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是我远房本族,在他家排行老五,小时候一起玩泥巴长大的。他年纪比我小两岁,身子骨又不及我厚实,老受我欺负。一与我发生“战争”,便只有撒开脚丫子张着大嘴巴抹着眼泪鼻涕回家向他爹我大爷告状的份。
不知是我那信奉鬼神的大爷哪根香烧对了,还是他家哪座坟山埋对了,常受我欺侮的王老五却成了咱们村第一个凭自己硬本事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尽管他家里因为“兄弟姐妹都很多”而只能在温饱线上挣扎,但他四哥在深圳打几年工省吃俭用,供他读完了大学。
大学毕业是一回事,找工作又是另一回事。由他老父亲出面给其他几个儿子做细致入微的思想工作,卖掉家里的老牛给这个送礼,给那个送礼,工作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受的气却连两张牛皮都兜不住。
王老五边骂那些人“收了钱去买药”,边收拾行李搭船坐火车到了深圳。“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打工要靠亲兄弟”,与他四哥在宝安区石岩镇一间台资电器厂当员工。
两个月下来,学工商行政管理的王老五对厂里的生产运作比较熟悉了,便试着写了些“加强仓库管理之我见”之类的建议给生产部经理,人家却丝毫没有采纳的意思,王老五也就灰了心。不过那些专业书仍然时常在看。
那一天,家里忽然来了电报,要他赶紧回去考公务员。王老五便辞了工作,连夜往回赶。
下午到了到县城刚好是考试的前一天,他便报考了工商局。
成绩一公布,王老五得了个本类别第一名,县工商局长的宝贝女儿第二名,副局长的公子是第三名。但是该类别只有一个名额。
他知道这回就是求人也没有用,咱平民百姓怎么参加“公平竞争”呀,便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谁知没几天,县里来了通知,叫他去上班。先是到工商局报到,第二天分到城郊工商所,板凳都还没坐热,又被分到极偏远的乡工商所“接受锻炼”。
因为王老五的成绩是第一名,不用他说不过去,不过也没有耽误那两位局长大人子女的前程,他们也被安排到局里办公室朝九晚六地上了班。
“唉,这个王老五,来打什么岔嘛,还考了个第一名!害得老子到省里又要了两个名额!”背地里,局长不高兴地嘟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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