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年,抗战开始,余光中从此开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沦陷区,他见到日本兵在中庭出没,外面火光灼天,那些光影都深深留在他的记忆之中。他在一首诗里写道:“童年的天空啊!看不到风筝,看到的是轰炸机。”
为了躲避战火,余光中跟随母亲辗转逃难到重庆,在巴山蜀水的深处,他度过了自己的中学时代。闭塞的交通,加深了他对四川之外的天地的向往,而为了接近外来文化,中学毕业之后考大学,他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外文系。
1949年,余光中随父母迁居香港,次年赴台,以插班生的身份考入台大外文系三年级。毕业之后,很多人选择去美国留学,那时有一句流行语:“来来来,来台大,去去去,去美国。”他也跟随潮流,去了美国,读书、教书。
余光中说,那些日子,他摆脱了“住得很久的社会现实”,好像是逍遥游。可是等定下心来过日子,却发现也并不那么逍遥了。
“一片大陆,算不算你的国?一个岛,算不算你的家?一眨眼,算不算少年?一辈子,算不算永远?答案啊答案,在茫茫的风里。”余光中在《江湖上》里表达了这种对大陆和小岛隔绝、无法回到故乡的迷茫感。这首诗的节奏和意象明显受到鲍勃·迪伦的名曲Blowing in the wind的影响。
而不久后他就写出了那首脍炙人口的《乡愁》。《乡愁》的创作过程其实非常短,前后只用了二十分钟,为什么写得这么快呢?
余光中说:“这是因为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情感积累,我虽然花了二十分钟就写好,可是这个感情在我心中已经酝酿了二十年了,这个根很深,長出树来,长出叶子来好像很快,其实这个根已经有二十年了。”
有意思的是,在旁人眼里儒雅的余光中,竟与摇滚乐有非常紧密的关系,甚至有人推测,他是把rock翻译为“摇滚”的第一人。
包括《乡愁》《江湖上》在内,余光中的许多诗,都受到了美国摇滚乐歌词结构的影响,他有意把诗写成易于谱曲的模式。马世芳曾说:余光中开启了台湾诗词谱曲时代。
余光中在美国时见识了民谣摇滚,1971年由美返台后,他任师大教授,在文章中、在主持的电视节目里开始推广摇滚乐。
他曾经回忆,1969年在美国丹佛时,最能够消愁解忧的寄托不是文学,是音乐,不是古典音乐,而是民歌与摇滚。
余光中曾说:我是音乐的信徒,对音乐不但具有热情,更具有信仰与虔敬。国乐的清雅、西方古典的宏富;民谣的纯真、摇滚乐的奔放;爵士的即兴自如、南欧的热烈;中东和印度的迷幻都能够令我感发兴起或辗转低回。
余光中最爱的是唱《一无所有》的崔健,还有凭血肉之躯高歌的腾格尔。谈及音乐,他说:音乐的节奏感、韵律感都会影响我的诗句跟文句,比如说《乡愁》分四段,每一段格式都一样,只在关键的地方换一下字,比较好作曲。
作家江弱水称:余光中的诗歌把个人生命的体验,家国现实的思考,古典的韵味,现代的技法以及来自摇滚乐的节奏等诸多因素汇聚到一起,筑成了中国现代诗中个性鲜明的“余体”。余光中的散文也是一绝,被大家梁实秋称赞“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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