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人要结婚，再正常不过。

    可是孙齐民结婚，却是在和我提出分手的两个月之后。我们大二开始恋爱，总共五年时间。为了爱情，我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工作，很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

    五年的感情抵不过两个月的婚姻，挺悲哀。

    我不能恨孙齐民，何必呢？该分手的就得分手；我不能回忆过去，何苦呢？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得原谅孙齐民，只是不做恋人了最好不做朋友，如果不曾相识更好。

    我自认为自己是深明大意的女人，我还是我自己。与其说是哪方背叛了爱情不如说是爱情背叛了谁。

    丝棋说我笨，笨有什么不好，不该想的什么不想。

    丝棋又安慰我：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我点头：那是。

    二

    孙齐民找到我向我解释他结婚的原因，我装聋不理他。

    男人也好笑，辜负了你然后再让你体谅他，为他着想，还说的头头是道。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五年？我可怜我的青春！

    于是我换了工作也搬了家，希望孙齐民别再找我。因为，我绝对不会给他做情人。

    三

    很不巧，一连三天都在上班的途中与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点相撞。我是拿了鸡蛋去和石头碰。毕竟我的自行车已经用过了两年，只是我一直没舍得扔掉。这与孙齐民虽结婚却依然想和我交往一个道理:习惯使然。

    只有当适应了新的生活时候，旧的才可以忽略不计。

    开车撞我的人叫岳乾坤。第一天开车带我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告诉我的。

    岳乾坤知道我的名字是在撞车的第三天，因为不论是岳乾坤故意还是偶然亦或是上天刻意地安排，我都要诚心对待。

    岳乾坤不好看，皮肤那么黑眼睛那么小个头还矮。不过他的声音很温暖，讲话也直率，三次见面后，感觉印象不再那么糟糕。

    "路宁宁，我请你吃饭。"他的预期不容拒绝。

    "谢谢。"我也很实在。

    "想吃什么？"他问。

    "火锅，老四川辣火锅。"

    "好的。"他回答地很爽快。

    岳乾坤用他的轿车载着我围着城市转了几圈，始终没看见火锅店。

    "要不，不吃火锅了吧。"我实在不忍心，也真的饿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他有些得意地笑了。

    "你是不是故意找不到的？"我很小心地问。

    "我不喜欢吃辣。"他声音很小，是的，心眼却多。

    "我知道一家美食城，很不错的。"他很兴致地说。

    我沉默，不是因为生气，我干吗生气？

    "我们下次去吃火锅。如果现在你说去，那我们就去。"他一直在让我说话。

    我沉默，真的没生气，就是不想说话。

    车停了下来，他问我到底去哪。我还是不做声。

    "你不会那么小气吧？"他终于回过头来看我。

    我摘掉MP3的耳机，当作什么没听见。问他:"你说什么？"

    他长吐一口气，一笑:"我说美食城快到了。"

    "那你赶紧啊，我饿了。"我收起耳机，饶有兴致地催他。

    他一个劲问我东西好吃不好吃，我就点头。毕竟饿了吃什么都很香。

    他说下一次一定带我去吃火锅。

    我微笑，那下次他就提前填饱肚子吧。

    四

    老板姓张，三十出头，我叫他"老脏"。一来他满口脏话，二因为他很色，三是他居然打老婆，四他的确太小气。

    老脏学问浅，却很有头脑。当政府网站还是一片空白时，他比别人先一步展开了进攻。

    我给曲详当助理负责推广建站一块，配合天衣无缝，只可惜老脏连请人吃顿饭的钱不出，眼看到手的合同竹篮打水。

    老脏把我和曲详叫进办公室说了一通不许办公室恋爱之类，还真象那么回事，简直神经错乱，有毛病。

    数着老脏的种种劣迹，工作干的一点劲头没有。

    岳乾坤约我出去玩，我连假没请，大不了开除我，工资我都不要了。

    我不是漂亮女人，但如果配岳乾坤，那还绰绰有余。

    岳乾坤二十八，我二十七，年龄还很配。不要怪我胡思乱想，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比当初孙齐民对我还好。

    他不是我亲人，也不是我男朋友。如果普通朋友，有必要这么关心体贴吗？

    第一次约会，本以为他会送束花，没想到是个暖水袋和他的电话号码。

    每天晚上都会发短信，并不煽情，内容很温馨。

    圣诞节前几天就打听我喜欢什么，思考送我什么礼物我会喜欢，真的很浪漫。

    难道我恋爱了？仅仅因为岳乾坤对我好吗？

    不是的，他什么都没对我说，我一相情愿，怎么叫爱情？

    五

    老脏以为我不干了，打了好几个电话找我回去，左一个宁宁，右一个宁宁，很烦人。

    老脏安排曲详和我星期二到某县个各个镇重点攻破，我对曲详和我有信心，但对老脏很绝望。

    听说我要出差几天，岳乾坤说什么要带我出去吃顿饭。

    我非火锅不吃，他没再兜圈，而且说自己喜欢上了火锅店里的臭豆腐。有些东西并非不适合自己，只是有时候不愿意去尝试罢了。

    "间还早，带我逛逛吧。"我提议。

    "去哪？"他总这么直接。

    "去大桥那吧。"好象情侣都愿意去那里。

    他时而话多时而话少，我已经习惯了。今天他的话就不多。

    "到了，下车吧。"他把车停在桥上，头也不回地对我说。

    我下了车，风有些大。他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怎么不下车？"我叫他。

    "你要来看的，还是你看吧。"他说的很随意。

    他总是让我哭笑不得。好吧，我就自己看。我什么不说，朝桥洞走去，身上很快多了件外衣，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浪漫杀人。

    我在桥洞里找块石头坐下。风似乎小了些，还是有些冷。

    "不如去车里吧？"他说。

    "你冷？"我明知故问。

    "不冷。"他真是义无返顾。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问他。

    "就想这样对你。"

    "你为什么还不结婚？你不想结婚吗？"我就这样，想什么说什么不计较丝毫后果，就差说我要嫁他了。

    他沉默。

    "看我怎么样？"我这句话不是玩笑，女人到一定年龄就会明白，身边的伴侣只要心存责任感就比什么都好，其他的都可以抛却不计，我觉得他可以给我我需要的安全感。

    你是个好女孩。他说。他不知道女孩对二十七的我来说已经显得滑稽了。

    "那为什么不娶我？"我也很俗气，很在乎婚姻这个名分。

    "我不是好人，给不了你幸福。"

    我笑笑，这么笨的借口他也讲的出来。我只能告诉他我是开玩笑了。

    男人就是难做的人。这是孙齐民的解释。女人就是让男人当驴耍的人。我也曾经给了孙齐民这样一句解释。

    我怕伤害你。岳乾坤发短信反复说这句话。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我困了，没有回短信。

    星期而出差那天，岳乾坤打电话说要见我，可那个时候我已经出城了。我说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讲就可以了。他说我喜欢你，不要不理我。

    我说过，我不做情人，不会。

    六

    天冷，老脏又小气，给安排的旅馆又脏又不安全。曲详一夜没合眼，我又冷又恶心，倒霉自己摊上这么一个老板。

    岳乾坤说天冷，要注意保暖。

    岳乾坤说他喜欢我。可我对他，很灰心。

    老脏对同行的小张开不正经的玩笑，我们都恶心他。

    有次开玩笑，老脏说:"宁宁，嫁给我吧，我在天华小区给你买套别墅。"

    曲详嘲讽他:"你想犯重婚罪吧，直接蹲监狱得了。"

    该说娶的不说，不该说的偏偏又抢了份上。这世间的事情，总是戏剧性出场。

    我有意疏远岳乾坤，不能在误解他对我的好，这会比被孙齐民甩了还没面子。

    岳乾坤说他家还放高利贷。

    既然放高利贷违法，那他为什么还做？我不想问，也管不了。

    老脏一行先回了公司，我们几个留下继续找签约对象。老脏自己笨，就以为天下的人都好骗。据说老脏对于网站的售后服务从来坚持口说无凭，找他做过网站的人都叫他骗子。

    眼看着徒劳无功，差旅费用也剩了个差不多，几个人干脆我在旅馆里打起了扑克。并且商议发下工资就集体辞职。

    夜谈时，刚毕业的小雪一口咬定爱情不可靠。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想浪费感情。

    我这时正在看岳乾坤发给我的短信。

    "话说回来，不受伤是真的，可爱情的甜蜜当然也没有。"小雪补充说。

    我很喜欢小雪，她以为自己很成熟却很单纯;她说他择偶无标准，其实我知道她的标准不低且最终得到幸福。因为幸福属于单纯的人。

    七

    "宁宁，楼下有人等你。"丝棋边拉我被子边说。

    除了那个岳乾坤，还有谁这么无聊!有时女人就是容易心软，竟不起甜言蜜语攻击，有时候，我也是。

    "有什么事情？"我很佩服越乾坤能坐在车里不动。

    "我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他答非所问。那是因为老脏说我今天可以晚去上班一个小时。

    "外面冷，你快说完我上楼。"我从容镇静。

    "你进车里我说。"他给我打开了车门。

    我进车里，等他那句话。

    沉默，还是沉默。

    "把在桥洞里问我的话再问一遍吧。"他终于说。

    "你冷吗？"我问过这句。

    "这句的下一句。"他有些急。

    "不冷。"我说。

    "那是我说的。再下一句。"她催我。

    "我忘记了。"把该忘记的忘记，这是我最好的习惯。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那几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想好了，给我次机会。"他讲得很诚恳。

    "你愿意娶我吗？"我把那几个问题合成这一个问题。

    "我当然愿意，戒指都买好了。"他很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笑嘻嘻地递给我。

    这个时代真的变了，男人和女人分手，女人向男人求婚。算了，形式的事也就不必计较了吧，因为喜欢属于单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