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质蓬松得很,无須小铲子,直接用手指掏个洞,将南瓜苗扶上,培土,浇水。
妈妈说:“水要慢慢浇,才洇得深……”
过不了几日,南瓜苗养活了。从妈妈对待瓜苗的耐心、仔细和爱惜里,叫人自小懂得人与万物的深厚关系。农忙时节,把结出的南瓜挑回去,放在阴凉的床下,可一直吃到冬天。
南瓜烧豆角,长夏的常见菜。没有肉,倒点菜籽油光锅,囫囵烀一锅,下饭得很。除了这道菜,就是蒸茄子,青茄子、红茄子,自菜园摘回,随便划几刀,在水里浸出黑汁,挤干。这边把米饭锅烧开,滗掉米汤,茄子倒饭上;另备一小碗,蒜瓣切碎,加盐、菜籽油,一起蒸。锅巴香了,茄子也熟了,捞出,拌上佐料。在童年,这简直是神仙般的伙食。
当今的孩子不懂的。自小吃惯大棚种植的瓜菜,他们的味蕾没有乡愁可言。
每次听埃尔加的《大提琴协奏曲》,自有小鸡出壳的茸茸感。我又要过童年了。
妈妈找一个破篮子,填充几件不穿的袄裤,放二十个鸡蛋。
家里那只芦花老母鸡早几天前便开始不思粥饭了,它要尝试行一段母亲的伟大历程。
鸡毛全部松开,比平时庞大了一倍多,它爱惜地把二十个鸡蛋抱在怀里孵,认真,专注,水都不晓得跳下来喝。每天早晚,妈妈就把它抱下来,备好稻子、水,它才勉强啄饮几口,咯咯咯地,拉一堆白色的鸡粪,就又飞到窝里了。
直至有一天,一只只小鸡啄破蛋壳,自顾自挣出,弱弱地叫唤着,叽叽叽,叽叽叽……
小鸡喜爱吃小鸡草的籽实。我们去田野里采,一捋一大把,回来撒在地上,白的鸡,黄的鸡,花的鸡,一窝蜂地过来,抢食不已,它们一边啄,一边发出“叽叽叽”的微弱之声,是“谢谢你,谢谢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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