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记事起,老妈就告诉我,我是在茅厕边捡回来的。而在捡我回来的三年前就已经有了他。所以我得叫他哥。
我的哥哥,也就是那个故意讲鬼故事吓得我半夜不敢起床尿尿的可恶的人,也就是那个跟我抢奶油冰激凌的讨厌的人,也就是那个霸着电视不准我看《花仙子》的大坏人,他总是会想尽方法逗我哭,偷吃掉老妈奖励我的巧克力还死不承认,让我哭得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小时候常常想,也许我真的是老妈在茅厕边捡回来的野孩子。否则别人家的哥哥都那样的疼爱自己的小妹妹,而我家的哥哥却这样的残暴,我们一定没有血亲关系,所以我一直都坚决不叫他哥哥。他还经常故意笑我,说我是捡回来的臭孩子,气得我大哭。直到后来,看了一部不知道叫什么的电视剧来着,我坚信自己是来自外星的公主,只是一不小心被弄丢了,总有一天我会重返我的星球,将他变作一只大笨驴。每次想着想着就笑了。
平时我也会想方法报复他,专逮他的小辫子,然后去给老妈打小报告,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被老妈骂。
那时,总是会为了这样那样的一些琐碎的事情而闹得不可开交。随着年龄的渐长,我们依然改不了那些吵架的习惯。无论是心情舒畅或是不快之时,我们仍旧会如同年幼时抓眉毛扯头发奋力扭打。我们对这种游戏似乎永远乐此不疲。而老妈对我们也束手无策,任我们胡来。我仍旧不叫他哥。对他仍旧是直呼其名。即使那关于茅厕的故事被抽屉里那张出生证明不攻自破。那时候,希望他快点去上大学,那样就不会再有人和我抢冰激凌吃了,不会有人和我抢电视看了,也不会被沙发上的图钉把屁股钉出血来。我还说等他走了那天我一定放鞭炮,敲锣打鼓地送他离开。然而有些事情是永远出乎意料的。
那年夏天,当他真正离开了,去了另外一座遥远的城市时,我怅然若失,感觉屋里空了一大片。冰箱里的冰激凌突然多得吃也吃不完,电视节目也不那么好看了,就像整个人被抽空,没了气力。时常大声地问老妈:“妈啊,这房子是不是因为夏天热胀了啊,怎么这么大。”
“妈啊,冰激凌是不是大减价了啊,怎么买了这么多了啊?”
“妈啊,电视台是怎么了啊,电视节目越来越不好看了。”
每次坐沙发之前都要用手摸一摸,看看有没有图钉。摸不到了,才突然想起,他已经走了。每天放学都会冲进门,踢开他的卧室门大喊“死猪,在干嘛呢?”房子里只有突兀的回音时,才想起他已经走了。
一个人难过得要命。突然回忆起从前,眼泪哗哗地流。鼓起勇气拨通他的电话号码。大声对着听筒吼:“死猪,在干嘛呢?又在进食了吧?”
“小猪,你才进了食呢?这里的冰激凌难吃死了。小猪……”
“恩?”
“我想你了。”
“哥……哥……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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