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个开始一个结束

 

    他是在网上看到她的信息的，跟很多网络宝贝一样，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可是他是免费得到的，这样看来她还是单飞的宝贝。她的留言很简单：让我来帮你放松一下。没有照片，只有MSN号码，深夜里的人总是容易寂寞，所以他加了她：我很累。她加了他。然后回他：我可以帮你做按摩，做SPA，当然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做的更多。他说：你应该了解我需要什么。她说：好，我们哪里见？他住在新建成的别墅区，那是他刚买的房子，三室两厅，本来是用作婚房的，可是女友出国后就在没回来，托人带话给他，说自己不想做他的附属，她想做自己，不能跟他结婚了。他看看空荡的卧室，说你来我这吧。她说好，半个小时后到。他去洗澡，觉得自己很下贱，深夜叫一个妓女来自己家。他用右手抚摸自己的下体，那里绵软无力，女友走后一年，他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他对自己说，今天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半个小时后，他的手机铃响了，他心里一怔，去接电话，一个略带嘶哑的女声：我在你家楼下电话亭里。他说那你上来吧，女人说，你先下来，不满意我就走。他犹豫了一下，说好。初春的上海还是有些冷，他裹了大衣进电梯下楼。远远看到那个红色的电话亭，他走过去，近了，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里面，他看清楚了她的脸，微笑着，漂亮的眼睛，略带棕色的卷发，只穿着薄薄的咖啡色心领羊毛衫，齐膝的短裙下两条白生生的腿居然光着，这是个看着很舒服的女人，如果她没有化了太浓的装。两片唇涂的鲜红，眼睛上面有闪亮亮的东西。他站在外面不知是不是要进去。她打开电话亭门，就那么微笑着，伸手把他拉了进去，电话亭本来就只能站一个人，现在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隔着厚厚的大衣，他几乎感觉到了她的体温。她依然微笑着，把手放到他脑后的壁上，看着他的眼睛：老板，你觉得可以吗？他眼睛余光瞥见了她丰满的乳房，不敢对视她，低声说：上来吧。他好像看到她撇了下嘴角，但是仔细看时却是更浓的笑意，她把那只壁上的手放到了他脖子上，另一只手也过来伸进他的大衣，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贴了上来，他感觉到了她的体温，有些凉，还有些茉莉花的香味。那只大衣里的手并不老实，上上下下，忽然间游进了他的底裤，他身体一僵，本能的把她抵到壁上。她的唇滑进他的脖子，凉凉的，痒痒的，他感觉自己有些烦躁。她咬住他的耳垂，小舌在里面翻搅，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低声说：你倒底上不上去。她的动作停了下，在他耳边说：你抱我上去。

 

    两人进了房间，他有些犹豫，不知该把她放哪里，她说去沙发，我喜欢沙发。客厅里有个水红色大大的沙发，平时他累了都会在那里躺一躺，家里的床好大，让他一个人睡得不安心，所以有时他拉条被子就在沙发上睡了。抱着她走了这些路他有些喘，他心里想我不年轻了，他快30了。她拉他坐下，整个人猫过来，慢慢解开他的大衣扣，继续吻他的脖子，吻再往下面延续，她的手伸进他的毛衣，慢慢游走，他开始呼吸粗重，她添到了他的左边的那颗米粒，用手右边那颗慢慢捻着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上身已经全裸，她腾出另外一只手去解他的腰带，并没有直接除下他的裤子，那只光溜溜的手又游进了他的底裤，握住他的下体，他轻叹了一声，那只小手技巧很好，慢慢的上下摆弄，他感觉自己硬了起来，她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的漂亮眼睛问：想要吗？他点点头，她终于除去了他的底裤，他看到自己的下体就那么生硬的暴露在空气中。她慢慢抚弄，他的手探到她的内衣里，在她光滑而有弹性的肌肤上游走，她低下头，居然就用那鲜红的唇含住了他，他低吟一声，她更深入些，她的小舌在上下游走，他忍不住挺起腰向她索要更多……她关了灯，幽暗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暧昧，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间或有一两声压抑的呻吟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浑身火热，丹田里一股又一股的暖流让他浑身战栗起来，她加重了力度，更深入，更贴近，他感觉一切已经失去了控制，一股暖流排山倒海似的冲下来，却被她的舌居然死死抵住，她就那么轻轻一转，放他在手心里，他终于放了出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感觉鼻腔里好像有血要流出来，浑身轻颤。她拉过大衣给他盖上。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那股战栗中清醒过来，听到啪的一声，房间亮了，她依然在他旁边坐着，微笑着，就好像她刚进来一样，他有些懵懂的看着她，她向他伸出手，他终于清醒过来，从大衣兜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她，这时他碰到了那只手，软软滑滑的。她把钱放到丝袜里，站起身，说再见。他目视着她，看到她漂亮的眼睛，略肿的嘴唇，突然控制不住的问了一句：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她微笑，说：再见。如果满意的话，MSN联系我。然后带上门走了。

 

    关了灯，他保持躺着的姿势，沙发上依然有她的体温。如果不是那体温，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很快睡着了，梦里他女友回来了，两个人极尽缠绵，他疯狂的吻她，却发现那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脸。

 

    早晨起床，发现自己还是全裸着，就这么晃到洗手间，洗脸刷牙，剃胡须，剃须刀慢慢的滚动痒痒的感觉让他好像又回到昨夜那个暧昧的夜晚。突然心里凉凉的。一个结束又是一个开始。或许明天他就会去见那个总工给他介绍的女孩，他应该彻底忘了那个离他而去的女友了。

 

    开了车去上班，天气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没什么不好的，他是总工的得意弟子，总工就要退了，他是第一人选，况且他设计的每个楼盘都卖的很好，客户喜欢，老板也欣赏他。他还不到30岁。到了公司，见到总工问早安时，总工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他笑笑说听您安排吧。总工宠溺的拍拍他的肩膀：那就明晚6：30，贵妃坊。他点头答应了。

 

    晚上下了班，已经快六点了，与那个空荡的家比，他更喜欢呆在公司里。到了贵妃坊时6：25。他看到约定的位置有个女孩的身影，长长的黑发，月白色的外套，黑色的紧身衣，更加衬得肤白唇红。他知道这个女孩叫翘楚，上外毕业的高材生，看到他来，冲他微微一笑，黑漆漆的眸子熠熠动人。上了咖啡，翘楚优雅的啜着，一举一动都展示着她的良好修养。两个人谈谈工作，谈谈爱好，看看天色还早，他问翘楚想不想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步步惊心》，翘楚顿了一下说好啊。影院门口人稀稀落落，大约不像《色戒》那样有號头，所以来的人并不多，捡了位置坐下，电影开始了，周围暗了下来，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趁机牵一下翘楚的小手，偷眼看翘楚时却看到一个相识的面孔。是她，就坐在他的斜后方，这次她裹在厚厚的大毛衣里，头发松松的挽在耳边，没有化妆，就像邻家女孩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漂亮的眼睛里有一颗大大的泪光。这时正演到若曦跪在雨中为十三求情。他在那颗泪珠里怔了怔，回转身坐正了身子。后来就听到压抑的抽泣声，他忍住笑意。看看旁边已经在打哈欠的翘楚，说我们走吧。翘楚起身，两人走出过道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了抖动肩膀。

 

    晚上找到那个MSN号码，是暗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发过去问：心情好点了吗？没回。他就把电脑放在床头让它开着睡着了，半夜听到滴滴的消息回复声，看到是她，回复：很好谢谢。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吧。他知道她今天也看他了。或许还认为他是趁老婆不在家就乱搞的吧。他说为什么不再见，我明天就想见你。她许久没有回。

 

    第二天下了班，他就找到那个号码，发过去信息，没有人回复。枯坐翻了好多资料却都看不下去，等到12点多，他又发了信息过去，她回了，爱惜眼前人。他想跟她解释，又觉得多余，不过是一个妓女。

 

    二、我叫苏格

 

    日子过得很快，已经到了夏天，有个法国的客户要他们出一套设计方案给他，客户把他们的设计理念，之前的方案发给他做参考，法国人出了名的懂得艺术，会享受生活，这又是家大客户，他不敢怠慢，现在他已经是总工了，责任更大了。他打给翘楚，让她帮忙给他做一下翻译，翘楚说她得帮他找个专业的翻译，因为这分资料太专业了。他说好啊，钱不是问题，好了我请你吃饭。翘楚咯咯笑了，你不是每天都请我吃饭吗？他也笑了。是啊没有意外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跟这个优雅的女人结婚了。两天后，翘楚给他拿来了翻好的资料，上面写着翻译人。苏格。苏格？Sugar？他念了一下，马上翻出资料来看了一遍，条理清楚，用词准确，果然很专业。他忍不住笑了下，不错啊。翘楚说，别忘了给钱，他说早就准备好了，汇到她帐号上。翘楚说她说她要现金。他想这人真是麻烦，不过现金就现金吧。给了翘楚，用信封装着。

 

    案子进行的很顺利，客户从法国飞来，要亲自见见这么出色的设计师，老板让他好生接待着。可是公司没有会法语的人，只好去借，翘楚说找那个翻译吧，东西是她翻得，应该比较了解情况。于是翘楚打了电话约她来。他问翘楚见没见过那人，翘楚说没有，只是同学介绍的，听说人很不错。早上八点钟，前台打电话给他说有位小姐说跟他约好了，他想起那个翻译，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请问你们总工贵姓啊？他的心跳的快起来，难道是她？一套浅灰色简约纺纱的裙装，陪着细细的水红色高跟鞋，发髻清秀的盘在耳后，微笑着，眼中只有一霎那的闪躲，就见她笑意盈盈的迎上来：你好，我是苏格。握手，他说，苏小姐你好，我是任飞，现在是这里的总工。请到会议室谈谈吧。继续保持微笑，谢谢。松手。谈了下客人的细节，彼此注意事项。

 

    客人来了，苏格主动迎上去：Bienvenue！Monsieur！……接下来一切顺利，客人对公司十分满意。最后客人说Voulez-vous venir diner chez nous？苏格的眉头皱了一下，抬眼看了任飞一下，对老板说，客人问我们是否愿意共进晚餐？老板连声承诺。苏格说：Avec plaisir！

 

    晚宴，当然苏格依然在场，客户似乎很喜欢苏格，与她频频举杯，苏格饮了几杯PETRUS,漂亮的眼睛流光溢彩，唇也变得光泽诱人，任飞不禁一怔，离开酒吧已经是凌晨，老板也喝的醉醺醺，说小任，你送一下苏小姐。

 

    老板转身走后，苏格说：不用了，再见，任总工。脸上神色淡然。任飞心里的那句话终于忍不住：为什么？苏格没有抬头，难道你不喜欢吗？任飞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恶气，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等走了十几步后，忍不住回头看，苏格已经消失不见了。回到家里，看到那个MSN号赫然亮着，他毅然删掉。无聊的在网上翻阅新闻，一条：考古学家在喜马拉雅发现新的骨骼化石，地球疑有其他高智商动物。吸引了任飞的注意，这也太离谱了，现在还有新人类不成？当即在网上回贴子：新闻记者们除了考虑收视率之外，也请弄明白现实，不要愚弄大众。一条回帖的相关链接名为蜕。他点击进去，结果发现里面的文章个个鬼气腾腾，他退了出来，现代人都是怎么啦，装神弄鬼。任飞跳到自己的博客里，好久没有更新了。日志里他写道：今天我见到了她，一个疯狂的女人。但是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了。我开始怀念。任飞抱着被子倒在沙发上，这么大的屋子，还是他自己，尽管已经与翘楚有了关系，可是他们并没有同居，翘楚是个独立的女人，他也不勉强。需要时两人就缠绵一场，其他时间，互不干涉。他还是习惯睡沙发，关了灯，黑暗里他睁大眼睛，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楼下电话亭里是不是有一个身影，是不是有一个人在等他。他又做梦了，梦见一个女人，又好像不是人，她说：我叫苏格。

    三、微笑的观音

    项目结束了，周末，任飞和同事去KTV庆祝，大家都是年轻人，所以玩到很晚还不尽兴，啤酒红酒接连喝下去，也不知道最后到底喝了多少，只看到包厢里长长的吧桌上，竖着躺着满满的酒瓶。任飞推过那些抱着酒瓶仍在吼着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同事跌跌撞撞的走向洗手间，任冷水冲着自己发烧的脸，镜里的人模模糊糊，胃里难受起来，他忍不住呕吐起来，有人递过一个杯子，“漱漱口吧”。他接过杯子，再抬头时还是他自己在洗手间。肯定是哪个路过的同事吧。他去结帐时，吧台的小姐叫住他:是任先生吗？老板说她在201等您。他问你们老板是谁？小姐说老板说您去了自然知道。他任着小姐把他带去201室，踏过厚厚的地毯，走廊两旁错落的挂着槃涅的凤凰，狂舞的飞天，隐隐的檀香味，让他一阵恍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一个书有：明镜台的门前站住，小姐说任先生，老板就在这里等您。然后转身快速走开了。任飞踌躇着是否该敲门，这时就听到门无声的闪开了，“请进吧。”任飞进去了，看到了微笑的一尊观音。厚厚的海蓝色挂毯，把整个房间染成了海蓝色。灯光渐渐暗了下去，任先生，里面请。他又一次看到了苏格，披着细细的纱衣，曼妙的身形若隐若现，一直柔软的手伸过来牵住他，穿过了那个房间，穿过了另一个，他们停下来，黑暗的房间亮起来，赫然闺房，窗前青瓷大花瓶里插着大把的百合，芬芳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他刚要张口，苏格柔软的手指已经放在了他的唇上，什么都不要问，到时我会告诉你。他噤声，另一只柔软的手已经滑落到他的胸前，鼻前百合的芬芳更加浓烈，今晚你想要我吗？他看着对面的女子，苏格，她说她叫苏格，二十左右的样子，有着极美的凤眼，细腻光滑的肌肤，玲珑的红唇，高高细细的鼻子，笑起来微微上翘的样子很像任性的孩子。他忍不住吻住唇上的手指，伸手握住那只想逃开的手，说我想要你，我发疯了一样想你。他搂住薄纱下的纤腰，细细抚摸每一寸肌肤，他说我从来都没有占有过你。他抱起她，他感觉她轻的像空气，他吻那细腻的红唇，撬开她的牙齿，她生硬的回应，难道你没有接过吻吗？她无辜的望着他，客人不需要吻。他们需要释放。他狠狠的吻那小小的唇，心底满满绝望的冲动。他感觉自己的下体像火一样烧起来，他把她压在那古色古香的红鸾床上，找到那片小小的芳草地，他把手指探进去，她忍不住把身体拱起来，他伸进去，再进去些，轻轻按住那个小丘，慢慢的揉捏着。他咬开那些薄纱，细细的品尝两粒小小的红樱桃。她细细地呻吟起来，白皙的脸满是粉红的情欲色。他嘶哑着说我爱你，我爱你。分开她白嫩嫩的双腿，低吼一声，直接把下体插进了她的身体，她握着床单的手指因为用力变得发白，他紧紧含着一粒红樱桃，死命的抽插，抽插……….然后他就到了。然后酒精左右了他，他睡着了。他梦见了那尊微笑的观音，那么神秘，那么飘渺。

    是刺耳的闹钟叫醒了他，早上8点钟了。他看到自己躺在水红色的沙发上，那是他自己的家，如果不是鼻边若有若无的百合香味，他肯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同事言之打电话过来，问他怎么样了，言之说他昨晚醉得很厉害，大家是在凌晨3点多的时候回去的，他们一起把他弄到车上送回家。他听不大懂，是怎么回事。洗漱之后他又开车到了昨晚的那家KTV，它还没有开始营业，钢筋的防盗大门紧闭着，任飞在前面站着等了十分钟，只好离开，他转身时，大门后有一扇窗的水帘轻轻打开，一双美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钻进车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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