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公共厕所小蹲，听到邻位两个老者昏天黑地大吹大擂请神的经历，我不禁哑然失笑。且不说在如此不雅场所谈论神灵，是不是对神灵的亵渎？我只说其中一位自诩“半仙”的老者，神侃自己受人之托，到“五杨”请来神灵，为人家因车祸下肢致残的儿子治好了双腿。是否确有其事？我无从知晓。但我觉得最滑稽的是，五杨是什么地方？那是家乡的老火葬场。真去请的话，恐怕请来的也只能是鬼，而不是神呀！

 

　　不过不要一味地耻笑这两位老者。人老到一定时候，说糊涂话，做糊涂事，人们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很年轻，无法用“老糊涂”这块挡箭牌为自己遮羞，我们却也曾经做错一些事情，比如请神。

 

　　想想挺可笑的。本来我们中国人是最不信神的，所以我们很多人对老外笃信上帝不理解。但是我们又大都生性多疑，不自信，总是担心如果真有神的话，因为自己的不敬，有可能遭天谴，遭报应。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有一句话叫“信则有，不信则无”，神在天上，神在心中，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见。

 

　　这样，中国便产生了几个与神有关的节日，像春节之前“祭灶”，送灶神，像过年时家家迎财神之类等等。

 

　　传说灶王爷姓张，名万仓，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但是他饱暖斯淫欲，喜新厌旧，竟然休掉结发之妻，整日和妓女王海棠鬼混。可悲的是，诺大的家业，没出几年便被他两人败坏得所剩无几。祸不单行，后来又不知从何处燃起一把火，把张家深宅大院烧得一干二净。王海棠见到张家衰败，甩袖而去。可怜的张财主，迫于生计，当起了乞丐。而张万仓休掉的结发之妻郭丁香，嫁给了善良的樵夫范三，苦尽甘来，过上了恩恩爱爱的日子。这日，张财主碰巧要饭要到范家，两人相认之后，张万仓悔恨交加，结果趁人不备投入灶膛被活活烧死。

 

　　这个死于灶膛的张财主，不知何以被人当作了灶神灶王爷。并且说一年到头，灶王爷都在灶房，家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还说春节之前，他一定要上天到玉帝那汇报一下这家人的各种情况。人们担心灶王爷胡扯八道，于是在他动身之前，扎竹马，蒸年糕，之后祭年糕给灶王爷吃，让黏黏的年糕糊住灶王爷的嘴，使他想说坏话也说不来。

 

　　其实，这是个多么幼稚的民俗呀！。既然灶王爷是神仙，嘴被粘住就不能“说话”了？真要这样的话，也太小瞧玉帝和灶神了。另外，既是神仙，又岂是你凡人能够粘住的？看来，这送灶神，更是接神请神，接来请来放在心中，籍此寻求一个心灵麻醉和安慰。同时人们对这位神灵，还比较担心猜疑，以致要去粘嘴。前后矛盾，滑稽可笑。但是没办法，老祖宗几千年就是这样传下来的，而且还要子子孙孙、千秋万代地传下去。

 

　　再说请财神。以前工作、生活在乡下，每逢年关大集，我和别人一样都要去请财神。其实就是买，甚至有时为了剩下三分八分钱，还会和小商小贩，争得青筋暴突，脸红脖子粗。就这样，买不说“买”，“请”字照说请，否则将被人视为“大不敬”。现在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举家搬进了城里。我发现城里逢年过节送财神的特别多，有时这个还没走，那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不过不要紧，送财神的越多越好，越多就可能预示来年越发。正因为这个原因，送财神成为春节前后一项不错的职业，腿跑得勤的，话说得甜得，听说能挣好几千呢！

 

　　我对请神这件事，是既不反对，也不盲目跟从。信与不信，纯属个人隐私，对别人无所谓。不过我觉得还是文明、唯物主义的好。不过，像小孩夜里哭闹，人都说用黄裱纸写几句吉利语，也未尝不可。所以早晚在街头巷尾墙上或电线杆上，见到“天黄地绿，小儿夜哭；君子一念，睡到日出”的“小广告”，或者“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君子好心念一念，明天睡到大天亮”，我会莞尔一笑，飘然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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