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傍晚的天空被雨水洗得格坏清新,迎面吹来的凉风轻拂留海,抑起颊感受半空中的寂静,胃微微地抽疼,不知何时染上了这毛病,奶奶知道了该是心疼万分的吧,依希还记得奶奶的叮咛。想到奶奶不由地连接着又想起了母亲,我的生命之中共有三个女人,第一个是奶奶,接着是母亲,最后一个是自己,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排列的。我是自私的,自私到自己也要爱进去。
一直以来都是这两个女人占据了我生命的全部,二十多年的岁月,没有丝毫插曲,除了她们生活容不下任何足迹。
幼时同母亲是不大接触的,听说我出生那年雪下得很厚,很美。村里人都说是今年会是个好年头,生在好年头的我却不是个受欢迎的孩子,因为我是女孩,二十多年前家乡的封建习俗保存完好,父亲是家族里唯一的男嗣,听说这种情况已连续了好几代,他接受了我的到来却甚少给我温情,甚至因我的到来,祖父祖母没少给母亲脸色看,两岁那年弟弟的出生缓解了一切困局,只是从此我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归属于奶奶的责任,从此我就成了奶奶的一个小影子,是她系在外衫上的帆布腰带。奶奶是个寡妇,子女们又各自成家,长久的寂静被突然空降的我打乱,她没有异议,善尽母职给我温暖。
奶奶是个坚强的女子,她的个子不高,甚至称得上是矮小的,直到今天我仍是不明白为何那样小小的身体里能装得下那么坚毅的一颗心。听说当年的爷爷是英俊潇洒的,或许上天好妒吧,他英年早逝了,那时的奶奶才三十多岁,一个女人带着三个最大才七岁的孩子在生产队里努力挣积分,直至最后哺育他们成人。祖母是个专制的妇人,对待媳妇是苛刻的,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奶奶即已嫁入夏家,死也该是夏家的鬼,理所当然该为夏家守住这根血脉,即使做牛做马也是份内事。奶奶这一守便守了四十年,还记得那年当大家无意中提起爷爷时,她的眼角有泪闪过,那夜晚睡着了的她潜意识地一直在落泪,而那时的我却不明白她为何要哭泣,又是为谁在哭泣。
如果是在旧时代,政府是该为奶奶颁发一块贞洁牌坊的。一直都今天我都没有追寻过答案,从前怕提起过往让她再次落泪,最不愿的是看见她的泪,那会让我心疼。后来长大了开始明白,其实有些东西已经沉淀,不是不提就不会想起。突然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四十年来她的支寸点是什么。电话在嘟响两声后被接起,我轻轻地唤奶奶,轻轻地问她是否曾经后悔过。那样的小心翼翼,我仍是害怕的,害怕惊醒她体内那根被埋藏了属于悲伤的弦。奶奶说,妹儿你长大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问我这些,奶奶不后悔,不后悔嫁给你爷爷。收起电话,清楚地感觉到奶奶嘴角边的笑,那样的淡然,那样的坚定地说她不悔也不怨,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世界事有失必有得,上天待她并不薄,我们就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脑海里浮起奶奶在我手心画的那个圆,她说生命就是一个圆,终点也就是起点,慢慢走才能体会身边的风景,到一定的时候,寻一个值得你守候和等待的人相守,无论可时都要按自己的心意去走,因为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画圆的机会。那年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如今我是真的懂了,懂了她的心情,她的痴,她的执。
母亲随着小姨外出打工,之后我没再见过她,那些年中,我的生活只有奶奶,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跟母亲的接触是在我也缀学外出就业后,离开熟悉的家乡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份依恋,就这样淡然地接受了一切,不挣扎也不曾后悔。家给我的回忆太少太少,少得只余下沉沉的不甘。
同母亲生活在一起后才慢慢了解母亲的无奈,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自私,一直在相处了两个月后我任是不哭不笑,不冷不热对待身边事后,情绪一直都非常自制的母亲崩溃地抱着我大哭,母亲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让我过好一点的生活。我知道她在自责,她以为我这不讨喜的性子是因她而成的。我不怨她,甚至是爱她的,带着点点疼惜地爱着她,一个女人一生能做多少事,能担多少负荷,母亲已超额地完成。在她不在的那些年岁里,另一个女人已代替她给了我足够的爱,已够了,我不贪心。会有今天的冷漠可能是因为曾经看得过多,不一样的生活经历给了我太多的感触,无法天真地如其它青春女孩般展示生命的弦丽。
父亲给我的记忆太谈,十二岁前的记忆中不曾有过他的出现,既使这样,任能从母亲偶尔谈起的过往中收集点滴关于我们的曾经,穿珠成链后让我一直都无法释怀父亲曾经的冷漠。那让我至今都觉得自己是个不该存世的多余品。
生命中值得牵挂的人越少,人越发地随兴,只要稍有积蓄,就会收拾简单行李四处游历,终年四季,我都是飘泊在外,除了必要的节日回家看一看奶奶,其他时间大部分会选择过门不入。母亲知道现在说疼,关心都显得太矫情,总是尽她所能地在物质方面补偿我,任何一样东西,只要我回头多看一眼,第二天必定出现在我的房间,不管我看不看到,用不用得上。其实母亲也知道,我不是个重视物质生活的人,生活是越简洁越好,随身带的行李中至多不超过三套衣服。然!这是一个可怜母亲慰藉心灵的方式,我不置可否,如果连这点权力都不给她,显得太过残忍!
夜幕早已拉下,天空越发的墨黑,又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头被凉习习的风吹得晕乎起来,拉起一条薄毛毯裹在肩上,手心渐渐地暖起来。
母亲老了,不知何时皱纹已入窜到她原本皎洁的额头上。许多时候,当我们还在迷茫时,奶奶已用她混浑的双眼把所有的前尘过往看得透彻,她曾说妹儿,世界有些事不如你表面看的那么简单,有些事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结果也会不一样。你母亲的心里是恐惧的,她怕有一天你会离她而去,自使之终她都握不住你的心思,放慢你的脚步,等等她。我默然,我没有权力让她为我这般挂心,但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暂时不想也不愿为任何人而改变。虽然爱她,仍不能因为爱她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失去自我,那样毁灭性的爱我要不起。生命是脆弱的,既然一开始就给我了自生自灭的自由,那么就让我自强不息地自由到最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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