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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时间:2008/1/10 作者: 牧雪吹箫 热度: 82311

  窗外下着大雪。坐在灯下读《红》,读至“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和“芦雪庵争联即景诗”两回,深为雪芹笔下清隽靓丽的梅所吸引,忽然生出踏雪寻梅的渴望。我知道东北的雪天本无梅花,但只要心中有梅,地上有雪,何妨寻些诗情画意?妻说,你呀,鬼迷心窍,我看你去寻些“老鸹眼”吧。这话愈加激活了我的痴迷。那俗称“老鸹眼”的藤科植物,结着黄豆粒大小的果实,只在秋末或严冬自然绽开,红红的蕊,黄黄的瓣,不正可以喻梅吗?
  
  翌日晨,我爬上房后的山岭。这与英华山、菊花山比肩的山岭,名曰桃源山。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战备时期,驻军十五团将此辟为训练基地;盘山道纵横逶迤,蛇形路、八字路、陡坡、碉堡、独木桥,依山而筑,体系庞大。而现在战备的氛围远循,这里恰是不可多得的健身场,且在它的脚下建起了基督教堂。
  
  大雪封山,淹没了曾经清晰可见的山路;一步一个脚印地趟去,深一脚浅一脚;偶一回头,竟看到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气喘吁吁地爬着,山上隐约传来铲雪声。仰头一看,一位长者正在努力地铲出一条供健身者跑步的路,一只并不漂亮的小黑狗冲我狂吠起来。时光约在早上7点半多钟,盘山道上到处是平平白白的积雪;阳光透过树枝照下来,那积雪就泛出金光,中有星星点点异常闪亮,似钻石又似金沙,唤起你无限快意。
  
  我向着小狗扮个鬼脸,沿着大雪覆盖的山路趟去。在绵延至市郊境内的山路那端,是一座孤立突出的山峰。我想,这春天开满鲜花的地方,冬天一定有清新绽放的梅。脚下仍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人像踩在棉团上,无声无息,一片洁白敞亮。鞋子渗进了雪,身上冒出了汗。忽听朴楞一声,在那片落叶松里竞飞出一只野鸡。我想起民间关于野鸡顾头不顾尾的传说,凭感觉的方向拼命追去,心想或许就能在某个雪窝里拽出一只野鸡来。这孩童般幼稚的想法,让我一不小心跌进了冲沟,大半身子被积雪拖住了,才懊悔自身的痴迷。爽性脱掉手套、摘下帽子,和着白雪搓洗起来。
  
  我要去寻梅。在我爬起的地方,不知哪来的一只喜鹊,轻轻地叫了一声,是嘲讽还是报喜?这轻轻的一叫,却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爬上了乱石峥嵘白雪皑皑的山顶。北望,苍天如海,疏林尽染,群山奔赴若白鲸,多么浩瀚的世界!再看,我脚下的山岭显得万般清纯而骄柔,恰是一位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
  
  我在积雪中跋涉,搜寻我心中的梅。看到了,看到了,那是一串长发般飘逸的“老鸹眼”,她没有借助任何大树的支撑,生长于石缝之中,悬挂于山岩之上,在阳光和积雪的映衫下,随遇而安地绽放着,可谓花吐胭脂,香欺兰蕙。在这严冬的东北,百花匿迹,一枝独放,飘扬着与梅同等高贵和俏丽的气质。她不是梅,但与我心中灿烂的梅何其相象!
  
  我在她的面前凝视。凝视她红红的蕊和黄黄的瓣,以及长长的枝条,凝视她被雪花点染后羞怯的神态,心中充满了温馨和幸福。这寂静又光洁如玉的山峰,雪作婚纱,梅作头饰,越发是一位柔媚的新娘了。我围着她转,时而昂头时而俯首;看天,天在灰蓝中透出辽阔,看梅,梅在银装素裹中独领风骚。这是她的天地,雪为她而落,鸟为她而鸣,风为她而唱,我为她而来。
  
  我掏出剪刀想把她剪下来。正欲走近,忽听得一声鸟鸣,寻声望去,那是一只翠绿色羽毛的小鸟,就在不远处和我一样紧紧盯着梅,我停止了脚步。我后退几步,那鸟却原地不动;微风吹来,抖落几粒积雪,那梅好似摇头一般。我收起了剪刀。就让那飘逸的梅继续绽放于自然的怀抱吧!
  
  告别梅,我向来时的路走去。忽然发现来时趟出的路已踩在许许多多健身者的脚下,而那位铲雪老人开出的一方净土,早已纷飞起红红的毽球,那是毽友们竞技的地方。山边高耸的基督教堂传来阵阵和谐的唱诗声。
  
  入得家门,鞋湿透了,脸冻红了。妻问梅在哪里,答曰梅在山上——实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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