龙超生气地拉住李强便跑。
龙大文：“哎，哎，你去哪？快跟我回家。”
“不，我要参加作文补习班。”
“是少年宫的吗？”
“差不多吧。”龙超和李强一溜烟地钻进了人群。
***
少年宫。转椅，滑道，电动火车……
宽大的梯形教室，坐了不少人，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
丁教授正在给小学生和家长们上作文课。他娓娓而谈：“…最重要的是想象力，同学们应该注意培养自已的想象力。尽可能地发挥和创造才是儿童文学的基础，大家设想一下，如果没有《西游记》这部极有想象力的著作，今天我们的孩子们是多么地可悲……”
李强和龙超在游乐场里兴奋地穿行。少倾，他俩来到丁教授讲课的教室，人太多了，龙超被挤在门口。这时，有人拉了龙超一下，原来是卖讲义的。
龙超接过讲义看了看，觉得没意思，对李强：“走，我们走。”
李强冲着卖书人：“讨厌！”跟着龙超跑了。
***
游戏机室。
龙超和李强朝里面张望。一排游戏机屏幕闪着五彩缤纷的画面，不时发出诱人的声音。
龙超和李强睁大眼睛看着游戏机。
屏幕上，一个小丑在翻跟斗。翻了几下，他又吹起泡泡糖，口中念念有词：“文章就像泡泡糖，吹得越大越好玩，吹得越大越好看。下面我教诸位写文章……”
李强和龙超会意地笑了。
***
下午。龙大文来到楼梯口的信箱处，伸手取出一迭信件，翻了翻，随手塞进包里，然后快步上楼。
厨房。龙超妈正在做饭，她忙得满面是汗。
龙大文推门进来，兴奋地：“嗯，好香啊！”
龙超妈探身问他：“你没接超超？”
龙大文：“还在上课，在上课……A、B、C、1、2、3…”他转身跑进了屋子。
龙超妈追进来：“有信来吗，是有好消息了？”
龙大文：“你看，又有征文了，奖金一万元呢。”
龙超妈惊叹：“一万元？！”
“一万元，没错。”
龙超妈苦笑着：“又不是得奖了，看你美的，你能拿到这一万元吗？”
龙大文听了语塞。龙超妈故意地：“我听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大概想当勇夫了？”
龙大文想了想，自语：“勇夫，当一回勇夫又怎么样。”说罢回到自已的房里去了。
“哼，你要当勇夫？”龙超妈刚要往下说，忽听到有人敲门。她过去打开门，见有人站在门外。
龙超妈：“你？”
电脑商店的雇员手捧电脑，显得彬彬有礼：“对不起，太太。这是您儿子定下要买的小聪明牌笔记本电脑，我给送货上门来了，这是发票，请付钱吧，我们对少年儿童一向是优惠的。”
龙超妈惊讶地不知所措，她转身对龙大文：“天哪，你看看，超超他自作主张要买什么笔记本电脑，人家给送上门来了。”
龙大文起身，无可奈何地苦笑着……他走到门口，对推销员双手一摊：“我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白跑了一趟。”
“没关系，没关系。”电脑雇员转身欲走，忽又回头对龙大文“还有这种微型的，价格更便宜，要买吗？”
龙大文笑笑，摇头不已。电脑雇员见状，只好怏怏地转身走了。
***
晚上。龙超津津有味地吃着饭。
龙超妈在一旁呵护地问：“超超，告诉妈妈，为什么回来这样迟？”
“因为放学后，还要去上课，少年宫的课。”
“那——，为什么要买笔记本电脑，它对学习有帮助吗？”
“当然，尤其对写作文。”
“这要很多钱的，你爸爸妈妈的收入并不多……”
龙超早有备似的：“妈妈，从明天起我不再吃学生早茶了，我用省下的钱去买，好吗？”
龙超妈听了儿子的话，激动地热泪盈眶：“儿子，我的好儿子。”
***
台灯，发出淡而柔和的光。
龙大文在桌前写文章。写了一会，他抬头想了想，嫌不好，随手撕下，扔掉了。
夜深人静。龙大文思索片刻，忽像有了灵感似的提笔迅速地写了起来，写着写着忽听到窗外发出“噗、噗”的声音。这声音很剌耳，龙大文写不下去了，打开窗子探身往外张望——原来隔壁晒台上，丁教授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用嘴含水往花盆上“噗噗”地喷水……
看着丁教授得意的样子，龙大文只好关上了窗子，无奈地关上灯，抱着头苦苦地等待着……
丁教授摇头晃脑地浇好花，终于回屋了。龙大文松口气，刚要往下写，却又听楼下发出“哗哗”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那是李强的父亲和一帮人在搓麻将。
龙大文有点忍不住了，他伸长脖子刚要说什么，又改变主意，耐住性子坐到了桌前……
少倾，龙大文提笔刚准备再写，却又听到了室外电视发出的哭声，这不住的抽泣声把龙大文扰得心烦意乱。他再也忍耐不住了，起身来到客厅。
龙超妈正在看电视，她总是那么入神。龙大文显得十分烦躁，伸手将电视关了：“你就不能干点别的，太吵了，这样的电视能看吗？它不能看！”
龙超妈愣住了，她有些气愤：“…不能看？凭什么不能看，我偏看！”说着又要打开电视。
龙大文恼怒地：“不！这样的电视节目我就不看！……简直是污染，不是谈情说爱就是打打杀杀，从头到尾都是胡编乱造，再不就是通篇说教，说教……哼！等我的电视剧写好后你再看看，那才是真正的高品位、高情操、高质量，到时候会让你得到享受的！”
龙超妈气愤地：“你，你的电视剧在哪儿？在哪儿？”
“嘿嘿，会有的，会有的。”
“会有的？别做梦了吧，我受够了。你太过份了！你只会欺侮我，告诉你，我受够了！”龙超妈再也忍耐不住，一边抽泣、一边去收拾东西。
龙大文：“你干什么？“
龙超妈大声：“我受够了！”
龙大文地拦住妻子，吼道：“好！你受够了？！我也受够了！”
隔壁房间，正在做作业的龙超听到吵架，跑了过来。龙大文和妻子连忙停止了争吵。龙超问妈妈：“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要争着看电视？”
龙大文摇摇头：“不，孩子。我们从不看这样的电视节目，它太差了。”
龙超诧异：“太差？！我看这样的节目挺不错……”又对妈妈，“他不让你看吗，妈妈，我让你看！来呀，妈妈，我们看电视。”说罢，坐到了沙发上，手拿遥控器，对准了电视机。
龙大文突然大怒起来，一把推开龙超：“你！你这个小混蛋，你想欺到老子头上来了，哼！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龙超妈见状，气愤地：“凭什么不给看？你疯了？！你除了拿我出气，就是拿儿子出气……你还有什么本事？说呀，你是不是疯啦？”
“对，我疯了，我疯了啊！”龙大文说罢，又狠狠地将遥控器摔到了地上。从未见爸爸发火的龙超吓得大哭起来……
龙大文还想抱起电视欲砸，龙超妈不顾一切地护住电视，伤心地痛哭起来……
丁阿姨家。正在看书的丁教授听到哭声，皱眉想了想，自语：“怎么搞的，这家人原来好好的，怎么闹成这样？”
丁阿姨：“哎呀，别唠啦，让我看看去。”说罢跑到龙超家去了。
***
龙超家。一脸愕然的丁阿姨对龙大文：“不就因为小孩子要看个电视嘛，多大的事呀，你应该冷静点……龙师傅，你以前从不大吵大闹的啊。”
龙大文想了片刻，认真地：“是的，是的，我不够冷静，真的不冷静。”
龙超妈见状，宽慰地抬头。
***
当晚，床上。
龙大文靠着枕头思索着，龙超妈显得异常伤心，背对着他。
龙大文温情地：“对不起，亲爱的，我的心里很乱，不知怎么了，我总是不能控制自已…，也许，我太累了，是的，我真的太累……”
“你自找！完全是自作自受！”龙超妈不想理他。
龙大文：“自作自受？！你怎么不理解，我干的可是正经事儿啊。”
龙超妈忽然坐起身：“可你理解过别人吗？你只有你自已！”
龙大文惊讶地：“自已？！我写征文只想证实自已的能力……”
龙超妈：“证实能力？…无非证实自已的优势而已，你想取得成功，让大家都围着你转吗？！哼！……太自私了，你还有这个毛病。”
龙大文想了一下，说：“是的，也许是的……不过，我决不只为自已的，还有儿子，我是为了儿子。”
“儿子？”
“对，儿子……几乎所有的家长都望子成龙，但他们当中有些人自已不努力，却要儿子去拼命，那是不行的。而我呢，我在做榜样，做给儿子看的，说实话这是一种方法，是另一种方法，它需要你的配合，噢，说准确点这需要你的支持……，亲爱的，你说过你要支持我的。”
龙超妈：“那就要看你以后如何做了。”
龙大文忙凑近妻子：“我一定会做好的。相信我吧，我会改的……”
龙超妈头又歪到一旁：“我不信。”
“为了你，我会改的。我爱你……永远爱。”龙大文说罢，抱着妻子热情地吻了起来。
龙超妈木然地接受着丈夫的亲吻，眼里面含着泪水……
***
深夜。电视里仍播放着儿童节目，龙超却歪着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床上。龙超妈仍在睡觉，龙大文披着衣服在一旁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翻身下床，悄悄来到客厅。
龙大文关掉了电视，抱起睡熟的儿子，然后将他放到了小床上……龙超睡的很香，一点反应出没有，龙大文觉得好笑，亲了他一下，然后转身盯着龙超的写字台……
他思忖片刻，猫着腰把桌子驮到到了自已的房间。
这时，龙超妈听到动静，忽坐起问：“你要干什么？”
龙大文：“是我，跟龙超掉换一下写字台。”
龙超妈赞许地点了点头，问：“是诚心要换了？”
龙大文“嘘”了一下，低声地：“当然……亲爱的，你还生我的气吗？”龙超妈听罢，故意翻身躺下了。
龙大文苦笑一下，又坐到了写字台前。温柔的灯光，龙大文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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