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是从卫河畔一个乡村开始起步的,吮吸着母亲用糠菜酿成的乳汁,在贫困饥饿中度过酸涩的童年。童年是多梦的年龄,打记事起就有过很多的梦想,大多是吃、穿、住方面的。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童年的梦很天真,但却都是真情表露。
梦吃:梦中常出现和母亲一起到姥姥和姨家走亲戚,在饭桌上吃油饼、炒鸡蛋,喝葱花挂面的情景。
小时候待客的最高标准是擀饼、炒鸡蛋、下挂面。逢年过节才能吃顿白馍肉菜。十天半月才能喝一次葱花面条。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盛饭时嘴里念着口诀:“上撇下捞不喝中心汤。”那漂在面汤上的点点葱花,每次面吃完了才肯把它放进嘴里,等含得没味了才把它咽掉。那时我的远大理想并不满足于葱花面条,而是擀饼炒鸡蛋、白馍肉菜。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爱上了学习。
梦穿:穿“洋布”、穿的确凉。
小时候睡觉醒来,总会看到母亲不是在纺线,就是在织布。为了儿女能穿上囫囵衣服,她白天下地劳动,晚上纺棉织布。那时人们把自己织的布叫粗布,在商店买的机织布叫“洋布”。我穿的全是母亲织的粗布。在我还做“洋布”梦的时候,又兴起的确良。县里偶有人下村,看他们身着的确良,头发油光锃亮,身上散发着肥皂的香味。按现时追星族的话说,他们就是我的偶像。所以,又为有一天能穿上的确良而好好学习着。
梦住:砖墙瓦房玻璃窗,室内白灰粉刷墙,不睡土炕有张床。
当时有首儿歌“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认为那是人们追求的理想共产主义,是天方夜谈。我没有那么高的志向,就想有一天不住草棚土屋就满足了。我一家6口住着3间晒棚,我和二弟跟奶奶睡在一个土炕上。1963年发大水时,那天夜里瓢泼大雨下个不停,我们睡的那间房子墙根已被水泡了,情况十分危急险。父亲急忙把我和二弟抱了出来,然后去搀扶奶奶。奶奶的后脚刚迈出门槛,整个一间房子落地了,虽是有惊无险,但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生活条件远远超出童年的梦想。吃的天天像过年;穿的不但是西装革履,而且是高档名牌;住的不但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而且冬有暖气,夏有空调;睡的是席梦思床。然而,新的梦想一个一个还在形成着。有时我想,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就等于鸟儿没有了翅膀,前进就会失去方向。让我们追逐着梦想,去尽情地享受人类文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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