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同样的弱小,他们走在了一起,因为同样的悲惨,他们学会了关心自己,用自己的全部,去爱护对方。她不爱说话,他天生倔强,虽然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她喜欢叫他哥哥,他也总是喜欢紧紧地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唱儿歌。
那时,因为他们太小,所以经常被人欺负,他对于自己挨的打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同情那些欺负他的人,因为他觉得他们同样没有父母,没有父母是多么可怕,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但如果胆敢有人欺负她,他就会和那人拼命,没有理由,只因为她叫自己哥哥。他每次都会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还是会嘴角带着微笑,像一位失败的英雄那样自豪,而她,就在一旁,一边给他轻轻地吹伤口,一边默默流泪,她心里真的很感激,却又不知怎样回报,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最好的那一块菜夹进他的碗里,他又会把它夹回,还会带回一块,这时她又会哭,难道哥哥嫌弃自己?他会变得手足无措,然后两人就一起分享那两块菜,直到她带着微笑的眼泪。
他们习惯一起牵手,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却是两小无猜,年轻的关爱,让他们快乐度过了阴云密布的童年。
她天生是美人胚子,出落愈发漂亮,简单的衣裤,抵挡不住那青春的魅力,温柔的脸却是坚定的眼神;他天生俊男,只是俊俏挺拔的鼻梁,透露着无比的冷峻,但无论他们父母是谁,抛弃他们都是一种错误。
在十八岁生日那天,也就是他们一起成年的那天,当他打开她送的生日礼物,就看到一千颗星星和一千对纸鹤,虽然没有奢华,也不太浪漫,但一千颗星星代表一千个好心情,一千只纸鹤是一千只祝愿,还有另外一千只纸鹤,是她的一千个思念,他抓起她的手,有些颤抖,为了这些礼物,她的手指磨成茧,他有点惭愧,因为他没有准备礼物,但更多的,还是感动,他哭了,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这也是第一次,这是他唯一能送给她的,他何尝知道,她的心早已汹涌澎湃,真正的爱是无言的,为这一吻,他们整整等了十八年,紧紧相拥,只剩下呼吸。
她早已从他那犀利的眼神里,看出他决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他们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同一个警官学校,他的身世无从说起,无亲无故,所以选择了缉毒,有风险才会赢;她曾听院长说过,自己的父母死于凶杀,所以她选择了刑事重案,她不想看到更多的人流血。
学校的生活平淡无奇,孤独和思念同时煎熬着两颗火热的心,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但每次训练擦肩而过时,一个眼神就已足够,她会感觉到自己有所依靠,他的内心会泛起无比的温馨。
总算毕业了,他们以全级第一,都有一身好功夫。他被分配到国家缉毒部队,而她留在了国家重案组。
他俩不约而同地回到以前的孤儿院,四目相对,无声无息,却默默地读懂着对方,他的眼神更加冷峻,她那甜甜的微笑,却犹如敷了一层薄薄的严霜,慢慢地,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晶莹的泪珠,打碎了所有的空寂,他张开双臂,她扑进他的怀里,他紧紧搂住,只听见心跳。
那一夜,他们在附近一家旅店开了一间房,两人疯狂地吻着对方,看着她那出尘脱俗的美丽,他两眼极欲喷火,他轻轻地解去她那薄薄的轻衫,轻轻抚摸她那如玉脂般的肌肤,她仅剩下那条粉红的内裤,更是充满诱惑,就当他欲火焚身,伸手轻轻褪去它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犹如当头一棒,她还是紧闭着眼,当然没有看到他那痛苦的表情,本来打算接受暴风雨洗礼的她,久久未见动静,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眼中的血丝已退去,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没有怪他,虽然爱他愈过自己的生命,两人就这样赤裸的相互偎依了一晚,她心里充满了感激,紧紧地抱着他;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自己怎么这样自私,怎么可以让她失去更多,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已无回头,其实有很多时候,选择在一开始就错了,如果刚才他没有停下来,也许他们的人生会有所不同。
看着她静静入睡的脸,他亲了一下她那修长的睫毛,他的脸色就又变得万分痛苦:真的,有的时候,进退两难,但你真的不懂男人的心,对不起,我只能留一个完美给你!
第二天,他们各奔东西,走向各自的岗位,履行自己的职责,他的一切资料都是绝密的,从他上班的那天起,全部资料和档案都会被销毁,因为也许要他扮作市井无赖,或帮派小弟,从此他不再有身份。
从那天起,他好像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杳无音信,再也没有他的影踪,她无时无刻不思念他,但她知道组织内部的规则,这是人生中的一场游戏,各人的角色不同,所以她没有问,给她的只有等待,她知道自己被深爱着就够了。
他何尝不是,那天分开后,他跟着她走了好久,当然她是不会知道的,好好再看她一眼,自己既然选择了这种刀头舔血,手握阎王券的生活,爱情注定就是悲哀,自己更不能让这唯一的爱受伤,对着她的背影,他只能说:亲爱的,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你要的幸福!
他一个人躲进酒吧,再醉一回,自己档案已被销毁,做任何事情再不会有迹可追,自己可以放手一搏了,为了这天,他不知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己的好功夫,和对现代机械的精湛的技艺,终于有崭露头角的机会了。
倒是她,在重案组里如鱼得水,工作起来游刃有余,工作得兢兢业业,和天生的慧质,使她顺利破获几起重大的刑事案件后,被提拔成组长,如果说在学校她是一块钢铁,那么现在她就是一块精钢,她向以铁面无私,果断刚毅出名,深得队友的爱戴和推崇,但是没有人看她笑过,就像没有人知道,她的笑只为他一个人而生。如果他不回来,她今生都不会再笑。虽然他们的爱情不是惊世骇俗,也许也没有结果,但却是刻骨铭心,她一直相信,他会回来的。
她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却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蓓蕾,追慕者无数,曾开口表白的更不少,可总是会被她义正词严地打发了,她为此搏得了冰美人的称号。有了牵挂的女人是不会再动心的。
无论她碰到什么样的案件,都会迎刃而解,可近来,接踵而至的一起起的凶杀案,却让她毫无头绪,十多位名气不小,声誉却不太好的富豪连遭灭门,其实死的这些人多是靠江湖血腥,违背天地良心才发家的,得来的当然也都是不义之财,她们也早想惩治这些人,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逍遥法外,更可笑的是,有时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这些人被除,可谓是大快人心,可是现代是法制社会,任何恩怨都应该由法律解决,无论谁做错了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受命带队亲临现场,她发现几乎每家的情况都一样,做案的人,不仅干净利落,斩草除根,不留下任何隐患,死者的伤口不一,所伤口凶器也不同,显见这是个团伙,但杀人无一不是简单,却又一击必杀,从来不浪费一刀一弹,出手比特种部队的必杀技还精确,他们不仅个个都惯于搏杀,而且一定组织性很强,带队的人对警方的习性更是了如指掌,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些恶豪死不足惜,可那一张张幼小清纯的脸,深深地触及了她儿时的伤疤,这些孩子有何错,她的脸色变得怕人,银牙一措,指甲深深的扣进了肉里。
当然这些人家里的现金不见,她们也查过他们银行户头,发现银行的巨额也随之不翼而飞,而且提款是在案发前,难道这些钱是这些死人甘心双手奉送的?这些都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凶杀闹得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引起了国家重案组的高度重视,接连派下来了几位专家,但还是一无所获,因为根本无从下手,难道就这样任凭这伙手握尖端武器,没有一点人性的家伙嚣张猖狂?更让人头痛的是,这伙人好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任何动静。
一年后,专家被撤了回去,这个事件也被暂时搁在一边,人们也渐渐忘记了它。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但她却因此而被搞得身心俱惫,上级特意批给她两天的假,让她调整,可是第一天的午夜,她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惊醒,说A市凶杀案再起,这次死的是首富。这虽非她所管辖的范围,但却直属国家重案组,更何况她早已发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这些凶杀案查得水落石出,她万分火急地赶到现场,现场保留得还算完好,从死者的身上,一看就可以知道,这与上次的那些凶杀同出一辙,显然是同一伙人干的。当他们撬开最后一个卧室的门时,一张幼稚的脸把她吸引住了,正甜甜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多么像自己,她的内心撕心裂肺般的痛,但她突然看见小女孩的眼角轻微地动了一下,她马上意识到,小女孩还活着,她连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谢天谢地,终于有了活口,听到这个消息,她身边的一个队友乐得伸手就去抱小女孩,但被她一把拦住,因为现场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破案的线索,她们一起静等小女孩醒来,终于小女孩睁开了眼,揉揉惺忪的眼睛,惊讶地问道:漂亮警察姐姐,你来我的房间干嘛?
她们面面相觑,都无言以对,看着小女孩子那纯真无邪的脸,她芳心欲碎,显然小女孩还不知道,她家里的惨变,她陷入了沉思:这不像那伙人的风格,怎么会留下活口呢?难道是要误导我们?
屋里气氛沉静得几乎能听到心跳,小女孩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们看到刚才那个漂亮叔叔了吗?他轻轻摸了一下我的脸,然后我就睡着了。
一听她如此一说,众人心头一惊,她连忙拉住小女孩去摸自己脸的手,小女孩被吓了一跳,只听她大叫道:快叫鉴定科的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从小女孩脸上取下的指纹,不是她家里任何人的,而是一个陌生人。也就是说案发前,有人进过小女孩的房间,那么他一定就是凶手!看来,这些案件,就要雨过天晴,就要重见天日了。
等待结果的日子既兴奋又难熬,经过最尖端的高科技鉴定仪器分析,身分审核后,结果出来了:没有此人。所有工作人员都像泄气的气球,无精打采。
她拼凑着那零碎的细枝末叶:小女孩没有被杀,还摸了摸她的脸,巨额财产没有被全部带走,留下的足够让一个人舒服过一辈子。他们留下这条线索到底是为了什么?会不会是一个陷阱?早已排除了仇杀的可能,虽然首富年轻时是在道上混的,以心狠手辣著称,也就难免犯过几次科,但后来金盆洗手,改邪归正,成了正正当当的生意人。生意场上也是蒸蒸日上,社会上也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又和政府有关系,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她翻了个身,突然灵光一闪:听说最近首富把自己以前的孤儿院强行购买,打算盖成商品房,难道这与此案有关?
她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怎么会把这两件事情扯在一起呢?她不禁又想起了他,他究竟在执行什么任务?都三年了,连个口信也没有,她好害怕,她无时无刻不在为他担心。岁月把爱刻成了思念,深深烙在她心里。尤其是现在,她是那么的无助,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她是多么需要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无论多么坚强的女人都会需要爱的。
小女孩成了破案的关键,也是案件的唯一线索,就算那人一定没有出城,可怕的是,对那人,他们一无所知。关于他的身份,全国也没有任何记录。在这个几千万人的大城市里,就算对每个人都查一遍,但对于他来说,造个假身份证是易如反掌。
小女孩是唯一目睹过凶手的人,为避免让她受到刺激,全部的消息都被封闭,到现在,小女孩还不知道,自己已是孤儿,她还会每天都开心地笑。她每天都去看小女孩,小女孩的外貌酷似她,两人也甚是有缘,几天下来,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是她的任务。小女孩也异常开朗,只是偶尔才会问一下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幸好富家子弟都是这样,十天半个月不见父母,早就习以为常,被警察保护也是理所当然,这也是他们最大的悲哀。她尽量回避某些问题,还好,小女孩也问得不多,绝大多数时间,都缠着她讲警察的故事。
有一天,小女孩说,她学过画画,她强行压住内心的欣喜,慢慢引导小女孩的记忆,描述那晚摸她小脸的漂亮叔叔,小女孩倒也是饶有兴趣,还打趣地说道:我看他和姐姐倒是天生一对。
她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谁会和那种穷凶极恶,没有人性的人是一对?但童言无忌,小女孩的描述能力特别强,慢慢地,她的头脑中就勾勒出了一个形象,她不禁一阵心惊肉跳,不可能!
她借口自己想象不出来,就找来了纸和笔,小女孩的画画技术还真不赖,三笔两笔,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头像就跃然纸上,她被惊得芳心大乱,纸上的人,怎么和自己日思梦萦的他那么像?不可能!他是缉毒部队的人,但她还是不想把这画交上去,交上去无异于把他卷入这场无情的漩涡中。她又富有侥幸地问道:你记得清楚吗,真的是他?
小女孩拿起橡皮擦,准备修改,她松了一口气,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就说嘛,怎么可能是他!可等小女孩又把画递上来,一看,她便花容失色,画像上的他,眼角透露出的无比冷峻的目光,就更像了,她安慰自己:天下相貌相似之人比比皆是,小女孩不就和自己很像吗?但是她还是不想把这画上交,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被监控的。
她向小女孩索要了画之后,毫不犹豫地交给上级,不是因为什么伟大,而是她相信他,她要为他澄清嫌疑。她把自己的种种想法也顺便向上司说明了一下,对他却只字未提。上司也觉得很有道理,为了尽快地找寻到结果和为他洗清罪名,要了总部的一个证明以后,就匆匆赶往他隶属部门。因为缉毒部队队员的一切资料都是绝密,关系着他们的身家性命。就是总部也不可以随便查阅。
刚开始,局里的态度很强硬,等她出示了那份重案组的证件,他们看着上面那腥红的”国家重案组直属”的大字,虽然态度有所缓和,但还是打电话向上级请示,说明情况,就听电话的一端传来:积极配合他们。
原来这一连串的凶杀案早已震惊中央,全国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上次的毫无收获更让他们的颜面大损。
她怀着矛盾的心情,既害怕又激动,但有一点,不管是不是他,她都会知道他的行踪,根据他的所述,局里的人迅速地输入资料,身份验证后,电脑屏幕上却是一片空空如野:没有此人。
她先是一阵惊喜,随机一想,虽然缉毒队员的资料在其它地方不存有任何档案,但在这里却一定有底案,只听那人说:不好意思,没有这个人。既然上级要求我们积极配合你,那么我把我们这里的一桩无头案告诉你。或许与你们的案件有关,三年前,负责管理那一届分配来的队员资料的张队,神秘被杀,同时他手里的所有档案被销毁。当时的队员,现在无一不是下落不明。
她本来还存有侥幸之心,但现在却犹如五雷轰顶,一阵头昏目眩,差点摔倒。她预感到将有不幸之事发生。
那人关切地问道:同志,没事吧?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轻轻地整理了一下额角的鬓发,说道:哦,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我能看一下有关张队的那件凶杀记录底案吗?
那人回答:可以,当然可以!
说着就输入张队的有关资料,核对身份后,那份记录就弹了出来,只见上面醒目地写着:张队神秘被杀。
那人又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干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是把脑袋悬在腰里过日子。见她不语,那人也就没有再说。
当她仔细读完全部的资料后,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根据描述,杀张队的手法,和近年来的那几起凶杀案如出一辙。也就是说,是同一伙人干的。杀张队一定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因为他手里有资料。她用手勉强支撑住自己的头,才不至于趴倒在案,她那侥幸的心理再也无法承受这事实,她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在他们度过了最后一段日子里,有一次,她背地里看到他正在练功,是一种学校不教的,当时她虽惊心于那手法的凶狠毒辣,却也不十分惊讶,因为哪一个毒枭不是一出手就致人于死地,她窃窃自喜,他的刻苦钻研。
现在想起来,不觉一阵心惊肉跳。泪水终于忍不住滴落在案。
只听那人又说:你也不用太伤心了,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也不敢保证,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她感到自己的失态,略带愧意地说:多谢你们的支持,这份资料给我打印一份备用,好吗?
那人照办。没几分钟,她失落地走出缉毒部队的总部。手里的那份资料显得异常沉重,内心在痛苦地挣扎:这三年来,他根本就没有来到过缉毒部队,那他去哪里了?为什么连个口信都没有?难道真的是他吗?不可能是他!同时被销毁的资料不是有几份吗?一定是别人干的。那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那大公无私在真情面前变得苍白无力,她是多么地爱他,感情历来都有亲疏,路边就有一条大河,只要她轻轻地松开手,这份资料就会随风而去,顺流飘移,一切都和他就再无瓜葛,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是警察,忠于职责,就是忠于自己,其实这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想证明,自己没有爱错人,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孤独的没有身份的度过的这三年,一定不好受。她要还他一个清白,但此时,她的手在颤抖,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她还是把这份资料带了回去,没想到上级会迅速定案,理由就是宁愿抓错人,也不放过任何线索,更何况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根据小女孩提供的画像,经电脑整合修改后,就准备向全国发出A级通缉令,看着她恍忽的眼神,上司本来不打算再让她参与此案,但经她再三苦苦央求,直到她自己和嫌疑犯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说出来后,上司想如果她想徇私的话,根本不用把这一切都报上来,她还抱有希望,希望这些案件不是他做的,终于点了点头。答应让她全权负责此案。但临走时还是严肃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这在无形中无异于给她心理上增加了更大的压力,她感觉到自己的责任无比的沉重,理智和感情,公与私之间,她的内心饱受折磨。但她还是给了上司一个坚定的眼神。通缉令还是下达了,尽管作案的不一定是他,无论如何,他也逃脱不了干系,她的内心真的好矛盾,就在她即将出发时,她又收到A市的情报,说那里又发生了凶杀,一家美容店的职员全部被杀,手法和先前的大同小异。重案组立即向全国发出A级通缉令,A市也随之全城戒严,罪犯一定还没有离开,出洞了重案组全部人员,开始围捕。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既然美容院的人被杀,那么罪犯一定都易了容,准备签发通缉令的事,连她都是刚知道的,那么那一伙凶徒怎么又会捷足先登,难道重案组内部有奸细?连这些问题她都来不及考虑,就将每个出口都重兵把守,可几天下业却一无所获。
这两天她越发心事重重,满脸憔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真的是他吗?如果遇见他,自己真的会抓他吗?
会,不会?这是多么简单的字眼,可在她看来却是那么艰难,这是生死抉择。上级不断的催促,使得她有些心烦意乱,那天她亲自出巡,她站那临时搭建的警察站,看着那形形色色,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禁皱了皱眉,一辆黑色的面的驶来,被警车截住后,一看这阵容,那司机一脸的惊恐,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可是良民。
值班警察对着车上的人喊道:检查,请下车。
车上只有一个人,那人显得异常镇静,似乎这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身着一件紫色短衫,看着他的背影,满以为一定潇洒英俊,可当他转过脸时,却叫众人大吃一惊,满脸的凹凸不平,除了眼神,其他的就有些不堪入目了。只见他的手慢慢地伸进裤兜,值班警察大惊,纷纷扣住枪栓,枪口立刻对准他,因为说不定对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直到那人神情自若地把身份证递了过来,气氛才有所缓和,经核实后,一切正常。递还身份证后就准备放行,却见那人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的她,她突然感觉到,那眼神是那么的熟悉,她头脑中一闪而过,难道真的是他?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憔悴,内心不断地鞭笞着自己:自己该不该拦住他,只要车一出城,无论是不是他,他都安全了。
她怪自己神经质,怎么会是他呢?但做警察的,生性本来就多疑,更不会放弃任何线索。车开始启动,缓缓地擦身而过,马上就要离开检查站,尽忠职守,所以她大声喊出:停下。
众警察又是大惊,枪口齐刷刷地对准面的,熄火,司机已被吓得面如土色,几乎是被两个警察拎下车的,但那人依旧是神清气闲,下车的姿势依旧那么潇洒,她的脸已是寒霜笼罩,一颗矛盾的心提到了嗓眼:是他?不是他?
她大步赶上去,说道:同志,麻烦再看一下你的证件。
她没有看那人的脸,就算看也是白搭,人家早已易容,那人犹豫地递过证件,当她看到那人右手小臂上的浅浅的伤口痕迹,她是触目惊心,当时就一阵晕眩,一个踉跄,那人突然切声问道:没事吧?
但这声音又是那么地陌生,难道天下还有如此巧合,但这声音却如此地冰冷,她的心一阵窃喜,又是一阵失望,可是她的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难道他不是自己深爱的人?可是他手臂上的牙齿印就是铁证。她心乱如麻,但她也是经过大风浪的人,片刻又强行让自己恢复镇静,既然面容可以修改,那声音可以矫饰。
她的眼睛依旧呆呆地看着他的身份证,但心思却已飘得很远:那天,院里的几个大孩子又欺负她,是他奋不顾身地反击,才将他们驱赶开,却没想到在打斗中不知被谁咬了一口,看着他血淋淋的手,她一时无措,在一旁轻轻地抽泣,他们不敢把事情告诉院长,因为那样会遭到无休止的报复,那时正值夏日,为了隐瞒此事,他就随时穿着那件唯一的长衫,看着他汩汩流下的汗水,她心疼极了,每次院长问他是否生病了,他都会苍白着脸摇摇头,那齿印也就永不磨灭地留在他的手臂上。
虽然现在她还不敢确定那人就一定是魂牵梦绕的他,但她的心还是阵阵的疼,这时那人突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犹如晴天霹雳,让她几欲晕倒,这是他最爱做的动作,种种偶然加在一起,那就成了必然,毫无疑意,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但马上她就变得痛不欲生:从小孤儿院里,是他的爱让自己快乐地长大,他的肩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他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是爱人。让他走,他就可以相安无事,从此远走高飞,可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他澄清?让他走,自己视而不见,可怎样去面对那死去的几十条人命?自己是警察,怎样面对人民的信任?不,是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自己是那么地爱他,为什么要把他卷进这场是非中?
“要么大善,要么大恶”这是他说过的话,这时想起,她的心里发出一阵阵寒意。
但她只是女人,不是超人,也不想做什么伟人,她假装不认识,他的手有一丝颤抖,她示意可以放行了,枪口收回,她有眼泪,也只能往肚里流,他再没有任何举动,转过身,走进车里。
她痴痴地望着他的身影,突然,接近撕哑地喊出:”就是他。”
看着迅速围上去的民警,她就后悔了,只听她轻声地说:”抓我做人质,快!”
接着做了一个搏斗的姿势,实际上是把手枪递在他手里,他顺势拔出枪,顶住她的太阳穴,就听她大声喊道:”你们都别动,他会开枪的。”
众人果真都停了下来,双方僵持在那里,只听她急切轻声说:”快上车,快走!”
却没想到,此时的他竟慢条斯里地轻声问道:”你还爱我吗?”她没想到,此时此地他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感觉幸福来得太快,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他那冷峻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笑意,只听他说道:”还记得以前孤儿院,我的小屋吗?抽屉里盒子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想送你的礼物。”
“砰”一声枪响,众人大惊失色,但倒下的却是那人,她猛然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他,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不要—”
捧着他那流出的鲜血,她拼命地摇头,哭着说道:“我爱你,我……爱……你”
“好…好…活…。着”他嘴角的微笑却停住了。
不管她怎么摇,他都不会再醒来。
取指纹核验后,留在小女孩脸上的指纹的确是他的,也就是说,所有的凶杀都是他干的,可他其他的伙伴呢?案件还在继续。
看着他那孤零零的坟,往事在她的脑中又一幕幕地重演,她知道小女孩为什么没被杀,可尽管自己那么地爱他,可是他所做的事情始终也不可以饶恕。
但她还是照他所说,回到了以前的孤儿院,现在那里已是人去楼空,只有看门的张老头,她走进那间小屋,轻轻地打开抽屉,揭开那盒子,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盒子里是她18岁那年生日送他的那一千堆纸鹤和一千只星星。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但他一直都在深爱着自己,里面还有一封信,她打开:
“我已杀了太多的人,虽然他们为富不仁,可是我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生命,杀他们没有理由,只是为了救助更多的孤儿,也许你会责怪我,为什么连小孩也不放过,可是你知道有时活着更叫人伤心,其实在放过那小女孩的时候,我就死意已决,随之毁了容,那美容院的凶杀只不过是为了分散你们的注意力,但你们不用担心,我所有的伙伴都走了,是我亲手送他们上路的。我知道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认出我,那一定就是你。见到你,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的,我唯一还放心不的一件事情,就是,你是否还爱着我------盒底,是我全部的作案资料,这是我一直想送你的礼物,但那些钱却在我死之前已全部寄向全国各家孤儿院,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知足,因为,我是带着爱死去的。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落款日期竟然就是他死的当天,原来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她在盒底找到了那些资料,还有那张落入首富手里孤儿院的地契,旁边是枚自制的定时炸弹,他曾经说过,这种炸弹没有杀伤力,最长的定时为十天,但一启动,便会迅速燃烧,她轻轻地剪断控制绳,紧紧地搂住盒子。
这么一连串的惊世骇俗的凶杀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破,整个过程都可以说是她一个人的功劳,以后平步青云便是理所当然,可是就在全国对她的嘉奖晚会上,人们收到的却只是一封辞职信,还有她所佩戴的枪械。
当人们匆匆赶到她住的地方,她人已不在。
她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去一个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做一名小学教师,把真爱终止在更多孩子的心里,然后在爱中默默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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