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北的公司接到一张大单子,他被任命为主设计师。付一北仔细一看,客户的名字赫然写着“张静”两个字,再一看电话,竟然就是他那个老同学张静。所以,当付一北出现在张静面前的时候,张静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这真的是缘份吗?
张静的老公为张静和她儿子买了这套小别墅,装修一切都按照张静的意愿来做,而付一北在的那家公司又是全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所以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
张静和付一北之间的话题除了十年前同班的一些记忆,就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司马燕燕,张静告诉付一北,司马燕燕至今都在坚守着十年前那个承诺,张静强装平静地说:“付一北,你知道,司马燕燕这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吗?不是没有比你好的男孩追他,可是每次遇到类似的机会时,她的心里总是想着当年的承诺,虽然你并没有答应,但她宁愿相信,你是愿意的”。付一北没有再像开始那样侃侃而谈,而是许久地低头沉默。张静本来是约付一北来谈装修设计方案的,可是话题一引到司马燕燕那里,张静就不由地为司马燕燕抱不平。整个下午,付一北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任凭张静怎么责备他。其实,付一北并没有错,当年的他们太年轻,可是谁让司马燕燕那么傻傻地就等了十年呢?
张静打电话给司马燕燕问她最近有没有空,帮她一起购买装修材料,还请她这个总是跑在时尚前沿的美女编辑做参谋。刚好,司马燕燕这段时间也不是很忙,而她的写作习惯往往是夜越深灵感来得越快,写出的东西还越好。于是就答应了张静。
当司马燕燕按响张静家门铃的那一刻,原本应该平静下来的生活却再一次发生了跌倒起伏的变化,付一北开的门,还没抬头,司马燕燕就已经认出是他了,是那双脚,就是这双把几乎要泄完气的足球踢得满天转圈的脚,曾经那帅帅的疯样子已经刻在司马燕燕心灵的最深处。面对十年前这个一度发疯喜欢过的人,而今她却对他丝毫没有任何触动,就像对待空气一样无视付一北的存在。十年,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来说,谁不说是一个奇迹,司马燕燕就那么死死地等了十年,今天终于让他们真正重逢了,却再也激不起任何澎湃的浪潮了。是的,司马燕燕都快要死心了,如果王大鹏会再次找到她,她就打算答应他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做过这样的考虑了。
也许是等得已经没有知觉了,面对十年没见过面的这个人,司马燕燕就像对待普通同事,客户,或者任何一个和她打招呼的陌生人一样,淡漠而客气得可怜。张静看着这样的局势也不敢轻易做出什么调和的举动。因为,今天这个局面一切都乱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一个局面,虽然张静事先安排好的,只是没和司马燕燕说而已,原以为,她见到付一北一定会放肆地捶着他的胸大哭一场,然后好事成双,圆了她的梦。可现在……真是,真不知道怎么办?
在张静家吃完晚饭后,付一北看着张静的眼神,示意让她帮忙请求司马燕燕,给他一个小小的缝隙,哪怕就那么一点点,只要司马燕燕肯给。张静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却像个上帝安排的和事佬一样哭了起来,正好张静找了个借口给他们俩个人留了空间交流,司马燕燕说要回去,付一北看看表,说已经九点多了,送她回去吧!司马燕燕没和他搭话,也没看他。张静说:“那你们走吧”!她自作主张地帮司马燕燕答应了下来。
从张静家出来,走到马路边,付一北伸手要打车,司马燕燕说:“我想走一会儿”,付一北刚伸出的手被司马燕燕一说迅速地缩了回来。他们顺着马路一直走,司马燕燕一直沉默不语,付一北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在没见面以前,付一北从未想过,他们今生还可以再见面,而司马燕燕曾经无时无刻不在憧憬着今天的这一面。等待重逢几乎夺去了司马燕燕这十年来所有的热情。付一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显示是那个叫青青的女孩,也就是付一北的女朋友。付一北看了看毫无知觉的司马燕燕还继续走着,他就挂掉了电话,可是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而且一遍一遍的没完没了地放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的音乐。司马燕燕听着手机铃声在想,到底谁是谁的野花,该不该采。走到一个特别普通的小区门口时,司马燕燕突然停下来说:“我已经到家了,你回吧”,然后转身就要走,好像根本不打算给付一北说话的机会。沉默了一路,付一北始终找不到谈话的突破口,看着司马燕燕及将又要消失的背影,付一北用很强硬的口气把她喊住了。付一北就像在教训小孩子一样,愤怒地说:“你想干吗?司马燕燕,你到底想干吗?”你折磨了我一天,连个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真的这么绝情吗?天啊,他说的这是人话吗?司马燕燕想,我为了等了整整十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十年的青春和感情就是半个世纪的生命啊!他怎么可以这么质问我呢?顿时,委屈的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从未有过的委屈,被老总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也没流过一滴眼泪。可是今天不一样,付一北,今天可是付一北,这个让她情愿用一生来等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他这样说自己,就是在践踏她十年来的爱情啊!司马燕燕觉得这十年的等待也许真的没那么值得。司马燕燕哭着说:“付一北,你有良心吗?我折磨了你一天,听上去多可怜啊!可你知道吗?你折磨了我十年。
付一北无语,他开始相信张静的话,如果说当初张静和他说司马燕燕为他等待十年的事情时,他有些想调侃自己,那么现在,他完全相信了,面对司马燕燕,面对司马燕燕今天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原来,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等待的太久,就会反应迟钝,甚至无知觉,那样的情感等待也许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习惯用它来填补现实生活不可能代替的空白。
司马燕燕头也不回地直着往家的方向走,付一北一路小跑跟随着,他们什么话都不再说,能怪谁,司马燕燕只能恨自己这十年来的等待是多么的不值得。司马燕燕对待付一北的态度,让他没有机会解释,甚至没机会给司马燕燕留下一个联系的方式。
就这么又一次地散了,是吗?付一北想:“难道司马燕燕不想有个结果吗?”他想着,想着,一路都在想着司马燕燕刚才那双泪眼。
付一北回到家里,他女朋友青青在等他,看见他一脸忧郁地回来,就猜他应该在情感方面受到了刺激,因为付一北今天的表情和同学聚会那次回来是一样的。青青就想到:“一定是遇到初恋情人了,或者是暗恋对象”。付一北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等待接他包的青青,就走到卧室躺在了床上,任青青怎么问,他也不说任何原因。青青很无耐,就一摔门走了,她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自从那次同学聚会以后,付一北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原本傻呵呵的他,开始有了游离的眼神。对待他一向视自己为“宝贝”的恋人,也开始渐形渐远。当青青问起他们俩的未来,他不再愿意给青青任何承诺,而是,聪明地回避。
当付一北一觉醒来后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这是他第一次睡得这么沉,好像就不愿意醒来一样。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感觉好像睡了半个世纪一样漫长。他想体会一下,司马燕燕这十年来,等待的日子是不是如同他现在这样与世隔绝。他把手机开了机,短信就不停地进来十多条,一看都是张静的,信息提示都是紧急信息,张静问他,昨天和司马燕燕的事,最后一条信息是这样写的“付一北,你已经害了司马燕燕十年,如果你想害她一辈子,我就敢杀了你”。付一北苦涩地笑了笑,心想:我付一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害”司马燕燕了。她对他的态度是那么样的绝裂,那样地漠不可视。
付一北穿好衣服后,给张静打了个电话说,半个小时一定赶到工作现场,也就是张静的家里,他想问问司马燕燕是不是也在,可是他不敢问,怕张静骂他,怕因此而再也见不到司马燕燕。
付一北赶到张静家时,张静和司马燕燕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还没等付一北把车停好,张静就打了一个手示,示意他调头。张静为司马燕燕拉开车的后门,两人陆续坐进去,张静很清楚,司马燕燕不愿意再直面面对付一北,她是如此的了解司马燕燕,不亏为多年的死党。
张静说:“我们都没吃饭,付一北,你今天迟到了,应该罚你的,最简单不过了,就请我们司马燕燕这个大美女吃饭吧!当然我现在是老美女,你如果给面子,就稍带着也一块请了吧!”
付一北把她们俩带到一家大家都熟悉得不能再亲切地小饭店,因为,这家饭店是专门做他们老家的一种小吃的。饭桌上,付一北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共同的那些过去的趣事,说到兴致高潮时,付一北不由地捧腹大笑,而司马燕燕只是客气地挽尔一笑。张静好像总是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停地往家里打电话,因为家里新请了个小保姆照看孩子,她不放心。整个饭局,司马燕燕留给付一北的信息,只是浅浅的微笑,让他觉得,司马燕燕是那么地客气,那么地遥远。
是的,司马燕燕不得不从心理克制自己对付一北的感情,不说别的,能为一个男人浪费十年的青春,就不再单单只能用“爱情”这两个看似高贵却又如此简单的字眼可以代替的了。司马燕燕的等待就是一生的承诺,在她看来,这个承诺就是要一生的幸福。可是,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在他们十年后重逢的今天,她很清楚地知道,即使付一北没有女朋友,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十年的光阴,对一个人的改变不仅仅是容颜,还有现实生活,教育背景,工作环境,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不经意间改变着的,而且会越来越觉得过去看似美好的东西,其实是极不适合自己的。司马燕燕是怕了,怕为了一个付一北,又要重新改变自己已经养成了的各种习惯。也许等待对于司马燕燕来说,已经是一种态度了,而不只是单纯的感情,或者对付一北的感情。它成为了一种司马燕燕对待感情的态度,对待未来感情的渴望和奢望,她不住的眺望,总想看到最好的,总想探出头看到更多的东西。司马燕燕的这种心态叫什么“感情冷淡”型,其实也到不了那种程度吧。不知道,连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如果说,前十年是为了付一北等待,而如今该面对现实的时候,她好像再也找不到等待的理由和动力了。
张静的老公越来越忙,当然赚得钱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记不清具体的数目,反正张静也不管那些,现在只有孩子是她整个世界。而司马燕燕却在张静家频繁地出入,基本上像在自己家一样了。张静需要人陪,司马燕燕需要找个人说话。付一北在忙活着张静家那栋小别墅的精装工作。本来张静想让司马燕燕帮忙装修的,可是,看现在这局面,是极不合适的了,也只好让她跟着照顾照顾孩子了。
付一北不愧为是顶级装饰公司的顶级设计师,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就把张静家的别墅搞定了,也或许是因为,这是老同学的房子吧!付一北全心全心地装修。在期间,他不接任何客户的单子,也不管其他任何事,只专心于装修。也或许,是司马燕燕给他的动力吧,他想在司马燕燕面前极力地表现自己,想证明自己是个有能力,有才华,且专注执着的人。可这些对司马燕燕毫无作用,不管是她假装的轻松,还是已经真把这段感情看得太淡了,总之,司马燕燕就像对待空气一样对待付一北。
工程竣工时,张静请了好多老公的同行,以及很多联系着的同学一起聚会。司马燕燕没有去,付一北的女朋友青青也没有去,整个聚会付一北热情地有些不正常,向每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敬酒,最后喝得酩酊大醉,直至爬不起来。张静打电话给青青,青青来把付一北送回家,给他随便盖了一下被子,就关上门走了。青青终于证实了,付一北是为一个叫“司马燕燕”的女孩子对她如此若即若离的。
付一北在一片绿树荫荫的乡间小路上,又好像是上中学时教室后面的草坪,看见司马燕燕迈着轻缓的脚步,带着甜甜的微笑向他走来,她一直保持着最美丽的笑容,付一北怀疑昨天发生过的一切,情不自禁地一边伸出手一边奔向司马燕燕,可是,尽管他用尽全身力气奔跑着,而司马燕燕却越来越远,刚才还看似近在眼前的人,怎么转眼就离他几丈之远了,而且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燕燕……”付一北醒来,才发现自己在做梦。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