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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者(三十一)

时间:2022/10/30 作者: 王笑 热度: 65536
  三十一

  刘一鸣是接到团部命令,奉命押解疑犯到清宁县团部驻地待命。

  吴老汉带着陈玉兰、吴小秀、吴小运以及吴家两兄弟已经守候在村公所外边了。不知怎么搞得,南华公司的高秘书也带了两个人匆匆赶来了。

  当看见钟武跟随刘一鸣走出村公所时,既没有捆绑,也没有带手铐,高秘书就跑上前去问:

  “刘连长,你不怕他跑了吗?”

  “跑了?他腿上有伤,跑得了吗?”刘一鸣不屑一顾地牵过马来说:“高秘书,回去告诉你们高总,管好自己的事,少操别人的心。通讯员,准备担架,走不动时轮换抬走。”

  高秘书自讨不快,退到一边。

  钟武一出来,吴小秀就第一个扑上去,抱着他哭了起来。

  “钟武哥,我害了你,我不该给你说他们被扣押的事。”吴小秀泪流满面地说:“是我这张嘴巴讨厌,害了我钟武哥。”

  “没你的事,别哭。大哥、二哥、三哥,再见了。”钟武向他们招手说,他走向陈玉兰,陈玉兰此刻心情复杂,反而没有流泪。他伸手抱住妻子说:“玉兰,别难过,等我回来。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和孩子。”

  “你还回得来吗?”陈玉兰望着他说。

  陈玉兰不敢相信,她怕从此阴阳两隔,她更怕从此一个人更加孤单,她还怕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变成了孤儿。但她又希望他说的话是真的,上回当兵走时说要回来去提亲,结果回来了,亲没去提,反倒是自己跪到这儿来与他结婚。而这一次呢,还会有如此幸运吗?还会回来一家三口团聚吗?如果那样,那真是太幸运了。她不敢相信,瞬时间,泪如泉涌一般。

  “回得来,一定回得来。一鸣、侯校长都在为我的事想办法,为我的事张罗,侯校长都跑到省城去了。一定回得来。如果我这次回来了,我要重新娶你,隆重地把全村人都请来,大办一回。”

  钟武尽力说得轻松,尽力宽慰妻子,鼓励她坚强,使她看到点曙光,看到点希望。尽管他都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希望,但他还是要这么对妻子说。他真不愿意今天又是一场生离死别。

  “我等你,我一定等你。”陈玉兰说完泪水夺目而出。

  “我们的儿子什么时候生下来?”他一边伸手抹妻子的眼泪一边问。

  “快了,等你回来才生。”陈玉兰深情地望着他说。

  “兄弟,把它穿上,天凉了。”吴老汉拿来了他们结婚时送他的那套新衣,还穿着他过了次春节。

  钟武没有推辞,他明白这是大哥的情谊,他穿了这套新衣,再次拥抱了妻子,就跟在刘一鸣那排士兵中间,微笑着挥手走了。那一刻,送行的人都哭了,都哭得泪水长流。在那队士兵中间,他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单,身后传来一阵哭泣声,哭得厉害的还是吴小秀,还有一大群赶来的村民,簇拥着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头的石拱桥上,望着他们渐渐走远,还久久站在那儿张望。那些被放出来的人开始忏悔了,开始流泪了,押走的人是为了他们呀,也许这个人再也回不到梨溪了。他们也都跪到了桥上,望着离开的队伍方向叩头拜谢。

  从那以后,陈玉兰总是神情恍惚似的下课后往村头的石拱桥上走,上桥后,立在那儿望着丈夫被带走的方向,不言不语地痴呆地望着远方。一开始还有村民上前跟她说几句话,时间长了,村民也只是心疼地远远地瞧瞧她,默默在心里替她祈祷。有时天已经很黑了,她还站在那儿,如果不是吴小秀来劝她,她还不肯回去,立在那儿像座雕像一样。

  “姐,回去吧,天都黑了,我肚子也饿了。”吴小秀每次都拉住她的手说。

  有时就是吴小秀来拉她,她依然不肯离开那儿,依旧立在那儿翘首凝望,常常如此,令人心疼不已。而且时间才过不久,陈玉兰就显得憔悴不已,仿佛衰老了一般。

  “走了多久了,小秀?”有一天陈玉兰问。

  “很久了,有两个月了。姐,我们回去吧,你身子要紧。”吴小秀焦急地说:“你天天这样,肯定受不了,爸他们都替你着急。”

  “都两个月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他说过要回来,他说过要回来的呀。”陈玉兰自言自语地说。

  吴小秀搀扶着她这才慢慢地往学堂走。

  清晨天还没亮,陈玉兰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起了床,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吴小秀,一个人又走到石桥上,仍然是望着那个方向。周围很静,偶尔有农户开门做事,生火做饭,烟囱冒出了青烟。

  吴小秀醒来时不见陈玉兰,屋里屋外没找到,就赶紧往村口跑,远远地就看到在寒风中站在桥上的陈玉兰孤独的身影。她不忍心打扰她,直到身边有学生跑过,朝学堂跑去,到了该上课的时候,她才走到陈玉兰身边说:

  “姐,该回去上课了。”

  学堂教室里坐着几十上百个孩子,已经过了上第一节课的时间,才看见吴小秀搀扶着陈老师挺着肚子,步履艰难地缓慢地迈进教室。孩子们都望着她和吴小秀,坐得端端正正,吴小秀也回到自己的座位。

  “上课”陈玉兰突然说。

  “老师好!”学生们齐整地站了起来说。

  “坐下,唱歌”陈玉兰说。

  “老师,第一节是语文课呀。”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待大家都坐下后举手说。她感到惊诧,老师这是怎么了,忘记了课程安排吗?

  “今天只上唱歌课。”陈玉兰说。

  吴小秀惊讶地看着她,又不敢发问。

  “唱什么歌?老师。”还是那个女孩举手问。

  “送别,新歌。”陈玉兰说:“你带头唱。”

  “我不会呀,老师。”女孩说。

  “啊,不会。我不知道你们不会唱,我教大家,没写歌谱,我唱一句,你们跟一句。这首歌词是李叔同先生送别朋友写的。”陈玉兰简单介绍说:“跟我唱第一句: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孩子们齐声唱了起来。

  唱了一遍,孩子们居然学会了,陈玉兰格外惊奇,就叫那个稍大点的女孩领唱。

  “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老师,还唱吗?”唱完第一遍,那领唱的女孩举手问。

  “唱,一直唱,今天上午就唱这首歌。”陈玉兰说。

  歌声又唱了起来,陈玉兰靠在讲台上,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流起了泪来。

  委婉悠长,情真意切,凄凉伤感的歌声,从学堂传出来,引得路过的村里许多人都停下来,望着学堂,听着美妙和动人的歌声。虽然很多人听不懂歌词的含义,但它那平稳催人撕心裂肺的旋律,使好多人眼里都饱含泪水,一直到歌声结束才伤感地离去。

  从此梨溪村里就有儿童时不时地哼唱这首“离别”的曲子。

  刘一鸣刚到清宁县驻防地安顿下来,就被营长余丁叫了去问了几句话,就直接被弄到团部见团长洪晃,营长余丁和团长洪晃都是他在战场有过生死交往的上级长官。几次危急关头都是他掩护营部和团部撤退,他掩护打到最后的关头才和弟兄们撤下阵地,死里逃生。

  “好你个刘一鸣,为啥敢抗命?”团长洪晃一见刘一鸣进来就朝他吼道。

  “团长,抗啥命?人家梨溪没有暴乱,我镇压个啥?莫非要我滥杀无辜吗?战场上杀人我不眨眼,杀老百姓我不干。”刘一鸣回答说。

  “一鸣,你给团长说清楚嘛。”营长余丁在一旁说。

  “那你还押个人回来干啥?你知道师长那儿接了几个电话,都是说我放纵属下不执行政府命令。师长都生你的气了,冒你火了。要不是我说刘一鸣这小子有板眼,有名堂,肯定把你这连长撤了。”洪晃笑了说:“说吧,什么原因不就地毙了,还带回来。纵火通缉犯、暴乱头子。”

  “团长,你猜这人是谁?”余丁说。

  “谁?”洪晃问。

  “刘一鸣这小子的同学,牛师长的兵。烧死的是牛师长他外甥的那家伙。”余丁回答。

  “他妈的原来是那牛杂种的兵,我们在前方打仗,他妈的在后方抢地盘,贩鸦片。师座和军座早就不满了,正想找机会算账呢。”洪晃说。

  “这人烧的就是鸦片,他那外甥是碰上了找死。团长,这人可以,是条汉子。”余丁说:“跟一鸣一样,是个不怕死的种。”

  “一鸣,你打算怎么蒙骗过去呢?是弄个死囚顶包还是怎样?差总是要交的嘛。”洪晃问他。

  “团长”一直没有说话的刘一鸣这才说:“顶什么包,侯校长已经知道了,他正在四处奔走,争取公开审理。”

  “哪个侯校长?”洪晃问。

  “侯朝闻,侯校长。”刘一鸣说。

  “侯老先生,可以。老资格,名声大,面子也大,他出面可以。”洪晃点头说,但一想到又问:“为什么要争取公开审理?”

  “通过公开审理,把牛师长他们部队的丑揭出来。团长,师长那怎么交待?”刘一鸣问。

  “师长那儿我去说,不用交待了。他知道了肯定高兴,说不准还升你个半级一级。一鸣,你给我听好了,把这人给我看好了,一直到判决后才没事,才交人。如果审判完没事,你把你这个同学弄到我部队来,今天不请你们喝酒了。”洪晃说。

  “是,团座。”余丁和刘一鸣敬礼告退。

  刘一鸣与营长余丁离开团部,就跳上马,勒紧缰绳,又告别营长策马直奔沙溪镇,到了沙溪镇又直奔“沙溪堂”,跳下马,把喘着粗气的马交给守门的校工,直接进大门朝侯朝闻的办公室兼卧室走去。

  “校长。”刘一鸣进门就喊。

  “一鸣,辛苦了。我也是昨天才从省城回来。”侯朝闻一边为他斟茶一边说:“我已经联系好了几家进步的报社主编和跑了几个部门,他们已发表了通讯,要求调查、审理梨溪煤矿爆炸案和暴动案,向社会公布真相。有几所学校团体也组织了请愿活动,省政府压力很大。”

  “公开审理、审判的可能性大不大?”刘一鸣问。

  “应该很大。”侯朝闻说。

  “但钟武纵火涉及的是军队,牛师长那儿会放过吗?”刘一鸣担心地问,“我怕这边司法审判完毕,人又让军事法庭弄走,钟武还是个死。”

  “这点我想到了,找过你们军长,他当年在我手下干过,他已经给省军政处打过招呼了,说钟武是烧鸦片,属民事案件,由地方法院一并审理,估计问题不大。另外我还找了熊长官,也是要求公开审理。”

  “如果是这样就好。”刘一鸣说:“我替钟武谢谢老校长。”

  “谢什么,我已经加入民盟了,早与国民政府和国民党划清了界线。你们的事都是我的事,我想只有利用这个军阀之间的矛盾,才有可能使钟武活下来,这也是我现在的工作。”侯朝闻说。

  “我们团长也是这个意思,由他向师长报告。”

  “这样好,我们都作工作,玉兰情况怎么样?”侯朝闻问。

  “搬回了学堂,还在继续上课,估计也是担心死了。”刘一鸣说。

  “玉兰是个弱女子,遇上这样的事,肯定难受。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侯朝闻感叹说。

  “老师放心,我在梨溪还有两个排的兵力,南华公司和高昌庆他不敢欺负他。”刘一鸣说。

  “一鸣,你先回去,等高院那边决定下来,我请的律师就会赶过来,我们汇合一块找钟武再谈谈详细情况。不管是在省城审还是在这边审,我们都提前作准备诉讼工作。”侯朝闻说:“不过,我还得再跑一趟省城,把公开审理的事坐实,再商议一下营救的工作。”

  “老师,我先告辞了,回去陪钟武。”刘一鸣起身说。

  “不吃饭啦,一鸣?”侯朝闻说。

  “不吃了,先谢谢老师了。我骑马快,回营房和钟武一道吃饭,喝酒去了。”

  侯朝闻笑着把他一直送到校门口,见他骑上马,扬鞭而去才回到房间。

  刘一鸣骑马回到军营的时候,钟武正躺在行军床上蒙头大睡。刘一鸣走去揭开被子,坐到一旁,拿过水壶,揭了盖,仰头喝了起来。

  “起来,你还有心睡大觉,想想往后咋办吧。”刘一鸣抹着嘴边的水说。

  钟武翻身坐起,瞪了刘一鸣一眼没有说话,落到现在这种靠别人帮助而苟且偷生,自己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刘一鸣、侯校长,还有很多知道消息的人都在为自己呼喊,奔走相告,声援自己。除了刘一鸣、侯校长,那些与自己素不相识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自己暂时能短时间地活下来?如果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人生的信念就是靠自己活下来,父亲病死的时候,他还很小,只有五六岁。父亲在时他们家光景尚好,父亲常年在外贩运家乡的农副产品到城里销售,一趟往往是六七天的时间。到母亲生下他时,已经积攒了钱,在离老屋不远的一条小溪边建了个三合院。父亲病死后,家里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但母亲还是送他到乡里读了小学,母亲告诉他,只有读书,才不会像父亲那么辛苦,起早贪黑地在乡下收购粮食和蔬菜,贩卖到城里去,累病了,治疗不及时。他听懂了母亲的话,除了读书,还跟母亲下地下田干活种菜,插秧、担粪施肥。母亲做饭,他生火。他希望自己长得比父亲强,至少不要母亲含辛茹苦的为自己操劳。他的学习成绩果然很好,是全年级的第一名,校长和老师都推荐他去读省国立中学。读省国立中学当然是很多农村学生巴望和羡慕的事情。据说读过省国立中学的几乎都能考进大学,进不了大学也能谋到好的差事。当他看见已经花白了头发,脸上平添了许多皱纹,整天愁眉不展的母亲时,他对母亲说他不去读省国立中学了。母亲不依他,说不去读书就没出息,就是对不起死去了的父亲。从那以后,他就看见母亲四处奔波,筹钱借款,一连几日一无所获。没过几天,母亲就带着他到父亲的坟前烧了些纸钱,上了香,哭着告诉父亲说把他置下的家业败了。他当时还有些搞不明白,母亲说这话的意思,当母亲请了几个乡邻帮忙把家里的一些东西搬回老屋,那座泥巴土墙,稻草屋顶的房子时,他才知道母亲为他能去继续读书,把院子典当了,那晚他陪着母亲哭了。

  也就是那时候起,他就立志要读好书,不光为自己,也要为母亲把典当出去的院子赎回来,这是他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书读得好好的,在班上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阴差阳错,卷进学潮;当兵又进了糟糕的部队,押运鸦片;逃到梨溪,又连累妻子和众多村民,死了那么多人。是自己的命运不济还是自己天生就是个灾星?他问自己无数次,找不到答案。

  “钟武,你整天发什么呆?也不说话。”刘一鸣见他沉默不语问。

  “说什么呢?你们有你们的事,我除了吃饭睡觉,不发呆干什么?还不如把我送进监牢,给你们省好多事。”钟武只好说。

  “想进监牢?没出息,你是个服输的人吗?”刘一鸣问。

  “不服有怎么样,这种世道就是这样。一鸣,你说我为啥这么倒霉,作啥事都一败涂地?”钟武说。

  “别乱想,我叫伙房作了红烧肉,待会我们营长也要来,陪你喝酒。”刘一鸣说。

  通讯员进来拿空的弹药箱拼成了桌子,又出去端了一脸盆的红烧肉,香喷喷的,往几只碗里倒满酒。营长余丁和张连副就钻了进来,各自拖了个弹药箱当凳子坐了下来。

  “钟先生,久闻大名。”刘一鸣正要介绍,被余丁伸手挡住说:“你伤口好了吧?”

  “营长,你咋问人家伤口呢?别的不问?”刘一鸣问他。

  “那是你干的好事啊,连老同学都敢开枪。”余丁笑着说。

  “营长,你这是夸我呢,还是笑我倒霉臭了?”钟武也笑了说:“刘一鸣那家伙的兵臭,一枪打不死我,又让我待在这儿活受罪。”

  “钟先生,我余丁跟你和一鸣一样,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知道是非好歹,喝酒。”余丁端起缸子说。

  “你们先喝,我是馋了,我先吃几块肉。”钟武伸出筷子,一连往嘴里塞进几块红烧肉,满嘴是油的说:“真香,好吃,死了都满足。你们今天是来送行的吗?”

  “差不多吧。”刘一鸣笑了说。

  “送个鬼行。”余丁说:“我是敬仰你钟先生才叫一鸣弄的红烧肉。”

  “还敬仰我?”钟武笑了说:“营长,你们至少打了回日本兵,算是保家卫国了。我呢,成了阶下囚,等死,没用的人了。”

  “钟先生,话不能这么说,你做的每件事,凡是有良心的人都口服心服。”余丁说。

  “不解恨,打得正在兴头上,军事委员会一道命令,借口补充兵源整休,就把我们撤了下来。把防线留给人家八路军,不知道人家后来要战死多少人,明明就是保存实力嘛。”刘一鸣愤愤不平地说。

  “一鸣,军令就是军令,大家都身不由己。”余丁端起缸说。

  “营长,连长,干脆把钟先生放了弄走。”张连副突然说:“反正可以糊弄上边。”

  “放了?你问问钟武是怎么想的?他走吗?”刘一鸣问张连副说:“他还想当回英雄,他想走,老子早就派一个班,护送出省了。”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钟先生咋不想走?”张连副一头雾水。

  “走了,村里十几条人命谁去伸冤?那些贪官污吏的罪行谁去揭露?”余丁对张连副说:“凭这一点,我就佩服,是英雄好汉干的事。弄个人走,凭你我轻而易举,懂吗?团长都喊把钟武先生弄过去。弄去团里了,谁敢去动?”

  “懂了,钟先生,我们干。”张连副一口干尽。

  钟武也感动了,至少还有这批血气方刚的军人朋友善解人意,明白他的苦心,不管往后多难,他也要趟急流险滩,哪怕是赴死,彼此肝胆相照,不枉人生二十多年。

  钟武在军营中等候煎熬中,最难的就是不知道妻子的消息和儿子是何时出生,是否平安?这种牵挂使他又常常伤感和苦楚,又觉得孤独难熬。

  其实钟武并不孤独,因为他不知道外界为了梨溪的爆炸案,梨溪发生的血案,已经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已经有多少人在为他奔走呼号。梨溪这个原始、落后、偏僻的小村庄再次成为舆论的漩涡中心,再次引起了社会的关注的焦点。钟武这个人的名字也同样引人注目,他的命运同样牵动了社会,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只是现在还没拉开戏剧的大幕,是非曲折还各说其事,贬低的、歪曲的、赞美的、称颂的各自因立场和代表的阶级利益而各不相同。他想在只有苦苦地等待,在煎熬中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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