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同阑珊筹划商场的日子里,裔可人的心在沉迷着,这是她一生最痴迷的心事。
她在宇文身上找回并且得到父亲的爱,她从宇文身上也得到了纯真的心醉的情。
她是信仰佛的,正如西宁有塔尔寺西藏有布达拉宫一样。她认为,心中有佛,天地就纯净了,心中有爱,就可以飞升了。因此她把对宇文的爱看成了佛,她要为佛做自己的一切。她认为自己是属于佛的,她就必须献身于佛。她这些天,一直在思考着怎样留住“佛”,让他在自己身边,永远在自己身边。
她在佛光下,见到了佛祖,佛祖说:“留住佛,就要把女儿交给佛。”她一下了醍醐灌顶了,她在策划着怎样让宇文答应自己:辅导自己的女儿。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自己丈夫,丈夫诚挚地念着“阿弥陀佛”;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女儿,女儿真挚地催促着“我要宇文老师辅导”。
这一天,她找到了宇文,是在一个落霞未尽的傍晚。她是邀请宇文来的,她选择的地点是在医院中属于自己的卧室里。
出租车停在第三医院门前,她俩来到卧室中。
卧室不大,仅十五六平方米,一切装饰都是洁白的。
墙本来就是白的,但这里的白增添了空间;办公桌是用白色兰花镂空装饰覆盖着的,上面的玻璃台板下是她罩着玫瑰婚纱的一幅结婚照片,洁白的脸蛋透露出的是灿烂的笑,这告诉人她是白色空间的主妇;床单及被子是白的,上面没有一丝灰尘与触摸的痕迹,这白是圣洁的;地面是白色地板砖铺就的,地板砖是刚被水洗净的,这白说明主人是极爱清洁的。在这样白色的世界,却用淡红的节能灯的灯光辐射着,有了一分浪漫,一分温柔。
宇文在门前就换上了拖鞋,这拖鞋是鹅黄的天鹅绒制作的。宇文一进房,就脱下了浅绿的西装外套,可人自然的接了过去,并将它挂在墙壁的白色挂钩上。此时的宇文,身着红色条纹格子的羊毛衫,米黄色休闲裤,这和房间构成了和谐色调,但又增添了一分热烈,一分主角。
可人也去掉紫色风衣,露出粉红兔毛紧身衫,突显丰满的胸部,雪白的乳沟张扬着兔毛衫上两朵玫瑰花,这又让公主线更加突出并且向下延伸,使得黑色的羊毛短裙透出臀部圆润的春光,在黑色短裙引导下,肉色的紧腿袜掩盖不住细白肤色,玲珑的脚插在淡红的拖鞋中,让地板的白与拖鞋的红构成迷离的梦。
宇文坐到了床边,可人却一反常态,点上了香,插在紫色香炉上,对着用昆仑玉雕成的佛像叩拜起来,嘴里默诵着佛经。宇文更加肃穆,心里却有说不出疑惑:今天可人怎么了?她让我来想做些什么呢?
可人祈祷后,坐在离宇文有相当距离的床的一边,诚挚地注视着宇文。
“宇文,你是博学的人,今天能不能为我讲一讲佛或佛教?”这是在很长时间沉默过后的第一句话。
宇文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呆了,好在他约略懂一点,于是随口说了:“佛教是一种信仰。人们对一种信仰达到入迷的程度,就变为一种神。你们青海与西藏,对佛教的信仰就已经达到了变为神的程度了。”
“不,‘佛’是觉悟的意思,觉而不迷;‘皈依佛’,并非皈依外面的佛,而是自己内心本自具有的大觉佛性。”可人默默地摇了摇头。
宇文一下兴趣突至,他被这新鲜的说法吸引了,催促她往下说。
“佛门有三戒,其中第三戒是不邪淫,如果犯了,其果报是鸳鸯雀鸽报。然而佛从来不反对人间的鸳鸯,相反,它要促成人间的爱情。宇文,你说这是为什么?”
宇文一时犯难了,他从来没有研究过,更不知道她最终想说些什么。
“因为佛讲三心啊,第一‘至诚心’,真诚到极处,这是心之体。第二‘深心’,就是清净心、好善、好德之心。第三‘回向发愿心’,也就是慈心悲心,愿愿都帮助众生,利益众生,这是大慈悲心。我想宇文你,最有慈心悲心,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信仰的‘佛’!”
“可人,今天你要我来,到底想让我做写什么?不要尽讲些让我意识难以明白的话好不好?”
“不,我还没有讲完呢。在你身上,我感受的是父辈的慈爱的心,其实慈心就是佛心、菩萨心,我要把爱全部献给你,也希望你把所有的爱献给我,我有了你的大爱,佛才超度我的。”
她停了停又说:“佛教其实应是一种教育。你原来是大学的老师,也是搞教育的。我请求你,请你为我女儿辅导功课,好吗?这就是我要得到的你的大爱!”
宇文这才释然,心想,可人真不愧是医生,语言如同处方单一样的简洁科学,可人也真不愧是佛的虔诚弟子,话语都蕴涵佛经的智慧。
他又想,可人怎么就窥视到了我内心的秘密了呢?自从到格尔木以来,离开了心爱的教育,离开了心爱的学生,就有着一种莫名的凄楚与孤寂。现在好了,她将自己的女儿让自己辅导,这是天赐的快乐,这是人生第一大畅快事。
他想立即兴奋的答应,但想到是不是她女儿愿意,就讷讷的说:“那得要问你女儿。”
“我已经问过了,她十分高兴的,还天天缠着催促我,要我快点找你说。”可人见宇文答应了,反而出现令人窒息的平静。
可人在平静后,轻轻移动脚步,坐到了宇文身旁,如同那天夜里一样,紧紧的依偎着他,通身散发的是虔诚的爱的涌动。
宇文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着、欣赏着,发现她没有了在卫生所那刻的痴迷,留在脸上的是净沐后的纯洁,他好像发现天使就在自己的身边。那微笑是人间最真挚的微笑,是可以融化世界一切的微笑。
两人对视着,宇文也给佛化了。他喃喃的说:“可人,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辅导你的女儿,让你得到最大的满足与幸福。”
可人娇羞的把脸埋在他的胸部,呼吸着,享受着,如果这时用小鸟依人来描绘再确当不过了。
宇文突发奇想,问:“在你想像中,佛是怎样看待男女之间的情感的?”
“你没听说过佛有三皈依吗,其中‘皈依僧’,‘僧’的意义是一尘不染、十分和睦的意思。大家在一块很和气的相处,正是男女间应有的情感啊。其实僧不是讲的出家人,正是讲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如果人间男女,真能一心倾爱,欢喜结合,一尘不染,这样的爱情才是佛所倡导的啊。”
可人这时痴情起来了,脸上流露出痴迷的渴求。
宇文感受到了,但他更感觉到应问她一个问题:“你在卫生所对我讲的,这,佛能容忍吗?”
“这看似犯了第三戒不邪淫。但你不知道有关于欢喜佛的对联‘须知我佛名欢喜,丈六金身色即空’吗?其实欢喜佛是一对正交媾的夜叉,素来作为性事之神存于人世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佛家净地,怎麽可以容忍如此塑像呢?当你一想到‘色即空’,迷团一点即破了。这是告诉人们,要见色无色。而这色又绝非情,情不在色中。如果有情人能在一起结合,这应是佛家所要修炼的结果。我没有能达到,因此就在情中追求啊!”
宇文此时真不知是该臣服还是该视为诡辩,但他被此时的可人的才智征服了。
宇文不能不自感惭愧,他微笑着扫视窗外的一切,在这物质至上的社会里,有多少懂得“色”与“情”的区分,男人以金钱买“色”发泄作乐,女人以“色”来诱惑男人,从挥霍中渔利。唉,世界啊世界,真正的情应是什么,该作怎样的解释?他禁不住又内视自己起来了,眼前是色还是情?
想到此,他再一次捧起可人的脸,进行再度审视,他看到的只是情,也仅仅只是情,但一旦自己拥有了,情即为色,也迷了自己的大性,他知道自己是僧,是一个凡夫俗子,但他终究是一个懂得家庭道德的识字人,他应大写“人”字。
这是发生在格尔木。
这是一场区别“色”与“情”的幽会,但是在佛学里得到了净化。
宇文从此开始了辅导可人女儿的过程,可人也自此得到了“佛”在身边,开始了情的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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