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周日,青青一早就敲开付一北的家门,看到付一北一脸惺忪。青青没说什么话就径直走进卧室。“青青,你这是干吗呀?”付一北突然惊醒并提高嗓门喊,他一时觉得被青青污辱了极大的人格。“你到底要干吗?不觉得这很无聊吗?”说着付一北搭拉着拖鞋跟到卧室。“人呢?付一北,你是个男人就把她交出来。”青青一脸怒气地甚至带着些许哭腔。“谁呀?”付一北开始漫不经心地敷衍到。“别给我装了,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女的,她叫司马燕燕,是你的初恋,还是个美女编辑”青青一脸的不懈。
在青青来之前的几天里,付一北一直在想,司马燕燕和青青之间的不同之处,如果是青青,会默默等待他十年吗?他越是拿她俩作比较,就越觉得司马燕燕的不同凡响之处。而青青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司马燕燕等待了十年,等来的已是属于别人的他,自始自终都没责备他为何要选择了别人,而忘却了当初的承诺,甚至知道他有女朋友后悄悄地走开,所有的悲痛和悔恨自己收藏。其实司马燕燕在付一北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付一北早已看穿,就是因为有青青的存在。她不可能夺人所爱。这也许就是司马燕燕的过人之处吧,总之,现在眼前的青青即使有再多的好,也抵不过司马燕燕这一个好,至于是真的好与不好,那都是付一北个人来定的。
青青“搜”遍了所有的房间,没有看到一个其他的人影只好作罢,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若无其事地选择自己喜欢的频道。“青青,就这么完了吗?不再找找其他地方?床底下?衣柜里?”付一北有些调侃而又好似带着些怒气地对她说。青青不理他,一个人抓了个苹果独自吃了起来。付一北斜了青青一眼,就又回卧室躺着了。这些日子,张静家的工程一完,老总就让他好好休息几天,不给他安排太多的事,在家里也可以办办公。
付一北躺够了也确实睡不着了,因为青青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看到特别情景处,还暴笑,谁还能睡得着。“苗青青,我告诉你,你如果是诚心来折腾我的,我求你,放过我,如果你是来无理取闹的,我可要报警了。”付一北突然放大声音怒吼。青青还是继续看喜剧电影,不理付一北,把他的话当作空气一样放走。
等付一北洗涮完毕了,青青把电视关掉,示意付一北坐下,有话和他谈。付一北看着刚才还暴笑不止的青青突然停止下来,这么严肃地和他说话就知道一定有事,而且还是大事,不然,青青这个丫头,平时也没个女孩儿样,是不会这么严肃的。青青很严肃地说:“付一北你爱我吗?”付一北不知道她这又是出的哪一招。不说话。青青也不说话。就那么等着。“青青,我觉得……”付一北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们不必再费口舌了,我是挺喜欢你的,你也知道,可是……”“可是,现在司马燕燕出现了是吗?”还没等付一北说完,青青就替他找好了现成的理由。“青青不是这样的”付一北一脸苦涩地说,其实付一北心里有一多半是这样想的,可他不能说出来,那样太伤害青青了,毕竟他是喜欢过她的,而且很认真,认真的某一些原因,就是青青很像当初的司马燕燕。青青说:“那你现在还爱我吗?前提是,不关任何人的事”付一北知道,所谓的“任何”其实就是司马燕燕。付一北一时搞不懂青青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词试探着。“青青,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青青也不再掩饰了,因为走到这一步,聚与散都不必再隐藏了。“付一北,如果你爱我,我们就结婚”青青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说出来了。因为这些日子,自从她知道付一北和司马燕燕的事后,就一直在试着放弃,可是,她爱付一北,她想用最后的努力争取。付一北沉默了片刻,说:“青青这件事,我们不能太着急,你得容我想想”,青青不明白,为什么付一北变得那么犹柔寡断。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司马燕燕。青青觉得,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就提着书包走了。任付一北在身后喊她,她头也没回。把门摔地哐当哐当地,付一北听着那声音不停地皱眉头。看着青青的身影又接着摇头。
青青在付一北同学聚会时认识了张静,后来她知道,张静是司马燕燕最好的姐妹。青青是通过张静的老公老胡找到的张静。恰巧,老胡又是青青父亲的合作伙伴。青青父亲可是个大人物,他们还是家庭产业,青青的哥哥也是相当厉害的。当老胡把青青带到张静的面前时,张静就猜到了她是为何而来,所以,她把老胡支走,又换了一个环境优雅安静的地方,直奔主题。“如果没记错,你是付一北的女朋友青青吧!你找我,肯定是因为司马燕燕吧!”本来青青是做足了准备要义正言辞地质问她的,可被张静这么一问,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再问什么了。因为她就是为这事来的,还没想好合适开始的台词呢,就这么被别人赤裸裸地把心剥开看了个透亮,哎,好没创意呀!张静说完后,就低下头喝饮料,喝了一阵,不见青青说话。她笑了笑说:“要不哪天,我带你去见见司马燕燕”,青青只能勉强地笑着说:“好啊”。其实她是怕见司马燕燕的,怕司马燕燕真的如付一北心中想的那样比自己样样都好的人。
等张静走了以后,青青才回过味来,敢情今天被一个孩子妈给胡弄了,亏得她还是大生意人的女儿呢,原来以为自己很聪明很聪明了,可最终也没算计过一个家庭妇女,哎,悲哀呀,人家请喝了点饮料就忘乎所以了。可刚想转身再追张静问个明白时,张静那辆白色的小宝马早就一溜烟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了。
张静刚刚回到家,就接到付一北的电话,付一北说马上要见到她,一刻也不能等。等张静赶到付一北约的地点时,看到付一北应该早就到了,而且已经独自喝完一杯咖啡了。
张静坐下来就问:“付一北,你这么着急见我,不会也是因为司马燕燕的事吧?”说完这话,张静就觉得自己是在问自己,那还用问吗?付一北找她,不是因为生意就是因为司马燕燕。付一北血红的眼睛盯着张静问:“苗青青是不是找过你?”“嗯,怎么了?”张静答应到。“我就知道这个丫头会找你,她不会直接找司马燕燕”听着付一北说话的语气能看出他觉得有多么了解青青,好像青青就是他手中的电动玩具,他永远拿着遥控器一样自信。“张静,我可不可以托你件事儿”付一北的态度开始温弱下来。“说”张静说。“我求你一定帮我保护好司马燕燕,不能再让他因为我受什么刺激了,我和她这辈子,也许再也不可能了,我也知道,主要还是她已经放弃我了。我觉得,我现在可以为她做一切,甚至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说着说着,付一北就有点哽咽了,他眼睛开始模糊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窗外,深秋的傍晚,一个飘着长发,伴着迷离的眼神,缓缓向他走来的司马燕燕,还有那擦肩而过时瞬间跳转的浅浅微笑。她离他越远,他就越想念,付一北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地思念当初这个不经意走进他心里的女孩子,她的淡定,她的从容,她从不回头的潇洒,都在这一时刻清晰起来,不能忘记,也许这才是永远不能忘记的。付一北根本不知道他的神情全被张静看在眼里,张静一直不忍心打扰他,也是不忍再唤起他心底那早已死掉的爱情。
张静在心里也偷偷整理了一下他们共同的记忆,伸手示意要打断一下付一北目前的思想,她说:“付一北,你真的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愿意为她做,她就一定感激你吗?你从不知道,司马燕燕钟情的另一面是何等的绝情,她不会怪你,不会怪任何人,她对待以后的人生,就像是重生一样,根本不会再给那段人生一丁点回味的缝隙,更不会再见你”。
付一北低头理了一下头发,抬起红红的眼睛说:“我也不想这样,张静,你可能不知道,其实……青青帮了我很多,真的,我很感谢她在我人生最低潮的时候走进我的生活,并帮助我重新站起来,我不能……”张静知道,付一北要说他不能忘恩负义。可是爱情和其他任何都不能相提并论的。张静也有些糊涂了,爱情,到底是什么?是不顾一切的奔跑?是不顾一切的追随?还是要越自私得到的才越多呢?不知道,也许她从未受到过爱情的青睐,张静在心底默默庆幸,自己没有为爱情疯狂,没有因爱而憔悴到无法救赎。
付一北觉得,这样的谈话好像越说越复杂,他害怕,张静接下来说的话会激起他们内心深处最痛的回忆,怕越回忆越加剧对司马燕燕的思念。真的,付一北越发地觉得,司马燕燕十年前一定是个妖女降临到他身边,诚心迷惑他的,十年前种下的情,十年后完全变成了一滴滴,滴到他心脏里的毒药,一点也不觉得疼,可是在慢慢流血。
张静的手机响起来,掏出来一看,显示的是司马燕燕。张静接起来,司马燕燕问她在哪里,张静看了一眼付一北,说在外面吃饭,她没说和付一北在一起。司马燕燕要见她,也是立刻,张静答应她了。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呀,怎么那么巧,张静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付一北的表情。张静说:“我得走,不知道司马燕燕找我什么心急火燎的事呢?不过,我敢肯定,绝不是失恋,因为她就没恋爱过。”走时张静不忘把她独特的笑声留给付一北。
付一北不想回家,怕青青在,怕面对她一大串的问题,更主要的是,怕青青提结婚的事。
付一北一个人悠闲地走在马路上,走着走着觉得特无聊,就找石子踢。找到一个踢一个,低着头,手放在口袋里,也不再注意他大设计师的形象,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支烟,就抽起来,平时他可是很少抽的,奇怪,今天口袋里怎么有烟。走到一个婚纱影楼门口,看到一件淡粉色的婚纱,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裙摆带着隐隐约约的白,肩部蕾丝的小花是那么地可爱高贵,付一北停下来,仰着头盯着它看,一只脚还搭在台阶上,服务员出来,问他是不是要拍婚纱照,他理也不理人家,嘴里叨着还没抽完的半支烟,由于烟呛得眼睛有点睁不起来,他斜着眼睛瞄了一下服务小姐,喃喃地问人家,这婚纱是新做的吗?多少钱一件?服务员说婚纱不卖,是刚从巴黎定做回来的,让他带着新娘过来试穿,如果拍婚纱照可以打八折。付一北没再和服务员说话,转身就走了,临走时,把烟头扔进了立在婚纱影楼旁边的垃圾桶里。
付一北在想,如果毕业前,他不因为工作问题随好友参加那次房地产业内展览会,就不会认识苗青青,就是认识苗青青也不要紧,如果她不是房地产大亨的女儿就好了,她有个富爸爸也不要紧,她不会爱上付一北就好了,如果没有这些如果如果的话,付一北应该能坚持到和司马燕燕相逢的日子。那么今天这件淡粉色的婚纱应该是属于司马燕燕的。他会为她披上的。可是命运偏偏就是要捉弄人的,今天他们不再属于当初的那个诺言,也不敢再奢望属于彼此。
不知不觉走到司马燕燕家邻街的那家麦当劳,他确实也有些口渴了,附近也只有这里像个样子了,虽然平时他很少去。付一北推门进去,直奔柜台,等他点了一大杯可乐要找座位的时候,突然发现靠窗户的一个位置,那个女孩的背影好熟悉,比她背影更熟悉的是那头长发,是那么直直地垂在肩上,乌黑的长发,看得出来没有经过任何渲染。是的,是这头乌黑的顺滑的长发让他迅速想起一个人,司马燕燕。是的,她一定是司马燕燕,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子,微微发福的肚腩,齐至耳根的头发,一身干净利索的休闲服,是谁?付一北盯着这个男子,慢慢走过去,他想确定一下,那个长发女子的身份,更想知道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子与她的关系。
当付一北就要走近他们,他突然转身奔向门口,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瞬间他的心里好像有一块巨石一样沉,又好像堵在心口一样难受。可乐一口也没喝,也不知道落在哪儿了,他一路踉跄着跑出来。跑过喧闹的人群,跑过十字街口,跑到刚刚路过的那家婚纱影楼前停下来喘息,斜斜的夕阳下那件淡粉色的婚纱在朝着他微笑,不,有可能是嘲笑。呵呵呵!付一北仰着头也冲它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渐渐粉色婚纱变成了刚才坐在司马燕燕对面的那个男人模糊的脸。
付一北上了台阶,推开婚纱影楼的门,还是刚才那个小姐,看见他喘着粗气进来,边捂着嘴笑边快步过来迎他,并开着玩笑说:“先生,您的新娘一定很漂亮,要不然您也不用费这么大劲追。”“嗯”付一北胳膊上搭着脱下来的外套,一边找座位一边敷衍着。
服务小姐跟过来,等着这个不太正常的上帝的召唤。付一北坐定后,指着那件淡粉色的婚纱问她,多少钱?服务小姐无奈地笑笑说,刚才已经说过了,不卖的。付一北站起来就跟人家争执。最后老板出来了,问明情况后,也说不卖,但是如果他就要这件,可以给他从巴黎定做一件,但是费用很贵。付一北也不问具体多少钱,从包里掏出五千元,扔给老板说:“定金够吗?”老板也纳闷,还没见过这样的客户呢!老板说,这件婚纱得两个月才能交到他手上,付一北勉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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