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说一次我爱你
在张浩离开没有多久，赵心便醒了。环视着那苍白如纸的房间，赵心知道自己又病了。
“赵小姐，感觉怎么样，很累或是有点痛。”医生关切地问。
赵心点了点头。
“赵小姐患的是血癌，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血癌？”赵心不敢相信的再次询问。
“是的。赵小姐，不知道你可有其他的亲人在世上，你必须尽快的做骨髓移植手术。”
“哦？谢谢！”赵心朝医生微微笑了笑，“医生，我已经没有了亲人，我很爱漂亮的，害怕……”
医生惋惜的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赵心紧紧的环抱着自己。
噢，原来自己快要死了。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个地方，每一个人最终都会去的；只是时间的长短不同而已。
赵心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别人想像的那么悲伤，多么怀念自己一个人在孤儿院生活的那段日子，没有人对她猛追猛问，自己亦不会强求“爱”与“不爱”痛苦，那种生活确实很自在，心里的树就要开花了。而现在，烟消云散。
还有什么是利用值得留恋的。
赵翔泰看到畏缩一团却醒着的赵心，心狠狠的抽搐一团，走到她的声旁。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慢慢的坐在床沿，轻轻的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
“”心心……“
赵心先是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应了一句哦。赵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眼里唯独写着疑惑和不解，没有怨恨也没有心痛，就只是单纯得像真的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看着他们，张浩突然觉得赵心的灵魂已远离了那副躯壳，她的心似乎死了，看透了人生。人，一旦，少了份天真浪漫的性格，这世界看起来似乎再也不存在任何色彩，少了那份可以信赖别人的勇气，也少了份依存这个世界的勇气，也等于将自己塞进了封闭的晦涩世界里。张浩黯然的为他们扣上门离开了。
心心，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你不可以死！你还没有好好的对待过我，怎么可以死呢？
赵翔泰紧紧的拥着她，想哎哟告诉她没有关系，以后他可以尽力的祢补一切，他会永远陪着她。但他的心心一定会拒绝他，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她。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则抚摸着她那木然的脸，眼底带着期待和疼惜。
赵心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表情，竟然有些迟疑，她不是还在生着他的气吗？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希望他可以抱着她，守护着她，希望活着，活着……
医生走了进来，想要再找赵心谈一下治疗问题，试图说服她，看到他，赵心飞快的跳下床，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无力的跪在他面前。
“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我好怕……我好害怕……医生……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好害怕！”
赵翔泰的心像被刀割一样，他走过去，紧紧地抱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阻止眼泪的滑落。心心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绝望，听着他守护的心爱宝贝口中喊着她害怕，要活着，这让他怎样承受、负荷，紧紧地咬着嘴唇。
“心心……心心！抱紧我，你还有我，请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赵心躺在了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眼角泛着泪光。
“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和你在一起呢？”
赵翔泰心中的悲伤黑洞越来越大，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医生露着一米曙光般的微笑离开了。
蔓蒂站在佛堂面前犹豫不决，她预料到了张浩一定会找她出来，为什么回千里迢迢的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座寺庙。她犹豫的走进佛堂，轻轻的站在张浩身后，里面空荡荡的感觉，只见张浩在佛祖面前双膝跪着。
“sun……”蔓蒂轻轻喊着，似是怕亵渎了神灵。
“蔓蒂，你的游戏结束了。”
张浩并没有回头看她，声音透着无比的悲凉。
“恩？”
“神会原谅为了爱而犯错的人，宽恕你的罪！”
“什么？”蔓蒂不解的看着他。
“心心，就要死了！……所以求求你放过她吧！不要大肆宣扬他们之间种种的爆料。”
“噢，伟大的人。”蔓蒂不齿的笑了笑，“伟大的sun竟是这样请求宽恕的。我不过将事实呈现在世人面前，又有什么错呢，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宽恕。”
张浩觉得伤心，十分地伤心。耸了一下鼻子，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问道：
“你……真的要这样活着吗，……要这样下去吗？游戏的主角就要死了，还有必要演绎下去吗？”
蔓蒂突然心跳加速，她恨赵心，恨张浩的质问。
“死？她要死了吗？真是苍天有眼，因为贪图不属于她的东西，伤了别人的心，所以遭到了天谴。”
“……请你宽恕她的罪，也请由我一个人来承担！……请你救救心心吧！好吗？……他们两个那么地相爱……为了她……他都愿意放弃……所以我也同意放手……只要她能够活着下来……我就不再爱她……不再爱她……”
“……我已经捡到了九九九片那棵千年古树落下的叶子……请求你……一定……”
张浩凝视着佛像，哭了起来。
他，一脚插入他们的世界，而我，一相情愿的查禁他的那个世界，他，原来，竟从未属于过她。
她的游戏主角自始自终都是他，他竟不明白。
赵心死了又任何呢？他依然不爱她，得到了又如何，伤害得体无完肤何必呢？
“……神会宽恕你们的罪。”以及我的罪。
蔓蒂随后落寞的凄楚的离开，而张浩能为他们所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了。
虽然刚刚到秋天，但赵心却已套上了大衣。
“张浩哥哥……你一定要快乐！”
赵心,就在他的身旁，她的声音却令人感觉她离的好远。张浩扶着她在医院散步场所的歇椅上坐下。有点不知所措的瞄着四周，双手不自觉间绞握在一起。
“心心……心心！你……你不可以死。你若死了的话，我死之后也绝不会原谅你。我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你却跑来问我会不会不要你。所以你要负责，……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好起来，活下去……要为你的话负责。”
张浩轻轻拥住赵心。
“张浩哥哥……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你，你知道吗？所以要快乐，要幸福。”
“你说话给我听，好不好？我好想睡。”
赵心将头靠着他的胸膛，眼皮渐渐合上。
“心心……心心……不要睡……不可以睡。”
“心心……你答应过翔泰……心心……你说过你会等他回来……”
“张浩哥哥，他爱我吗？他……有儿子……，这是背叛吗？”
听到赵心的声音，张浩的心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心心，他是人，只是个平凡人。只是……有的事发生不由自主，他解释不来。总之，他不是故意那么做的！那些事实发生在你们相遇之前，所以不是背叛……不是背叛……明白吗？所以他爱你……所以……你……不可以睡，你要等他回来。”
张浩的声音已变得干涩。
冷风一走进办公室，他蓝见了赵翔泰，就那么定定地牢牢地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赵翔泰看起来是那么的沧桑，恍然他已不属于这个世界。
“翔泰？”冷雨不解，关怀的走到他面前。
“冷雨，这是我的律师赵克强先生，详细的情况由他和你们商谈。”赵翔泰为她介绍了身旁那个男人，疲倦的按了按太阳穴。
“什么？”冷雨更加迷惑了。
“冷小姐，赵先生名下的‘环球’影视以及其房地产，酒店，在他死后，都由冷风少爷继承。只是除了赵先生现在住的房子。”
“为什么？”冷风的声音是悲哀的，“你什么意思？是向世人宣布承认我这个儿子存在吗？你死后？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认我？请问你什么时候死？”
“你不会等太久，真的，不会太久。因为跟心心约定好了，所以我一定要遵守……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呼吸，一起活着。”赵翔泰静静微笑着看着冷风，走到他身旁，帮他整了整衣服，“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唯一能留给你，能够给你的只有这些。对不起！我可以对所有的人说对不起，包括你，孩子！只有对心心，我不想说对不起。请原谅我选择说‘对不起’的对象是你，尽管光说对不起是那么毫无意义。”
冷风垂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他是在说‘对不起’吗？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也懂得说抱歉。
“和心心的约定？只有对她，不想说对不起？抛弃我们？和她在一起？”冷风不屑的甩开他的手。
“是的，以后我不会离她而去，再也不要像从前那样放手。允许我们的时间有多少？我不知道。一天，两天……一个月……”
赵翔泰，今天的赵翔泰！有点莫名其妙，冷雨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了解这个男人的。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那张沧桑的脸。
“翔泰，发生了什么事？”
“冷雨，有那么一个地方，每一个人都会去，只是早晚而已。心心，就要去那里了，她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要陪她一起走。”
正如在挤出剩下的最后一滴水一样，赵翔泰好不容易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似个孩子一样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踉跄、蹒跚的茫然的走了出去。
“冷小姐，请您仔细过目。”赵律师将遗嘱递给她。
冷雨的身体一颤，险些滑倒在地，冷风紧紧抱住她。焦急的问。
“妈，你怎么了？怎么了？”
冷雨绝望、凄楚的眼神看着冷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张酷似赵翔泰的脸庞，呜呜哭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安排……怎么可以死！”
冷风的耳旁一直回响着冷雨的话，‘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安排……怎么可以死！’哪个笑得比彩虹还要漂亮的女孩，那个他憎恨而‘深爱’的父亲，他们就要死了吗？
张浩隔着玻璃窗看着畏缩一团的赵心，泪水无法遏止懒得流了下来。赵翔泰情不自禁的推开门，走了进去，慢慢蹲坐在赵心面前，两个人各自面对着，流着眼泪，赵翔泰轻轻握住赵心那成拳的手。
“请不要害怕！”
“疼……翔泰！……疼……！”
赵翔泰的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为了我……为了活着……要忍受，忍受！”赵翔泰的泪滴了下来，亲眼目睹长长的针刺进他心爱女孩的骨髓中，这让他怎么忍受。
“好了，赵小姐，你很坚强！活着……”医生朝她露出胜利的笑容，随后走了出去。
赵翔泰知道，这只是一种安慰，赵心已经没有活着的机会，‘骨髓’，找不到的，可是为了那微茫的机率，他要她活着，哪怕会痛。
赵心握着赵翔泰的手，真实而温暖，他终于可以这么近的靠近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
“翔泰！我很幸福！真的！请不要流泪！”
两个人的眼泪仍然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翔泰，一直都由你安排我的生活，可以由我安排你一天的生活吗？”她一直想为他选衣服穿，挂满衣橱，想他陪她到森林公园去看星星。
“恩”
“……翔泰……如果我死了……但是请你好好活着……不要伤了别人的心……必须活着……即使痛苦。”
“不……不！我们说好要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呼吸，一起活着的。”赵翔泰流着泪摇着头。
“在那个地方……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你，你要活着，活着！要……快乐地活着……替我……活着，我要你……替我活着……要不然……我……不会……不会安心。你知道吗？”
赵心干咳了两声，赵心的脸庞第一次显得那样凄伤。
赵翔泰伏在赵心面前呜呜哭了起来，赵心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看着他们，张浩怀着复杂的感情走开了。
蔓蒂、柯林两个人悠闲的走在大街上，两人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如此自在了。恍然发现前面有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赵心无力的靠在赵翔泰的怀中。
“他们？”柯林置疑的看着蔓蒂。
“是啊，就是他们。”蔓蒂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赵翔泰，他疯了吗？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柯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疯。在娱乐圈，他是国王，主宰。却由狗仔们制定了游戏规则。他，赵心都旋转在他们的控制，他们终于不受他们的控制，脱脂棉终于不受他们的舆论控制，左右，他们终于可以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柯林惊讶的发现蔓蒂流泪了。
“蔓蒂？”
蔓蒂慌忙的拭去眼泪，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没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她从来不曾存在过，所有人都会幸福。而她确实存在过，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下了蛊，随后又残酷的消失在生命轮回中。柯林，在死亡面前，人还可以坚持多久？”
“死？”
“是啊，赵心就要死了，我本应该很开心的，对不对？可是，当我看到张浩跪在佛像前，苛求神明宽恕赵心的最罪，即使惩罚也由他一个人来承担，请求神明救救赵心，我的心好痛，好难过。”
蔓蒂哽咽地伏在柯林怀中。柯林的新一片茫然。韩雪……赵心，下一个又会是水呢？生命太脆弱了。
赵心走到挂着男人装的展示窗前，思索着哪件更适合赵翔泰，凝视了好一会，虚弱的走了进去。
“我一直想买衣服挂满你的衣橱，想买衣服给你穿，如果我为你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留下，我会真的很难过。”
赵翔泰的胸口似裂了般，将赵心紧紧，紧紧的拥入怀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喜欢……十分的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不喜欢做这样的准备……好象下一秒我就挂了死的。但是……我害怕……好怕那一天来的太快……很怕，很怕……怕自己连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我知道你的心很痛……我明白……”
赵心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她已经开始吐血，只是她掩饰的很好，没有被他人发现，她不想让赵翔泰绝望，她希望他能够有那么一点微茫的快乐。
心心，呵！你无须留下任何物品，就足够我用一生的时间来回忆。最后，赵心为他们选了一套浅色的情侣装，两个人试穿在身上，谁也没有脱下。两个人走在大街上，赵翔泰依然拥着她，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光明正大的不被他人目光左右地在一起。两个人，忘却了种汇总，只有如梦一般痛而灿烂的幸福。
“翔泰……我一直有个愿望……你只是平凡人……多好……而我嫁给你……过着……一种……随便的生活。”
“好！从现在开，我知识一个平凡人，知识心心的丈夫。”
“恩。”
赵心满意的闭上了眼睛，“翔泰，你说话给我听好不好……我好累……”
赵心的身体的重量逐渐压在赵翔泰的身上，赵翔泰惊恐的流泪了。
“心心……不要睡！”
“翔泰，你背我好不好。”赵心痛苦的咬紧嘴片，不使自己卧缩一团。
“好。”
赵心俯在赵翔泰的肩膀上，泪光无有意识的落下，黏湿在赵翔泰的脖颈上。
“心心，……不要睡……不可以……”虽然不知道赵心还会不会回答，他依然这样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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